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双壁》绣色可喰

90、订婚

　　“我不会答应。如果你只是想借机惩治我，倒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横竖，我哪也去不了。”一直闷不吭声的卡洛殇喘息着，不带任何情绪平静地道：“如果你想强硬的开展订婚大典，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这会给您带来麻烦。”

　　女王发出“呵呵呵”的笑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是指你会给我带来麻烦吗？还是说那位白衣教教主？我以为你被抛弃了，不是吗？他强硬地将你抓去了白衣教，又轻飘飘地送你回了殇国。盛宠之下只余灰烬——嗯，这句话是民间的话本里说的。你们殇国，真是有趣，百姓们都喜欢这样胡乱想象。这个词，用的也真是极好啊，灰烬，这个世界上不灭的只有灰烬，与教主的名字前后呼应。抓你的时候，他大概还不知道你已经是个毫无价值的药罐子了吧？所以在他知道你的价值与要付出的代价不对等的时候，他便干脆的将你扔出的白衣教，不是吗？

　　真可怜，现在，你只能呆在灵国了。”

　　卡洛殇手指陷进被褥，面色不变，“我也不是一定非要待在这里。”

　　女王捏断了什么东西，发出咔的一声。

　　她脸色可怕地道：“你是说，就算无处可去，你也不愿意待在这里是吗？”

　　能直接击毁魂体的灵力沉沉地压向了四周，空气变成了实质，光影扭曲。

　　无法呼吸。

　　如果不把空气捏碎了再塞进肺里，便无法呼吸。

　　只一瞬，女王就收了这无意流出的压力，将东寻和一众宫女弹出殿外。

　　东寻从地上爬起，便听到了来自殿内的凄厉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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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洛殇喘息了好一会，才勉强道：“我是说，如果您只是无可奈何的接手了一个麻烦，倒也不用勉强，我可以走。”

　　“明日我开展了一个茶会，西雷殿下一定会主动过来找你，你们就好好逛一逛玫瑰园吧。”女王结束了那个话题，缓缓摸着折扇上镶嵌的宝石，感受着那凉润的手感，淡淡说道。

　　“不管您用什么手段，总之，我不会答应。”卡洛殇说道。

　　“手段？”女王冷笑道：“这是西雷殿下该做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如果他没法让你答应，那也是他的事情。”

　　这是，要把她直接推给国外那群人？卡洛殇脸色微变。

　　“你不用这幅表情，谅他们也不敢对灵国不敬，若是他们做了什么，你报与我就是，怎么说，你也是灵国的皇女，未来的储君，不能丢了灵国的脸面。”女王道。

　　她冷艳绝美的脸上满是傲然，仿佛与生俱来，睥睨天下唯我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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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从早上开始，盛大的西式茶话会场就陆陆续续进去了不少来宾。每张铺好白色桌布的长方桌上都摆满了精致的果盘、蛋糕，和茶水。不高不矮的圣树把会场围了一圈，散发着绿色治愈的光芒。彩色的丝带挂满了上空，遮挡中午即将到来的烈日。四周摆放的冰蓝宝石丝丝透着冷气。

　　邻近中午，女王才令侍女打扮卡洛殇。

　　她没有抗拒，待在殿内无事可做，只是一个茶话会，她当然会去。况且，肯利塔国是一个神秘而遥远的国度，话本上出现过无数次，但是她却从来没见过肯利塔人——之前的议事大厅她昏昏欲睡，根本不知道哪个是西雷殿下。

　　她也好奇，这个肯利塔国的皇子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她。她到的时候，交头接耳的人群忽然一静，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她。最先迎上去的，是东寻殿下，“姐姐，你来了。“他将她引到上方，人群较少，蓝宝石最多的地方。

　　她感觉到有些寒凉，端了一杯烈酒，她有段时间没有喝酒了，但是她更喜欢殇国的果子酒。

　　在殇国的土地上长的梅子，殇国人摘下，又在殇国发酵而成的酒，浓郁香甜。在殇国，小孩也可以饮用，喝了之后，人仿佛在云端飘着。

　　她偶尔贪杯，喝得烂醉，第二日头疼，卡洛蓝颜一边数落她，一边叹气，帮她揉额头上的穴位。

　　那无可奈何的表情，就像现在东寻的一模一样。

　　“姐姐……“他看着她一饮而尽，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用眼神示意侍女将周围的酒撤掉。

　　这酒虽然不好喝，但是烈，她马上就感觉胃部火烧一样，热气冒了上来。东寻将一个背后绑着蝴蝶结的靠凳放到她身后，扶她坐下。

　　她轻笑，“怎么，你觉得我醉了？”

　　东寻：“姐姐现在身体弱些，容易醉，不好贪杯，不然母皇……”

　　卡洛殇呵呵笑着将他推开：“你可真是比女人还要啰嗦。”

　　人群中目光时不时往这边瞧，却没有人上来。

　　“东寻殿下。”这时来了一人，衣着华丽昂贵，想必是哪国的皇子，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东寻也笑了笑，上前与他攀谈起来。

　　卡洛殇独自坐了一会。

　　“请原谅我的失礼，夏寻殿下，在没有引见的情况下擅自和您搭话。”一名年轻的金发男子单膝跪地，吻了吻她的手指，抬头，宝石一般湛蓝的眼睛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方才，卡洛殇就注意到他了，那一身服饰明显经过精心打扮，高贵华丽，胸前领结上的蓝宝石和他的眼睛十分相称。自从她进来，这个异国王子的眼睛就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略有些意外的是。

　　她没有看到谨神月。

　　以白衣教的情报能力，不会不知道灵国与肯利塔国即将联姻同盟的消息。

　　显然，其他人也是知道的，他们都好奇的看了过来，紧张的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说起来，谨神月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灵国找她了。

　　白衣教近谨国边界，与灵国相隔确实太远。

　　也不可能总是长途奔波着只为看她一眼。

　　她一边这样想着，却不知为何心底仍有着挠痒似的不悦。

　　这份不悦很快被另一种情绪淹没。

　　也罢……

　　这样也好，如果谨神月对她的热情消减了，对她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我从女王口中听说了你的意图。”卡洛殇淡淡地说道。

　　西雷脸上的惊讶一瞬间就转换成了慌乱，他像是面临一场大仗却毫无准备的将领，手足无措，“不，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绝对没有，我发誓，彼什神知道我所言我不假。”

　　彼什神是他们国家的神明。

　　“那你是什么意思？”卡洛殇问道。

　　“我只想看着你，彼什神呐，我只求您能允许我待在此处看着您。”他说。

　　您。

　　卡洛殇有些搞不懂这个国家的尊称了，她以为，那是晚辈对长辈才会用的。

　　“那些礼品我会让女王退给你。“卡洛殇倨傲地道。

　　“不，那些是我送给您的，请收下吧，看在彼什神的份上！“西雷说道。

　　“你要一直这样跪着说话吗？“卡洛殇说道，在他的惊乱中提议，”去园林里走走吧。“

　　她意识到有些话，也许不应该在众目睽睽之下说。

　　起身走进园林，西雷跟在一旁，有些局促。

　　“这些玫瑰，长的真是好。”他说。

　　在他们世界的教育里，男人应该先开口说话。

　　卡洛殇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默然。

　　“此、此处没有阳光，甚是凉爽……”他等了一会，又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卡洛殇忽然打断了他，问道。微风吹过，将她的红发扬起，那一头亮丽的红发，在阳光下缓缓变成了黑色。

　　“您是，殇国的战神，卡洛之子卡洛殇。”西雷声音颤抖。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卡洛殇举起左手，露出纯金卡洛之锁。

　　西雷眼睛一红，声音哽咽，“这个东西，它封印了您。”

　　“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失去了能力的殇国战神，和一个没有储君之位的灵国皇女。”卡洛殇静静的道。

　　“我恳求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战神大人，您要拒绝我，就请您折辱我吧！我千辛万苦获得的储君之位不是为了与您拉开距离，而是为了得到拥有您的资格！我在，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您！战神大人！”西雷哭着说道。

　　“你听了民间的传说，但是那些大多是人间的臆想，并不全是真实的。”卡洛殇说道。

　　她不禁惊讶，在那么遥远的国度，也传去了她的事迹吗？

　　恐怕，不是她的事迹，是卡洛之子的事迹吧。

　　长诗之战的绝望，足以令各国相传。

　　“我也希望那些不尽是真实，失去了卡洛之锁，您就会死吗？活下去和被封印，您只能选其一吗？”西雷按住胸口，湛蓝色的眼睛像是一颗揉碎的宝石。

　　“失去了卡洛之锁，我就会死。”卡洛殇回答。

　　西雷泣不成声。

　　“即使被封印，我也活不长，所以，西雷殿下，拿回你的礼品，另寻良缘吧。”卡洛殇抬头四处看了看，握紧拳头，略显烦躁。

　　“战神大人，让我照顾您吧！我只求能看着您，我只求这个！”西雷说道。

　　“若是我告诉你，我已经心有所属呢？”卡洛殇说道。

　　“我不在意！”西雷用白色的手袖擦了擦眼泪，说道：“是那位教主大人吗？我……”

　　卡洛殇略显得疲惫，她捂着脸，忽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道：“西雷殿下，你未免善良可爱地让人发笑。”

　　她敛眸掩去倦意，淡淡地道：“也好，这样也许更有趣。”

　　“谢殿下！”得到了类似肯定的回答，西雷高兴地难以自抑，他一把抓住卡洛殇的手，忽而一顿，奇怪道：“咦？”

　　卡洛殇手上戴着的手镯是成了精的青藤所制，上面有些微小的刺没有拔除干净，她没有太在意，仍是终日戴着。

　　这手镯母亲清夫人亲手所制，那日族长放在匣子里交给她的。

　　“您的这个手镯上面，似乎有诅咒。”西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