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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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我和五条悟轮番上阵，以伏黑惠为重要实验道具比拼了几回除祟法术，最终，我以绝对优势获得了胜利。
对于这样的结果，另一位参赛者忿忿不平地握着竹枝甩来甩去，嘀嘀咕咕地说这不公平，比赛项目超纲了。
“那咒术师平时都在干什么？”我拖着尾音，把已经昏昏欲睡的伏黑惠拉到椅子前，好奇地发问。
“……跟咒灵打架吧。”他想了想，报出答案。
我再次感慨，这果真是个神奇的世界，诅咒可以拥有实体也就罢了，本土咒术师对付诅咒的主要方式，竟然靠的是打架……
难怪我觉得五条悟像人形金刚，这都是有事实根据的。
正说着，五条接了个电话，他语速很快地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后，转过身来看我：“你一会儿是跟我走，还是去惠那里？”
既然答应了要被收养，那落脚地必然是要换的。但他这个问题，还是叫我有点疑惑：“关惠什么事？”
五条说：“原来你不知道吗？我现在也算是他的监护人。”
我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当初家入那句“就算五条收养我，我和惠也不会变成亲姐弟”就是在说这个。
“总之，你要是决定跟我的话，今晚你就在学校睡宿舍，如果你不放心小惠，那我一会儿把你们送回埼玉，他现在和他姐住那边，到时候我跟津美纪打个招呼就好。”
他单手插兜，靠在墙上，还是那副没个正形的样子，直接把选择权交给了我。
坦白说，我还挺喜欢他这种处理方式的，因为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替我做决定。
我想了想：“那我先跟着惠吧，起码等到他身上的祟气除干净再说。”
说这话的时候，靠在椅背上打盹的男孩，脑袋沿着重力向下一滑，正正磕在我的后背上。这个年纪的孩子体温大多偏高，冷不丁砸中我，传来的不止是沉甸甸的重量，还有一股鲜活的生命的热度。
五条悟的视线越过我，看了伏黑惠一眼，笑了。
“也好。”
五条把伏黑叫醒，指着我说：“她要去你家待一阵，直到你身上的小麻烦彻底解决，你没问题吧？”
有点睡懵了的伏黑眨眨眼，他看着我：“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说：“今晚。”
他吓了一跳：“今晚？你不需要收拾行李吗？”
他的质疑合情合理，我思索了一会儿，想到我目前唯一可以称作行李的东西，就是寄存在怒田宅冰箱里的半只咒灵——要是真带着那玩意儿去借住，感觉也忒不吉利了。
我可以对着山田毫无遮拦，是因为我很清楚那家伙的烂人本质，可惠是个实心眼儿的好孩子，到底应该怎么跟他相处，还需要我认真想想。
忽然察觉到事态有点棘手，我干巴巴地说：“没那个必要。”
五条悟看看我，意味深长地问：“是没必要，还是压根就没有？你之前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干什么呀这是，查我户口吗？
我低头搓搓衣角，没精打采地回答：“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自己一个人混日子，不就是挨过一天算一天嘛……”
伏黑愣怔，可能是没想到看着人模人样的我居然过得如此落魄，他带着歉意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
我哭笑不得，抬眼瞅瞅五条，这个挑事份子果然正在低头闷笑。接收到我冰冷的视线，他干咳一声，做作的伸手擦着眼泪（笑出来的），对伏黑惠教育到：“没事没事，以后你们好好相处，小惠，要是感到抱歉的话就去努力温暖她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一席话听得我大翻白眼，伏黑可能也从这人那不同寻常的语气里嗅出了不对劲的气息，他冷哼一声，到底什么也没说。
实际搬进伏黑家，并不在当晚，而是几天后的事了。至于这空出来的一段时间，严格来说，我只干了一件事，就是跟五条悟打架。
倒不是我真被他惹毛了，打架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求。
我感觉五条悟有点像我以前的暴力师兄，信奉的也是那套“没有什么能比打一架能更快了解对方”的歪理。
唉，我有点讨厌这种野蛮人。
第一次跟他交手时，我没什么斗志。
这很正常，距离我上一次进食，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小时，期间我还开了好几次遁术这种高耗能大招，能保持住理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我的消极应对，却让五条悟深感不满。他的攻击从简单的试探，变得越来越凌厉，好几次我都感觉他已经动了真杀招，要不是旱魃的身体自带金刚不坏的被动效果，等待我的，恐怕不止是被打穿几面墙，埋在废墟下这么简单。
吐掉溅进嘴里的碎石块，我有点火大地瞪着他：“你管这叫打架？”
谁知他看起来比我还更暴躁：“你在我面前还敢放水？”
这就有点冤枉人了吧！我没好气地撑着胳膊爬起来：“我才没有，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然而，试图让五条悟讲道理，显然不太现实。
只听他冷笑一声，手指一弹一屈，又是一团自带光效的能量波劈头盖脸地冲我打来。
他动手的速度太快，即便我已经努力去躲了，还是被那狂暴的冲击波轰飞出去了几米。
狼狈地倒挂在树上，我拎起身上早就变得破破烂烂的衣服，正郁闷着，视野里又冒出了五条那张欠扁的脸。
他从上至下地扫我一眼，突然拉近距离，刻意压低后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根传来：“果然……连虚式都伤不到你，喂，你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我迷茫的看着他，自动略过他说我是个“东西”的无礼言论，认真请教：“虚式是什么？”
上一秒还在故作神秘的五条哽住了，面对我求知的双眼，他卡壳了一会，不得不临时化身物理教师：“你知道什么是引力吗，斥力呢？”
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我迟疑地点点头。
他松了口气，紧接着张口就是一通长篇大论的疯狂输出！
我惊恐地看着他，五条强硬地按着我的肩膀，各种稀奇古怪的理论和名词从他嘴里接二连三地冒出，对我的脑容量发起恐怖的进攻……不出五分钟，就搞得我一头雾水、眼冒金星，脑仁嗡嗡地疼，直想高呼一句“师傅！别念了！”
或许是我痛苦的表情伤害到了他继续传授知识的热情，五条意犹未尽地止住话音：“你听不懂吗？”
我悲愤的看向远方，同时坚决的、用力的、义无反顾的……狂点头。
他幽幽叹气：“从哪里开始不懂的？”
我皱眉，开始回忆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半晌，一阵冷风刮过。
五条的笑容逐渐变态，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行，我换个问法，你到底听懂了什么？”
我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下次看到你伸手，就赶紧躲开？”
风继续呜呜地刮。
五条生生给气笑了，他身后翻涌起滔天的黑气：“我讲了那么多内容，你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你们诅咒师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
我顿了顿，继续虚心请教：“呃，请问……诅咒师是什么？”
他从我脸上收回视线，有气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按在自己太阳穴上：“说说看，你到底都会些什么。”
这下我终于来精神了，我掰着指头数：“我会的可多了，超度算卦看风水，布阵驱邪做道场……哦对了，炼鬼和请神我也学过的。”
五条斜瞥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奇怪：“学得这么杂，跟你的术式不会有冲突吗……算了，你别开口，我自己看吧。”
他这么嘟囔着，一边凝神看向我的心口，一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
“唔，这种构筑形式……降灵术？”
我手一哆嗦，颇感意外地盯着他。
“这都能看出来？你那双眼睛也太犯规了吧？”
他露出个“算你识相”的骄矜表情，双手一击掌。
“这么说来，我还没跟擅长降灵的术士打过架呢，你刚刚说你会请神对吧？你能请来哪些神？可以把天之御中主神叫出来跟我过招吗？”
虽然五条这人讲话常常让我大开眼界，但这次，我真的有点被他的言论给惊到了。
我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不可置信道：“你，你居然想跟神打架，你还算是人吗！”
五条悟直起腰来，不以为然地活动起指关节。
“我以前还被人叫做神子呢，神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话听得我胸中一阵气血上涌，我心想，真服了，到底什么家庭才能教育出一个五条悟这样的怪胎……！
因为不慎暴露出了底牌，不知天高地厚的五条开始不间断的对我施行单方面殴打，试图逼我来一次请神上身，好让他见见世面。
对于他的胆量，我表示不理解但敬佩。
有一点必须要声明，那就是——即便是脾气再好的人，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也是要发火的。不巧的是，我这具身体的本尊，还是一座行走的活火山。
又一次被五条按着头砸向水泥地后，我那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啪的一声崩断了。
是可忍熟不可忍，五条悟你大爷的！照脸打是跟我有多大仇啊！这张脸……这张脸我自己照镜子时都会看得怦然心动，他居然也下得去手！
气炸了的我，决定给他一点教训瞧瞧！于是，我把身体全权交给本能掌控了。
在这种身体本能占上风的情况下，我几乎是察觉不到外界情况的，就这么浑浑噩噩沉在识海里，不知过去了多久。
再度回神时，是一股十分新鲜且诱人的血气唤醒了我。
咂吧咂吧嘴，我回味着这股极品血肉的甜香，意犹未尽地睁开眼。
近处，灰头土脸的五条悟正捂着胳膊，兴冲冲地盯着我看。
他念念有词道：“唔，看起来理智已经恢复了……是撕咬到猎物后就会回神的设定么？”
那倒不是，我这次能醒得这么快，多亏了食物品质过硬，但这种细节没必要对他和盘托出。话说回来，原来我开全自动模式，是能从这个人形金刚身上咬下一块肉的水准吗？靠，有点儿厉害啊我……
“你的情况我大概有数了，失智状况下的你很强，但平时嘛……”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出一段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长度，“除了很耐打之外，实力和小老鼠没什么区别。”
我仰头瞅着他，狠狠地怒了。
是，这具身体确实是不会受伤，但不受伤并不意味着不会痛，这家伙把我捶得全身都疼麻了，还要笑嘻嘻的说“哎呀你真弱”，有这么做人的吗！
看着他那嘲讽拉满的脸，我一阵牙痒，突然恶向胆边生，跳起咬向他的脖子！
我知道五条悟身上一直有一层能把他和外界隔绝开的“膜”存在，所以在下嘴时，我其实没抱着能真咬到他的希望，但没想到的是，我的牙齿竟然扎透了他的皮肤，那股甜美到足以诱人发狂的血香又一次在我唇齿间绽开。
呆滞地舔掉渗出的血珠，我纳闷地看着他：“你这是……”
他低头看我，用手指揩掉我唇边染着的血渍，似乎打算抹在衣服上，为了避免浪费，我赶紧冲上去，熟练地一口叼住了那带血的指尖。
可这一次，那层碍事的屏障又回来了。
五条悟眉头抽搐了几下，他瞪着眼问：“你在干嘛？”
我说——
一张口，他的手指就从我嘴里滑了出去，我可惜地盯着已经被他藏到身后的手指，默默叹气。
他被我的眼神看得发毛，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来。
我真挚地夸赞他：“你好香的。”
五条悟沉默地看了我一眼，发动瞬移消失了。
此后再跟我打架时，这人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突然懂得了什么叫点到为止。
这样一来，我的体术实力如同坐火箭一般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要说坏处……也不是没有。
因为理智始终在线，我也再没能从他身上讨到一口血喝，这点真是让我特别遗憾。
带着这样失落的心情，我提着五条悟给我准备的行李箱，老老实实的乘坐新干线回到了埼玉。
我是来找伏黑惠的，但我按下门铃后，开门的却是个看着和我个头差不多高的陌生女孩。
她热情的把我迎进门：“你就是小苓吧，五条先生没有一起过来吗？”
我想了想，说：“他比较忙。”
女孩会意地点点头，自我介绍道，她叫津美纪，伏黑津美纪，比伏黑惠大一岁，两人是重组家庭的姐弟。
说完后，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我招架不住，原本打算胡扯一通的心思被她打败，只好如实回答道。
“我叫楚苓，中国人，没有亲人。”
她看着我，脸上不经意露出了十分温柔的表情，小小的女孩子把我的手拉起来，放进自己的掌心。
她说：“来看看你的房间吧。”
她把我带进一间布置得十分温馨的小屋。
这间房的面积目测只有十平米出头，却有着很大的落地窗。暖金色的阳光从百叶窗里落进来，将床褥染上一道道横格。我无意识地伸手去摸那些光斑，指尖碰到的布料丝滑柔软。
津美纪指着被单上的卡通仙人掌印花，声音轻快明亮地对我介绍：“这是惠给你选的花色，其实我是更喜欢格纹的……这个印花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幼稚，不喜欢的话可以换的哦？”
我扶着床，静静地看着她，慢慢摇头。
“不用，我很喜欢。”
她迅速地回看我一眼，轻轻“嗯”了一声，又热情满满地拉着我的手逐一去看洗漱间新添置的牙膏水杯，浴室的条纹毛巾，衣柜里绣着卡通小熊的粉色睡衣和玄关的兔子拖鞋。
她对我微笑：“生活用品都是新的，我和惠一起准备了两天呢，对了，要是你还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等下可以一起去买。”
我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她太高估我了，我哪里还想得出要加的东西？说实话，这已经比我想象的要周到太多，甚至让我有些害怕。
我想，干嘛对我这么好呢，因为我是很重要的客人？但客人应该也不需要做到这一步吧。
津美纪看我呆呆的不说话，小心的在我掌心探进一根手指，挠了一下。
她说：“小苓，你愿意成为我们新的家人吗？”
等等……原来是把我当成了家人吗！我偷偷转过脸，觉得自己有点发烧。
这时，提着满满两手蔬菜的伏黑惠回来了，他莫名其妙地看我一眼：“你脸红什么？”
我浑身一颤，嘴硬道：“谁脸红了，你看错了吧。”
伏黑惠抱着购物袋站在玄关，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又一眼。
津美纪眯起眼睛，从他手里接过大包小包，语重心长道：“惠，你这样是不会受女生欢迎的。”
他呆滞了一下，很是不自在地别开视线：“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吧。”
“真的？”
“当然。”
“……唉，惠果然还没长大啊。”
“……”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