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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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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桉冷静下来,提笔写下圣旨,递给宋锦珩。
“江南知府是个好的,子溪你将这个交给周陵,让他亲自将这批赈灾银送去江南,太医院正也会跟着一同去,切记不可假手于人。朕已登基一年有余,你以后也不必称病了,朕会将你安排进大理寺,同朕一同拔除袁家这最大的蛀虫!”少年天子站在台阶之上,扬言要整顿朝纲,眸中是无可动摇的坚定。
宋锦珩低眉,敛去眼中不明神色,单膝下跪道:“吾皇万岁。”
季桉又嘱咐道:“周陵明面上还是丞相一派的,朕便多拨了点银子,你记得让他假意吞掉一部分,等从江南回来后给朕送过来。”
宋锦珩忍住笑,应下了。
他们这位小皇上,平素总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但有些时候却又格外幼稚。
话说江蕴并未发觉自己刚刚救下人那一举动会对朝廷格局有怎样的影响,此时在沉香苑中正把玩着那恪湘王世子送来的那只手镯。
江芙看到江蕴提前离席,以为自己伤了妹妹的心,待宴会结束后亲自将那手镯送去了沉香苑,还好生安慰了江蕴一番。
江蕴解释自己并无怪罪她之意,然江芙非要将那镯子留下。江蕴只得收下。正好她真心喜欢那飘花,于是准备仔细打量然后寻个相似的,再把这个送去江芙那儿。
江蕴拿着那手镯翻来覆去的看,简直爱不释手。她年纪轻,江母给她准备的翡翠镯多是春带彩或者紫罗兰,她早就想要一只绿色的了。
看了一会儿,江蕴一拍桌子,安排道:“备车,我要去琏玉阁挑镯子。”江二小姐对这宴会无甚兴趣,反倒是更喜欢首饰这些小玩意儿。
青黛正在清出门要带的东西:“小姐可要约上林小姐和齐小姐一道?”
江蕴思索片刻,觉得一个人也无甚好逛的,便应道:“那便先去齐府和林国公府吧。”
待她到了齐府,才被齐夫人告知齐明珠偶感风寒无法出门。
“那麻烦舅妈转告明珠,等我过几日得了闲,再来探望她。”齐府老爷即翰林学士齐蔺仁,是江夫人齐氏的胞弟,所以江蕴喊齐夫人一声舅妈,既显得亲近也不失礼数。
离开了齐府,江蕴又去了林国公府。林姝也去了江芙的及笄礼,刚从宣平侯府回来,也不必更衣,倒是很快就出来了。
在马车上,林姝抱怨说:“你方才在宴会上怎么不来找我?还让我白回家一趟。”
江蕴便将那镯子拿出来给林姝看:“我本来并没有出门的意思,只是我姐姐下了宴会把这个镯子送给我看,我才心血来潮想着出来挑一下的。”
说罢又解释道:“这是恪湘王世子送给我姐姐的及笄礼,姐姐看我喜欢,便想送给我,这我如何能收,但我又是真心喜欢,便准备去找找看有没有相似的飘花镯。”
当江蕴拿出镯子的时候,林姝面色突然凝住,听到这是恪湘王世子送来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看着林姝面色不虞,江蕴的音量也渐渐小了下去,忙问:“可是这手镯有何不对?”
林姝伸手,江蕴便把那镯子放在了林姝掌心。
林姝轻嗅了一下,像是确定了什么,道:“这镯子被麝香泡过,有一股极淡的麝香味。我自幼就比他人嗅觉灵敏些,再且从小学医,但是就连我都只能闻到似有若无的味道,可见用量极少。”
虽然江蕴未曾学过医,但也在那话本中见过,这麝香是阻止女子有孕的东西。可是江芙甚至都还未嫁到恪湘王府,为何恪湘王要给姐姐送这带有麝香的镯子?
“不过我也不太确定,要不去找大夫看看。”林姝怕是自己草木皆兵了,提议道。
“但是如若现在去找大夫,被恪湘王府知道了,未免有些打草惊蛇。”江蕴摇头否定了林姝的方案。
林姝沉吟,又道:“那要不我带回国公府,以我的名义请大夫来看?”
“不可。现在事情未定,我不把镯子带回去,姐姐必定会知道。假若最后查出来只是乌龙一场,反而伤了他们将来的夫妻情分。”在事情还未确定之前,江蕴并不想让姐姐知道这事,伤了她的心。
“那该如何是好?”连提两个建议都被江蕴否了,林姝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江蕴刚想说去漱玉馆找宋锦珩,却又想起来他所说的“不可外传”,只好说:“我自有办法。先去挑镯子吧。”
然而经此一事,江蕴哪里还有心思逛下去,只是在琏玉阁匆匆转了两圈,便将林姝送回了林国公府,临走前还对她说:“等我查清楚这件事,明珠病好了,我们再去挑。”
然后她便和两个丫鬟一起去了漱玉馆。
漱玉馆是上京最大的酒楼,江蕴以前也没少去,因此她一进门,小二便热情的过来,问江蕴要吃点什么。
江蕴入了座,并没有回答小二的话而是拿出宋锦珩给她的玉佩,道:“你们主子可在?”
小二愣了一下,愈发恭敬起来:“江小姐请稍等片刻。”然后转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他又回来,领着江蕴去了楼上一个包间。
青黛小声道:“怪不得小姐之前看这里临江风景好,要订这个包间,却被告知早已有人订下了,原来是沂临王世子的啊。”
“你们俩留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就行。”甫一踏入包间门,江蕴便看到了席上坐着的宋锦珩。
“看世子面色红润,这伤如此快便好全了?”江蕴本想客套两下,谁知宋锦珩却单刀直入:“江小姐可是想好了要何物?”
见宋锦珩如此直接,江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将事情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说:“世子可否请小厮将这镯子送去妙春堂,让大夫看一下?”
宋锦珩直接让刚才送江蕴上来的那小二去请了大夫过来,屋内只留下了江蕴和宋锦珩两个人对面而坐,倒是颇有些尴尬。
所幸妙春堂离漱玉馆并不远,只需一柱香的时间,那小二便回来了。
大夫拿着镯子闻了一下,便断定这镯子确实是经麝香水泡过,且经过特殊处理,味道轻易不会消散。
“小女还请世子帮忙查一下恪湘王世子是为何要如此行事。”江蕴就差没直接说他早已与他人暗通曲款,不愿让江芙怀他的孩子了。
“为何不去找你父亲,反而想着来找我?”宋锦珩支颐,也没说是否应下。
江蕴本不欲解释,但是怕宋锦珩怀疑她别有用心,不答应帮她,只好道:“一来家父若是知道了此事,以家父的性子和他的爱女之心,或许等不及人查清楚便直接杀去恪湘王府了,没有证据反而落人口舌。二来即便家父托人去查,家姐年后便要嫁给世子,不一定能在那之前查明真相,若家姐嫁入王府,一切便已成定局,再无转圜余地。”
看着面前的的小姑娘说的头头是道,宋锦珩感到好笑:“这么说来,你倒是如此相信我,认为我能在年前查出来吗?”
江蕴被说的一愣,然后意识到他话中的调戏意味,涨红了脸,却又兀地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没有由来地相信这个仅认识一天不到的男人有能力帮到她。
但是江蕴肯定不会承认,只能避之不谈,小声道:“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既然江二小姐这么相信我,我肯定不负所望。”他都答应了人家要报答上午的救命之恩,便不会食言。
“那便多谢世子了。”江蕴道了谢后便匆匆离开。
等脚步声消失了,宋锦珩才出声唤道:“出来吧。”
屏风后面的,是季桉所提到的九门提督周陵和今年的殿试一甲状元阮执。
阮执摇着折扇道:“世子爷这又是何时结识了这般天仙模样的女子?”宋锦珩觑了阮执一眼,问:“看上了?”
阮执却不答,顾左右而言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想认识一下罢了。”
“江家嫡次女江蕴。”宋锦珩只是道出她名字,阮执便惊恐的睁大眼睛,连连晃着手上的扇子:“那位每日要用牛奶泡澡,最爱买首饰衣裳,还挑食得紧,喜食燕窝荔枝的江家二小姐?”
宋锦珩不语,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这位正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位娇小姐。
看着宋锦珩似笑非笑的样子,阮执讪笑:“算了,本公子突然也没有那么想认识这位姑娘了。”阮家是世家之一,却也养不起这么一个祖宗在家里。要不是江家二老爷在从商上颇有天赋,又和宣平侯关系甚好,估计宣平侯府也早就破产了。
阮执又在心下忖量,如此娇贵的女子,整个上京中,除了这沂临王世子和宫里那位,也没有第二户人家养的起了。
周陵对他们聊的内容并不感兴趣,一心记挂着皇上给他安排的任务:“皇上有说何时出发吗?”
宋锦珩正色:“没有,但尽快,不然那边暴动起来恐是控制不住。”
阮执收起了折扇,也分析道:“十月初便发了水灾,家家户户能吃的存粮顶多撑半个月。听闻是江南知府压了粮食的价格,才没让江南的米价陡升。朝廷发下去的赈灾银和救济粮运到江南那里不过三成,根本不够到如今,再加上疫情肆虐,已经饿死的病死的难民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