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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畔洱村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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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外一直是土路，走了一会路变成了石板路，大小宽厚不一的石板被水泥镶嵌在土地里，石板的缝隙间全是密密麻麻的青苔。
雾太浓，唐宁还迷了路，她本身体力就不好，走不动，手里提了把镰刀，更重了。
镰刀不好用，但也没办法，她也不能举着钉耙或者铲子吧。有东西在手终归安心一些。
房子逐渐多起来，都是些平房，墙壁上的石灰早就剥落，露出内里红色的砖瓦。
这里这么潮，怎么会建这种毫不防潮的平房？
这里才是畔洱村，而他们居住的宅子只能算作郊外。
八九点了，太阳却还没升起来。村里依旧笼了一层浓浓的雾气，能看到一星半点的灯光。
唐宁突然觉得不对劲。
从出门开始，这么多房子，她却一个村民都没见到。她以为村民都外出了，还在苦恼该怎么办。
她想错了。
唐宁向两侧看去。
——在路的两旁。
是人。
密密麻麻的人。
男人，一张一张的人脸，一模一样的神情，麻木，僵硬，面黄肌瘦，穿着破旧的服饰。有人手里举着灯笼，有人手里拿着通红的布料，有人手里端着铁盆，里面不知道盛着什么东西，一股腥气。
还有孩子。
男孩子，短短的，刺一样的头发，泛红的脸颊，麻木的神情，毫无朝气，如死人一般直挺挺立着，无声无息的。
他们都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透过雾气注视着她，用那种毛骨悚然的眼神。
全是人。
一道一道的视线攀附在皮肤上，让人想要迅速逃离。
唐宁静了一下，反而笑了起来。
她清清嗓子。
“大家早上好，我叫苗翠花，是来帮忙准备祭祀用品的，麻烦各位把家里的佛像放到佛堂里。”
话毕，唐宁也不管村民怎么反应，大概清点了一下房子的数量，从东边开始一户一户敲过去。
她顶着一身的视线大步走去。
一个老人坐在门口，静静待在原地。脸上沟壑纵横，宛如干裂的大地。眉毛处一道深深的疤，下面的眼睛是灰白的，蒙了一层白色的霜。
“爷爷。”唐宁走过去蹲下，用一种轻快的声音说到，“我叫翠花，是来帮忙的，您家里有佛像吗？”
老伯入定般坐着，宛如一尊塑像。
唐宁放大声音：“爷爷——我是翠花——您家里有没有佛像呀——”
她眼神清澈，宛如新月。嘴角上扬，笑意盈盈，灿烂得仿佛冬日暖阳，一瞬间劈开周围浓浓的雾气，直达心底，任谁看了都高兴。
身后屋子里的女人抱着孩子，一脸嫌恶，长袖裹的严严实实，天气这么闷，她却连脖子处都围着围巾，只有一双手露在外面。
她凶狠地对唐宁说：“滚开，外乡人，别在这里待着！”
恶言相向，唐宁却毫不为所动，：“姐姐，你们家里有没有佛像呀。”
“没有！离远点！”女人多了几分怒气，语气更重了。
唐宁垂眼，咬了一下嘴唇，满脸担忧：“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呀？”
她颤抖了一下，仿佛回想起什么痛苦的事情，又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偏过头。
从前方看去，仿佛某种惊慌的小动物，微微颤栗着，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也不太聪明，毫不设防地露出脆弱的脖颈，任由人宰割。
“但我今天必须得收集完才行，不然我丈夫会——”声音戛然而止，她吸气，声音染上哭腔“——对不起，我这就走。”
唐宁刚要转身。
“等下！”
女人喊住了她，声音软了几分：“在这等着，别乱跑。”
过了半晌，从家里拿出一个佛像，扔给她。佛像不大，她估计一次能抱五六个，这一百多户要是挨个敲过去的话还拿不了，还得找个容器放着才行。
唐宁接过佛像。
果然，那股味道不是错觉，这尊佛像也有。
见她拿到了，女人发狠道：“少在这装可怜，觉得我好骗？能来到这里，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滚远点！别过来！”
女人像是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并且，他们的目的并不“好”？不是好人所为？
他们来到畔洱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通过女人的话，唐宁心里的想法得到了进一步的确认。
唐宁甜甜地道了谢，转身走开。
没走两步，她突然转身，女人又瞪了过来。
唐宁笑着说：“姐姐，你的手环很漂亮，但是你的手腕更漂亮，下次也露出来好不好。”
女人愣住了。
她垂下头沉默了一会，没说话，咣当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唐宁刚要走，衣角突然被扯住。
老伯眯着眼睛，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声：“哟！”拉过她的手，反复摩挲着：“这不是翠花吗？回来了？”
“老伯，是我呀，咱们村里是不是要办喜事了啊。”唐宁说。
“你都忘啦！要祭祀了，可热闹了。可得来啊。”老伯说。
“一定来一定来。”唐宁连连点头。
话音落下，老人突然不说话了，像是被人操控的人偶，满脸的笑意突然褪去，脸皮耷拉下来。
他死死拽着唐宁的手，不让她走：“答应了可就不能走了。”
如人偶般用嘶哑的嗓音重复着：
“答应了可就不能走了！”
“答应了可就不能走了！”
无数双视线从浓厚的雾气中射了出来，聚焦在唐宁身上，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她回答。每一道视线都如藤蔓般将她拉入雾气组成的沼泽。
“答应了可就不能走了！”
仿佛她一点头便就再也走不出这个村子。
唐宁笑的更灿烂了。
“各位把佛像交给我，我不走。”
她轻轻把手放到他的手上，安抚性地拍拍，笑了笑，对着他认真的说：“我一定会参加祭祀的。”又放大声音让周围的人听清楚：“——如果能完成任务的话。”
“各位——”
声音放轻，尾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撒娇，听进耳中却一股嘲讽味。
“可得好好招待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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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佛像收集的异常顺利，不知道村民像是中了什么邪，这么想让她留下，一个一个都自主将佛像送到了佛堂。
来的都是男人，行为僵硬的很，像是脑子不太好，不管唐宁怎么笑都不说话。
唐宁松了手里的镰刀，伸展了下。
她清点了一遍。
“不行，还是少三尊。”唐宁叹了口气。
太阳快下山了，她也没记录谁家交了谁家没交，只知道一个总数，现在该从哪里找这三尊佛像呢？
算上时间，大家应该都快回去了吧。
完不成任务的人会有什么惩罚呢？
最坏也就是死呗。
唐宁哑然失笑。
这个结果也不算太坏。她能接受。
唐宁不怕死。
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没有人会因她的死亡感到悲伤，而且死了之后她也什么都不知道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食指指节。
确实如此。
“咚咚咚。”
唐宁抬头，是铁根。他腿包扎过了，走路一瘸一拐。
“姐姐，这个，缺的。”他将三尊佛像放下。又抬起头，用力地将视线聚焦在她身上，“外乡人，姐姐，危险，快，离开。”
唐宁受宠若惊。
“你的腿好点了吗？”
他努力点了点头：“好。好。快，离开。回去。”手如痉挛般不断挥舞，脸上还是死人一般僵硬的表情，诡异的很。
唐宁见天色已晚，也不多客气，她担心路太远，怕会迷路，道了谢便往回走去。
铁根像是还要给她带路，他在前面一直走，唐宁连连劝说，话语中满满的关心，让他好好养腿伤，快回家，少走动。
铁根摇摇头：“要，走。祭祀，木头、人，火，烧。”
唐宁听的迷迷糊糊的。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眼角余光中似乎滑过一个人影，唐宁抬头。风过树梢动，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看错了。
也或许……
是其他的原因。
唐宁笑了笑。
屋内打水和砍柴的刚回来，累的够呛，小州瘫在椅子上，他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快死了。唐宁回来之后，魏语回来了。
在众人探寻的眼神中，他不解地扫视了一圈，才恍然大悟，指了指外面：“找到了，在外面。”
小州见人齐了，收了那股摆烂的劲，正色道：“你们今天有什么发现吗？副本背景探索的怎么样？有发现类似副本核心的东西吗？”
莫佳琪扶着父亲莫宏达坐下，说：“我们打水的时候路过屋子，见到有村民在用木头刻人像，而且不止一户，蒋老师问了下，他们根本不说话，也没有反应，就僵僵地做着事。”
蒋老师接过话：“那个木头雕像像是儿童，估计是用于祭祀上的。魏语不是去找木头了吗？好像就是用那种木头刻的。关于副本核心，我觉得像是佛像，线索一般都藏在人们不像接触的地方，我们对佛像下意识的抵触一定是有原因的。”
“有道理。”小州说，“我们挖坑的时候见到了村长，也是一副僵僵的样子，少一窍一样。说话速度很慢，要时常想一会，不能急了。其他还有好几个村民跟我们一起。很奇怪的就是，他们是把那个石板路掀起来挖的坑，明明是走路的地方，好好的路偏要挖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菜瓜：“他们讲话确实很慢，我在后面偷听，站的我脚都麻了。说了半天，大概就是要多刻木人，否则田都被别家抢了。”
“啊？有这个木人田就不会被抢？”小州惊了，“木人多的还可以抢别人家的田嘛？那我们也刻几个得了。”
勤劳的双手可以创造财富。果然如此。
“这村子里没什么女人。”唐宁说。
“没有女人？”菜瓜说，“进门之前不就碰到一个？”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村民——”
“妈的！”
话音未落，小州突然爆了一句粗口。
“我搭档呢？”
太阳落山，屋内有九个人，小州，蒋老师，魏语，菜瓜，唐宁，莫佳琪和莫宏达父女，和光和小梅夫妻。
缺了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