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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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毕竟是一种受过教育的高等动物，即便极个别会对血腥场面产生兴趣，也几乎只是对虐杀、枪击、暴力这类因素钟情。倘若要落实到攻击上，会选择拳拳到肉的人都不在多数，更何况是用“咬”这种原始到极致的攻击手段。
家入搓了搓手臂，她回忆起先前在屋里的对话，越想越觉得奇怪：“可她也不像是那种野兽养大的小孩啊，我感觉那孩子说话还挺有条理的。”
“她身上最大的违和感就在于，明明具有理性……”五条悟笑起来，他用牙齿抵上拇指，轻轻磨蹭了几下，“但那种理性，似乎只是为了压抑住身体里潜藏的兽性特意打造的牢笼。”
“硝子，有一点你说反了，她当然不像被野兽养大的小孩，她分明是被人类养大的野兽才对。”
家入看着他越翘越高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所以呢，你准备怎么办？”她问。
五条转过头来，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透蓝的瞳孔中，甚至显现出一丝罕见的认真——即便行事看起来很随性，但他本质仍是个固执到极点的人，在认定的人和事面前，这一点会显得尤为严重。
他说：“硝子，既然傑跟她的仇人是一伙儿的，你说我干脆收养她怎么样？”
话音轻巧的落在空旷的走廊里，反倒凸显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家入硝子挺直微佝的后背，诧异地扫了他一眼。
“你这是养小孩养上瘾了？一个十亿的禅院还不够你玩的？”
在屋内，刚刚落下最后一刀，终于将两块桃符都已经雕刻完毕的我，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
一旁其实早就已经回神，却还是目光躲闪，不敢看我的伏黑惠，终于不再维持背对着我的别扭姿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托在手心朝我递过来。
“要吗？”
我揉揉鼻子，接过纸巾擦手。目光顺势转向紧闭的大门，心中怀疑，那两个人该不会正在屋外偷偷讲我的坏话吧？
看我咬着下唇一脸苦相，伏黑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有点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你很冷？”他一边说，一边很酷地开始解衣服扣子，似乎是打算把外套脱给我。
我摇摇头准备拒绝，但话还没出口，他搭在扣眼上的手一颤，猛一低头，居然也开始打喷嚏。
这动静吓了我一跳，瞄了眼被夜风徐徐吹动的窗帘，又瞄了眼从他乱翘黑发下支棱出来的，微微泛红的耳尖。
我善解人意地改口：“确实有点冷，那个，你还是把衣服穿好吧。”
伏黑本来肤色就白，稍有风吹草动就很难遮掩。听完我的话后，他重新背过身去，头颅低垂，后颈轻微地颤动几下，感觉我递出的台阶不仅没有得到认可，反而还惹得他恼羞成怒了。
……真是搞不懂男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我心情有些微妙的握住已经完工的桃符，戳戳他的后腰：“试试？”
垂下的刘海遮住他的表情，虽然惠不肯看我，但手还是很配合的把东西接了过来。
他说：“怎么用？”
我说：“回去后你把它挂在房间门口就行，不过你的情况比较危险，要是能随身带最好。”
看着那两块就尺寸而言，显然塞不进口袋的木板，他咬咬牙：“那我回去放在书包里。”
我点点头，活动活动肩颈，伸手从地上的塑料袋里够出个水灵灵的桃子：“你看着办就好，对了，你知道这个应该怎么操作吗？”
他沉默地盯着我手中的桃子，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我了然地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不知道又不丢人，我等会去问五条吧——要是他真的用桃子扔你，我帮你揍他。”
伏黑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候，话题的主人公恰好从外头回来了。
这位一米九的高个儿拧开门把手，施施然走进来，听到我的话，他一挑眉：“谁说大话要揍我？”
我看着他，警惕地单脚后撤一步，压低身体重心。
“我啊。”
他朝我回看过来，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
五条两手交叠，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但在他正式有所行动之前，一条细瘦的胳膊忽然从旁边斜插过来。
是伏黑惠。
他的举动，叫我和五条都有点意外，黑发男孩面无表情地横跨一步，插在我和五条中间，平静地转移话题。
“这些桃子怎么办？”
五条悟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他弯腰从袋子里捡出个果子，握在手中掂量几下。
“很简单，吃下去就行。”
“就这样？”我一听，大感失望。
“就这样。”他笑一笑，拇指发力，流畅的把桃子掰成两个正正好的半圆，分别递到我和惠面前。
我撇着嘴接过来，嫌弃道：“你好不讲卫生，这桃子都没有洗过。”
伏黑惠原已经半信半疑地咬下一口果肉，听到我这么说，他的动作瞬间卡壳，整个人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有什么关系，咒术师的身体没那么容易生病。”五条无谓的一摊手，他对我偏过头，神秘地眨眨眼，“你现在有空吧，我们单独聊聊？”
我正忙着把先前伏黑惠拿给我的纸巾传回去，他复杂地看我一眼，伸手接过。
我说：“不用了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有话直接说就行。”
“这样。”五条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在意我的拒绝，他微一颔首，转头就对我抛出了个重磅炸弹。
他说：“我准备收养你，你觉得行不行？”
“为什么？”这是一脸呆滞的我。
“为什么！”这是差点跳起来的伏黑惠。
我不满的伸出手去掐他的腮帮：“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料伏黑惠居然侧开身，躲过了我的手。
他抬眸望向五条悟，皱着眉问：“你不是说她没有被卖吗？”
五条悟声音慢腾腾的，明显就是在故意吊人胃口：“她是没有被卖啊，但她本来就是没有身份的人嘛——我说的对不对，楚苓？”
我走了会儿神，倍感困惑地仰头：“你到底想干嘛？”
无论从哪个方面想，五条悟打算收养我，对他而言都是一桩赔本买卖——连我都知道自己身上的疑团多得像月球上的坑，总不能是这人爱好特殊，就喜欢往坑里跳吧？
五条说：“因为你很危险，放着不管的话，感觉会变成大麻烦。”
这说法叫我都有些震撼了，我瞪圆了眼睛：“所以你准备主动接手麻烦？”
有没有搞错，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居然是个隐藏属性的圣母吗……
五条悟的表情变幻了好几次，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这回看向我的目光里，居然带上了一丝怅惘：“喂，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反正来我这边你又不会吃亏……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仇敌，现在可是正跟我的一个熟人混在一起呢。”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所以？”
迟迟归来的家入硝子一进门，就撞上了这么个场面，她清清嗓子：“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五条悟一指我：“我在说服她。”
我一指伏黑惠：“他在嫌弃我。”
伏黑惠手里还握着半个不知如何是好的桃子，无语地一掀眼皮：“我没有。”
家入硝子拉过张凳子坐下。
她探究的目光逐一扫过我们神态各异的三个人，最后，她一合掌，率先看向我：“让悟收养，你就有明面上的身份了——这家伙别的不行，唯独后台特别硬，有他在，你随便闯祸都不用担心没人收拾。”
说完后，她又看向伏黑惠：“就算悟收养她，你跟她也不会变成真姐弟，你就这么不愿意管她叫姐姐？”
家入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伏黑惠感到格外不自在，他支吾着说：“也不是……”
她唇角一翘，逗小孩的意味更明显了：“真的？”
伏黑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咬牙切齿地说：“真的！”
我不耐地打断了这通对话：“收养可以，但我有我的条件——认你当老大没问题，但具体听不听你的话，得看你的本事，如何？”
五条悟的蓝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说：“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自信。”
伏黑惠愣了一秒，欲言又止地看着我，表情很是纠结。
我冷哼一声，专注于跟五条对呛：“你直说吧，答不答应？”
五条悟爽快地一点头。
“好吧，我同意了。”
具体的收养手续，全权被我甩给五条，而五条则更为熟练的转手甩给了他那无所不能的家里人。
对此，五条振振有词道，那些审批文件办理起来最是拖拉，催也催不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给伏黑惠除祟。
我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
确认过眼神，我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伏黑惠茫然地看着摩拳擦掌的我们，头顶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不等他反应过来，五条已经把小孩一手捞进了怀里，他不知何时在手里又抓了个桃子。
“好了小惠，快点吃吧，桃子还有很多呢。”
我站在一旁帮腔，手里握着一瓶拧开了的矿泉水。
“是啊小惠，这次我来洗，保证每个都干干净净。”
伏黑惠来不及拒绝，口腔就被桃子果肉塞了个满满当当，他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我们，脸看起来更臭了。
虽然他的表情很嫌弃，但他那双浓绿的眼睛里，却带着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安心。
看着这样的他，我居然有些失神，为了掩盖这种古怪的心虚，我从善如流地转过身，抓起一捧新鲜的竹枝。
“别忘了还有这个，这竹子该怎么用？”
五条的手停在半空，他意外地看着我：“……哇哦，我本来以为你跟小惠是朋友的。”
我说：“我们确实是啊。”
五条不给面子：“呵，看不出来。”
家入本来只打算在一旁看戏，见状也忍不住幽幽插嘴：“这种话，只有悟你没资格说。”
五条：“……”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