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糯糯月亮

9、时间会掩埋过去

　　往后无论多少年，阮阮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周舟和许北上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个人送阮阮回家。
　　许北上看着面前调换衣服的两个人奇奇怪怪的两个人点点头，周舟穿着阮阮粉色的小袄子很滑稽，他的脸色很差，阮阮低垂着眼睛，眼睛鼻头都很红，脸上却没有表情，像是枯萎了花朵，颓靡。
　　周舟带着阮阮往家的方向缓慢地走，雪下得很大，映入眼帘的一片惨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穆，两人在路上僵硬地走着。
　　“我很怕走这条路，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舟自言自语道：“我总觉得有恶鬼在后面跟着我，我稍不注意就会被鬼抓住脚趾头拖进地狱里去。”
　　“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阮阮抬起头望向他，周舟也在看着她笑。
　　“就当给你讲个笑话好了。”周舟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不是他自己。
　　那是周舟从来不去提及的过去，如今他把他的过往一一在阮阮面前展开。
　　“我爸是劳改犯，他没养过我们，我只见过他一次，一直都是我妈妈带着我们，我哥哥也叫周洲，不过那个洲是三点水旁加一个四海九州的州。”周舟说着用手指比划到。
　　“我俩是双胞胎，我妈给我取这个名字是为了我那个爸爸，我妈叫周春花，我老家在春花岛，山东那边的。不过我也没去过，我妈为了我爸和家里人决裂了，从来没有回去过。就和你说几件事，当个故事听。我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不过我哥哥倒是很乖，他跟我性格很不一样，很多事我记不得了，但是我哥哥特别爱我，我也很爱他。我妈妈脾气不太好，我经常不听话，她就老打我，我哥哥就在地上捡那种很容易断的棍子给我妈让他打我，就一打就断你知道吧。那时候很穷，我俩特别小，上幼儿园老是给大孩子欺负，我哥和我打不过就跑，他们把我们堵在一个红色的墙哪里打我们，我俩回家路上就一直哭，那时候我就想我要是奥特曼就好了，变成一个超级英雄，到时候也狠狠地把他们打一顿，揍得哇哇大哭的那种。”
　　周舟说到这儿忍俊不禁，他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留在我妈身边的吗？”
　　阮阮摇摇头。
　　“那时候我妈实在养不活我们两个了，就想着送一个给人，我和我哥那时候不知道那家人要领养我们，我妈把我俩带去给那一对夫妇看，那两个人给了我哥和我一人一瓶可乐，我当场就咕噜咕噜把它喝了，然后他们就说要领养我哥，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我哥了。”
　　阮阮问“那你想他吗？”
　　“有时候会，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很高兴，或者有时候身上哪里会疼，我就会想是不是我哥，可能这就是人们说的心灵感应。我跟你说我还睡过天桥，那时候我跟我妈穷得口袋里只剩几十块钱，我跟我妈说我饿，我妈就去买了一包一块钱的方便面给我吃，天特别冷，我妈就把我抱在怀里面睡觉，那时候我一点都不害怕，可能是因为有妈妈在觉得心里很暖吧，故事就这样了，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周舟笑着挑眉问阮阮。
　　阮阮点点头。
　　不知怎么的，她今天突然很想说话，和周舟说一说过去的事，从前她从不愿和别人提起这些，但今天她突然很想告诉周舟，她缓缓开口：“我，我不知道怎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从小就很想当公主，就是爱幻想，我爸爸……”
　　阮阮顿了顿改口道：“我有很多童话书，我特别爱看，听我妈妈说，大人们都很喜欢我，因为我很乖，不哭不闹，长得很可爱。我曾经和江绿安是好朋友，刚上学的时候我第一眼就很喜欢她，很想和她做朋友，不过她在班上很受欢迎，我胆子很小，不太会说话，就不敢找她做朋友，后来到了一年级下学期，我就突然生出了勇气，说要和她做朋友，然后，她跟我说，如果我能按时每天都写作业的话，她就和我做朋友，说来很不好意思，我一放学回家就不写作业，就看动画片，然后晚上我要写作业，我奶奶就不给，说浪费钱，我就只能第二天去补作业，我又懒，特别赖床，就老是完不成作业被老师骂。额，对不起，我说的是不是太无聊了？”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说，我在听。”周舟用眼神安抚她。
　　“那我说得简单一点儿，后来我就和江绿安成为朋友了，我们关系很好，我特别开心，我曾经有一个外号叫小白，就是她给取的，她那天亲了我的脸，后来林洁就和江绿安玩，江绿安要和我绝交，我真的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让她们这么讨厌我。林洁和江绿安一起让全班的女生不跟我玩，孤立我，欺负我说我坏话。我那时候很害怕，我就天天从家里偷钱给她们，给她们买零食讨好希望她们能带我一起玩，这样持续了有半个学期，她们还是不愿意带我一起玩，江绿安和林洁特别讨厌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背叛我。”
　　阮阮停了下来，这是第一次她与江绿安之间她用背叛这个词，她眼睛眨了眨继续说：“后来有一次数学老师让我们买教材，15块钱，我报成了30块，我爷爷就找到学校来了，老师们都来了，那天放学回家，我爷爷让我跪下，用竹棍打我的屁股，抽得青紫我奶奶看得时候。从二年级到你来，班上的每一个人都很讨厌我，包括男生，都不会跟我说话，都不会跟我玩，天知道我每天一睁眼睛，都不想去学校。其实还有两拨人欺负我，一拨是顾强和胡道明，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他们盯上的，有一次是三年级，那是黄昏，班上都没有人，顾强来了，他用双腿夹住我的身体，用手拧我的胳膊，特别疼，用力拍我的头，拽我的头发，骂我，我吓得不敢动弹，还有他也总是抢我的钱，我没有，就挨打。还有三个女生，是我邻居家的姐姐，不过她们现在都上初中去了，其中有一个姐姐有一天吃一种零食，用罐子装得那种小饼干，我没见过，她吃完把罐子丢在我家门前，后来她来我家找问我要。我不知道，也没碰那个罐子，但是她非说是我拿走了，要我赔她钱，她找我要五块钱我自然不肯，想拖着，后来她就告诉我，拖一天就多加一块钱，我一天只有一块钱，加上要给江绿安的，要给顾强的，还要给我那三个姐姐，哪有这么多钱啊，拖到最后她们都涨到几十块钱了，不过最后我还是几毛几毛钱地全还了，后来她们就上初中去了。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时候我怕她们放学逮我，我们家住在一个生产队里，我放了学就拼命地往家里跑，是跑，不是走，很害怕很紧张，后来有一天，我还是被她们三个抓到了，她们三个站在我面前气喘吁吁地问我跑什么，我说不出话。有一次是秋天，我在房间里午睡，我根本没有睡着，我姐姐还有我哥哥他们，都是这个庄子上的小孩，都比我大，在我家下面喊我，出去钓鱼，我害怕不敢答应，装作我睡着了，时间特别漫长，他们在下面叫我，我都觉得我要死了，后来他们走了。我那三个姐姐还在外面造谣，说我在班上和我们班男班长一起，我俩脱了裤子抱在一起，就在班上，这件事林洁也说，江绿安也说，还在我跟前说，可我真的不记得，我也没有做过那样的事，但是她们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其实对五岁之前的事已经记不得了，我在五岁之前都是在外面给我爸爸妈妈带，我只记得一个场景，那是我爸爸带我从杭州回家，我站在家门前，一群比我大的孩子从我家那片竹林前跑过来，又捏捏我又抱抱我，后来又一股脑跑走了，那当中就有我那三个姐姐。”
　　阮阮说到这里，脸上已经全是泪水，她的泪是因为恐惧而流的，她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这些，她的家人她不敢启齿，她没有朋友可以倾诉，直到周舟的到来才让她灰暗的生活有了一点儿光明。
　　周舟没有说话，阮阮扯着嘴笑了笑：‘感觉我就是我就是一直在被别人欺负，和你相比都不算什么的样子，我太没用了，胆子小，自卑，一点儿也不勇敢，我真的很没用。”
　　周舟回答到：“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感同身受谁，也没有办法去衡量痛苦的谁轻谁重。我从书上看得，书上说我们不应该把痛苦比较，这是不对的，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的痛苦，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痛苦，就像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痛苦，大人有大人的痛苦，这都是不可避免的。我知道你很不好过的，但是阮阮你要相信我，你往后不用再害怕，就做你自己，我会永远保护你，这句承诺永远都有效。”
　　阮阮心底晕出一片潮湿，她擦了擦眼泪。
　　“我与你说一个好消息，我妈妈生了一个小妹妹，名字是许斯咏，我又要有一个家人了。”
　　周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希冀，他看出阮阮的眼神里有着对他怜悯，同病相怜？这样说也不对，他们都算不上幸福，各自都有各自的不快乐。
　　周舟摸了摸她的头，笑到：“别想太多，都是过去的事，我就送你到这儿，回家了赶紧换衣服洗澡，泡杯感冒药喝，早点睡觉，作业我明天早上早点去帮你写，我明天再和你说好不好？”他握住阮阮的手把伞放进去。
　　阮阮对着他浅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独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十几步，她突然回头，望见周舟正站在雪地里对着她笑，他穿着阮阮的粉色小棉袄，哪哪都看着很滑稽，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的身边，路灯昏黄，他虽然在笑，却显得格外孤独和寂寞。
　　阮阮的鼻子忽然又酸了，她觉得她应该和周舟说些什么，确定些什么，于是她呼了一口气郑重地对着周舟喊：“周舟，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不仅仅是朋友，我会成长起来的，我有一天也可以保护你，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发誓，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的。”

　　班上的气氛很很压抑，大家的情绪都很低沉，尤其是女生们，下了课也不玩也不聚在一起聊天，她们在想什么，害怕、愤怒、羞耻或者是不甘心，谁也说不清楚。
　　昨天是周舟第一次正面地对抗在班级里欺负阮阮的女生，从前，周舟虽然保护阮阮，也只是陪在她身边，有时候嬉皮笑脸地跟她们说一说别欺负阮阮。她们出于想要维护自己在这个干净帅气的男生中的形象或者是周舟的震慑而有所收敛，并不直接地去欺负阮阮，只明里暗里地嘲讽阮阮几句，而周舟也会顾及女生的面子，不会对她们冷眼相对。
　　是什么触发了她们昨天的行动？
　　阮阮的脸上还留着昨天她们施暴的痕迹，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们所犯下的罪行，阮阮真的犯下了什么错吗？
　　让她们这么厌恶，她们回想以前，阮阮性格虽然算不上讨喜，但是她绝对不令人讨厌，她曾经还和她们一起玩过，她们曾经也可以称为朋友，她们一起跳过花绳，过家家，玩方格子，聊天嬉笑，她们当中有些人甚至还去过阮阮的家吃饭。
　　阮阮胆子很小，跳方格的时候不敢跳得太远，力求稳进。她们一起说话的时候，阮阮总是很认真地听然后笑；有人闹矛盾了，阮阮会和其他女孩一起做和事佬促进她们和好；她的英语很好她们问她她也会很耐心地去教；好吃的零食、家里的玩具、故事书阮阮都会和她们分享，如果有女孩很喜欢，阮阮还会送给她。
　　阮阮不如江绿安聪明，长得不像林洁那么漂亮，性格也不算特别好，她脸上总是保持着笑，两个梨涡挂在胖胖的脸上，眼睛弯弯的，很可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们这么讨厌阮阮。是，江绿安，她和阮阮绝交了，然后和林洁玩，是她们带的头，那我们为什么要跟着她们欺负阮阮呢？
　　我是因为害怕林洁和绿安也孤立我、欺负我才欺负她的；我是因为是林洁的朋友；我是因为恐惧，我不想被集体抛下；我是因为看着阮阮被欺负很兴奋我才跟着她们欺负她的；如果我帮阮阮，我也会被她们孤立的……
　　我不是坏孩子，林洁和江绿安才是坏孩子！
　　不对，我们也欺负了阮阮，我们也是坏孩子。
　　周舟与她们的决裂，撕开了她们那层遮羞布，让她们第一次直视自己的罪恶，是的，阮阮并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反而是她们，毫无理由地对阮阮犯下了暴行。
　　林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恨恨地盯着坐在前面低着头坐着的阮阮，她总是这样，装出一副可怜乖巧的样子人讨厌。
　　林洁家和阮阮家是亲戚关系，从小阮阮就是最乖最听话的，又爱读书又有礼貌，家里人总是拿阮阮和她做比较，说她这么怎么不如阮阮。
　　阮阮的爸爸对阮阮特别好，什么都给阮阮买，她的东西总是新的，她有很多童话书，有很多玩具，不想吃肥肉就可以不吃。房间也装得很漂亮，是粉色的，还有瓷砖地板，江绿安是她的好朋友，她总是挽着她什么东西都给她一半，她总是在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大家都觉得她很可爱捏她的脸，装模作样，令人讨厌。
　　林洁就是讨厌阮阮，凭什么一个傻子可以拥有这么多的东西，她对阮阮的不满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彻底爆发出发，她从阮阮身边抢走了林洁，让班上的女生都不准跟阮阮玩，抢她的东西欺负她，看着她不再笑，林洁心中生出一股快感。
　　直到周舟来了，他是这个班里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可是他居然要跟阮阮玩，还帮助阮阮，保护阮阮，她又开始笑了，这让林洁嫉妒地失去了理智。
　　阮阮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望见林洁正盯着她看，她本来是要出去上厕所的，谁知一回头就对上了林洁的视线，这是阮阮第一次没有回避林洁，她与林洁互相僵持着，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阮阮心底其实无比害怕，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生出一股反抗的勇气，她不退缩。
　　阮阮不能退。
　　压抑的日子也就持续了几天，班里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时间会冲淡情绪、时间和记忆，使不快乐的事抛诸脑后。
　　当周舟再一次邀请阮阮一起打篮球的时候，阮阮拒绝了，她不愿意再和男生一起玩，她对周舟说：“我不是因为害怕林洁，害怕她们说我坏话才不玩的，是我不想和男生玩，我觉得有点累，要一直和他们找话说，所有人都盯着我看的感觉，我很不自在。你可以不一直都带着我玩的，其实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喜欢读书的，真的。你就去打球吧，我在树下坐着看书，看你打球，我很高兴的。”
　　周舟嘴动了动还是没有说什么，没再强迫她，在往后的日子里，阮阮既没有加入女生的群体，也没有加入男生的群体。
　　她总是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低着头，或画画，或看书，或写字，她从不与周舟、北上以外的人主动搭话，好像她又回到了那段孤独的日子，但是阮阮知道，她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哎，我跟你们说，我刚刚在办公室听见今天好像要选三好学生，这个好像可以带到我们初中呢。”许北上窜到一堆人中间。
　　班里一下炸开了锅。
　　“真的啊。”
　　“那老师会选谁啊？”
　　“肯定是周舟，江绿安他们啦。”
　　......
　　“同学们是这样的啊，还有一个星期你们毕业了，今天我们把三好学生给选一下，我们民主选举，每位同学都可以参选，然后每个同学可以投两票，投给不同的人，也可以投自己啊，大家撕一张纸，写上你们心中最为优秀的同学，然后班长收一下，等下我们唱票，大家认真点写，这个是小学的三好学生，这个荣誉可以带到你们初中的，给大家五分钟的时间写吧。”班主任在班里宣布到。
　　阮阮抽出一个本子撕下一张纸分成两半，递给周舟，她小声地问：“你打算投谁啊？”
　　“不告诉你。”周舟对着阮阮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用手遮住纸，快速地在纸上划了划，对半，折叠，压在自己的胳膊下，扭过头摇头晃脑地对着阮阮笑。
　　幼稚，阮阮对着周舟做了一个鬼脸，随后也有样学样盖住纸，在纸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停了下来，脸上很是纠结。
　　周舟凑过来想看小姑娘写的是谁，阮阮连忙一巴掌全部盖在纸上，瞪着周舟：“不许看。”
　　周舟悻悻地撤回自己的座位。
　　“大家快一些，班长下现在去收。”老师说到。
　　班里一下叽叽喳喳起来。
　　江绿安下了座位开始收同学们的纸条，阮阮眨了眨眼睛，迅速地在纸上写下另一个名字，折叠，抬手放在了江绿安的手上，低眉。
　　“哎，我写的是你和我。”周舟望着天花板，双脚离地，双手撑在板凳上慢悠悠地晃，嘴角上扬着弧度。
　　阮阮看周舟奇怪的坐姿，挠了挠头说：“你干嘛写我，我又选不上，浪费了票的。”
　　“这样你就有两张票了啊。”周舟转过头对着阮阮咧嘴笑开。
　　这样你就有两张票，这样你就不会显得很孤单，这样我们的名字就可以在一起。
　　“可是我没投自己啊。”
　　“啊？”周舟停止了晃动，“那你写的谁？”
　　“我......”
　　“好。”班主任拍了拍桌子。“那个江伟上来一下，班长写正字，江伟唱票。”
　　江伟：“江绿安一票，阮泽明一票，周舟一票，江绿安一票......周舟一票，阮阮一票.....”
　　“是我写的那个呢，唱到我俩了。”周舟对阮阮说。
　　“你那么多票，我就一张。”阮阮叹了一口气，她很自卑。
　　周舟拽了拽阮阮的衣袖说：“那你就是我心中最好的同学，行不行。小爷的认可比得上一百票了吧。”
　　江伟：“......阮泽明一票，阮阮一票。老师没有了。”
　　阮阮睁大了眼睛，我怎么会有两票？
　　“好，你俩下去吧，那票数最高的是江绿安和江伟，大家鼓掌。”
　　阮阮愣愣地鼓掌，对着黑板上自己的名字不明所以。
　　散了学，北上来到周舟这儿，阮阮问他：“北上，你给我投了一票吗？”
　　“没有啊，不是我啊。”
　　阮阮点点头没再说话开始思考，究竟是谁投了另外一票给我呢？
　　“怎么了？”周舟问道。
　　“我只是在想除了你之外，谁把票投给了我。”
　　“你的另外一票投给了谁？”周舟答非所问。
　　阮阮停了几秒才说：“江绿安。”
　　周舟皱起眉头。
　　“我只是觉得她的成绩最好，而且......”阮阮连忙开口解释，说到后面她又顿了一会儿说：“而且，我不知道投谁，我才投她的。”
　　周舟摸了摸阮阮的头，不在乎地说：“一个破票，你想选谁就选谁，走走走，我听他们说我们这个暑假没有作业，期末成绩也不算，我们玩一会儿再回家吧……”
　　周舟跟着北上勾肩搭背走了，阮阮忽而松了一口气。
　　阮阮转头望向江绿安收拾东西的背影，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她们一年级的时候，阮阮因为用左手写字被语文老师看到了，让她改用用手写字阮阮不会，被语文老师打了手板子，疼得厉害，江绿安拉着阮阮的左手轻轻碰着呼呼吹气，她呼着呼着就哭了出来，阮阮还没哭呢，她就哭了，她哭着说：“阮阮，你肯定很疼吧。”
　　阮阮不哭，江绿安替阮阮哭。
　　你成绩很好，我才投你的，你的人缘很好，我才投你的，因为大家都投你我才投你的。
　　此后山高水长，我们再无瓜葛。
　　阮阮心里默念。
　　“阮阮！”
　　周舟和北上在叫她的名字，说让她快一点，阮阮朝他们莞尔一笑，大步地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