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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有人演奏形式的演出形式中的演出特点
(一)预置电子音乐+现场演奏形式——以《诺日朗》为例
作为中国现场电子音乐的代表性作品《诺日朗》,可以让我们从东方文化的审美习惯中找到现场电子音乐作品中所呈现出的戏剧化的空间艺术特征。这首作品是现场声源实时(Real Time)处理的代表性作品。
《诺日朗》完成于1995年冬,是作曲家应法国国家视听研究院现代电子音乐研究中心(INA-GRM)的约稿而创作,在持续了近十二年(期间包括在法国留学深造的五年)的工作后,于1995年冬以组合打击乐和现代电子音乐相结合的新音乐形式结构了这一作品,并于1996年在法国巴黎国际现代音乐节上(PRESENCES 96)首演,获得很大成功,作为作曲家的电子音乐代表作品也曾多次在北京国际电子音乐节上演。在这首作品中,作曲家力求把藏文化理念渗透到电子音乐的技术理念中去,其中对多层空间层次的处理和设计更是独具匠心、别具一格,不仅包括作曲家对现场声源的前期处理和预制,还采用了电子音乐中更为复杂的艺术表现形式——现场声源实时处理。
由于电子音乐的传播方式和概念与传统音乐的不同,演出是电子音乐制作环节中很重要的一个步骤。很多音响制作技术和对音响的改变都必须在实际演出时来完成,演出时效果器的实时处理从电子音乐制作技术角度上来说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环节。
《诺日朗》是为组合打击乐和现代电子音乐而作的一部描绘藏文化的颂歌,尽管作品中的音响除了包括通常意义的由振荡器发出的纯粹的电子声音外,还包括譬如象征男性形象的喇嘛念经和象征女性形象的藏族民歌等语言类声音,但这里我们讨论的对电子音响部分的现场空间控制是指除现场实时演奏乐器发出的声音之外的其它音响。这部分前期预制音响根据作曲家的要求被分配在调音台的8路立体声音轨上,每一对立体声音轨又分别连接八支扬声器。
所有的空间变化就是通过对调音台上的各路参数的控制来实现的,作曲家选择现场控制声源的必要性是根据作品的需要而设计的。
在演出的现场,每一样或每一组打击乐的旁边都安置了拾音话筒,这些话筒主要是负责将打击乐的声音传送给调音台,然后经过效果器的处理后,又返送到设置在音乐厅不同位置的各组音箱里,作曲家必须在现场极短的时间内(甚至是同时)处理好所有经过拾音的声音。虽然我们说这是“实时处理”,但实际上有很大一部分在演出现场将要实时处理的声音,在作曲家创作过程中就已经进行了精心的设计,甚至很多效果器的参数,已经象传统器乐记谱一样被精确的记录了下来,在演出现场只需按记录进行实时操纵,当然,还有一部分现场空间的处理是必须按照演出实际情况实时进行控制的。演出过程中音响效果的实时处理,这对加强音乐的多层空间表现是相当重要的,这种处理不仅仅增加了音乐的表现力,也使得原本固定在舞台上的乐器“运动”了起来。
作品自始至终都贯穿着一个重要的声音采样——“喇嘛诵经”,这一成就整首作品的重要的声音动机虽然只有2秒的长度,但在音高、力度、密度、长度以及声相(panport)上的循环与变化发展最终形成了一个长达三分半钟的大段落大循环,使一句“喇嘛诵经”的具体化音响“交响”化。其中高潮段落甚至达到了几十个声部的并行叠加,与传统交响乐队声音分配原则不同的是电子音响实现音响“交响化”的关键是根据声场的不断扩充,声部位置的不断变化,和各种音响效果器的综合使用等等来实现,除了在制作过程中缜密的安排、调制各个线形声部的声场、频段和音量外,作曲家也考虑到了现场声源传播过程中“交响化”处理的可能,那就是现场“演奏”声源,所有被精心调制过的音响已经具备了各自的立体声空间位置。
《诺日朗》中空间艺术的特征是复杂的,但作为中国现场电子音乐作品的首次尝试,使我们看到了通过现场控制各个声源的音量、声像、频谱和效果所产生的空间艺术特征不仅在听觉上赋予听众全新的体验,也使作曲家真正的参与其中,根据演出现场的条件,作曲家可以随机即兴的产生出新的空间创作的灵感,较之“预制声源”式的传播方式,它所赋予作品的艺术魅力是更多样化的,尤其是声音与作曲家之间的“互动”所产生出的乐趣也是前所未有的。
“高科技的手段融入艺术创作和音乐创作,不仅为创作者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性和更广阔的音乐表现空间,也为观众提供了更多样化、更视听一体化的新视野。音乐是以声音为载体的艺术,最终传递给观(听)众的音乐(声音)是平面的还是立体的?是静态的还是动态的?” 通过“动态化”的交响,使听众心灵和身体均感觉到全方位的震撼与撞击;作曲家更以具有象征意义的现场演奏(铜制,石制打击乐器)与台上打击乐家的演奏形成了中心控制区和舞台表演区不同空间的对话,展现了现代电子音乐在高科技支持下的演出形式的独特魅力,使音乐的表现在多种“媒体”的交织配合之下达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从而达到了更高意义上的空间多层次化。
(二)互动音乐形式
1.视与听的双重需求
人类对于各种信息最直接的捕捉是通过“视”与“听”完成的。眼睛和耳朵使我们对世界大部分信息有了最初的感性认识。通过感性认识,以及进一步的理性思考,逐步探寻到事物的本质。对于任何一种艺术作品,欣赏者都是通过视或听或两者的结合进行直接鉴赏,进一步通过想象和联想的形象思维心理过程,通过分析、判断的理性思维过程,体味到创作者的初衷和作品的深层蕴涵,获得审美愉悦。
在互动音乐的演出当中,我们可以体会到它既有艺术表演的成分,又不同意传统的表演,是表演性与科技性结合的效果。互动音乐中的计算机可能不仅仅对声音进行改变,还充当着另外的虚拟的表演者的成分,人机之间的交流和互动给观众呈现出的可能不再只有音响。建立在艺术表演平台和电子科技平台上的互动音乐让观众既能够享受到互动着的表演者和计算机创造的新音乐,又可以享受到科技带来的惊奇与魅力,甚至观众在某些时候、在一定程度上有意或者无意的参与了现场的演出。
2.音乐角色的变化
在传统音乐创作及表演中,作曲家、演奏家和观众各自担任着自己的角色。作曲家创作作品,提供乐谱给演奏家,而演奏家在音乐厅或其他演出场地演奏乐谱,即便是按照自己的演出经验和技术个性进行二次创作,但前提是不能改变乐谱。对于观众来说,承担着欣赏音乐倾听音乐并对现场表演做出一定评价的角色功能(鼓掌表示满足或是喝倒彩)。所以,在传统音乐创作及表演中,作曲家、演奏家及观众扮演着相对比较具体和单一的角色。
而在互动音乐过程中,这些角色常常变得模糊。在互动音乐演出中,观众有可能已经不再是被动接受或参与到演出中,有很多时候他们可能主动参与到演出中,成为作曲者或者是演奏者,这种身份的改变使得互动演出更加有趣和具备互动性,这也给予了非音乐家积极参与创作音乐的体验和感觉。听众也许会成为演奏者,通过计算机键盘或者其他计算机输入设备激发计算机程序从而演奏音乐;他们也许也会成为作曲家,通过屏显控制来选择、排序和生成计算机音乐。另外在很多互动音乐装置艺术中,观众游走于这些音乐装置之间,由于听众的位置是动态的,听众本身在这里也成为了这个声场中的某一因素,观众的角色也随之变化。
所以,在互动音乐中,参与到其中的作曲家、演奏家甚至观众都有可能扮演着多重身份,甚至计算机也以虚拟演奏者和作曲家的身份参与其中,也必然使得互动音乐充分发挥着它“互动”的特性。
3. 技术与艺术的结合——互动音乐作品的创作
艺术与科学作为人类文化的两翼,它们的关系一直被人们探讨和研究,迄今为止,艺术和科学一同伴随人类走过了几千年的历程,从二十世纪开始,科技进入飞速发展的阶段,20世纪50年代美国通用公司生产的第一台电子数字计算机“埃尼阿克”(ENIAC)问世至今,在这几十年的时间中,计算机型号就不断被升级换代,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生着巨大的变化。科技的发展带动了经济、文化的发展。艺术作为上层建筑建筑的一部分,也勿庸置疑地得到了飞速的进步,互动音乐也在计算机技术不断发展的推动下,有了更广阔的创作空间和更加丰富的创作内容。互动音乐相对比其他的传统音乐创作和电子音乐门类更加突显了艺术和技术的交互关系。
随着新技术革命的突飞猛进,技术美学也在迅速发展。技术美发展过程是一个随人类科技的历史而发展的漫长过程,它不仅是某个时代的一种审美形态和科技水准而能达到的技术表现,也是人类审美形态发展演变时在特定时期的自然表现。 特别是20 世纪六七十年代信息技术的发展,催生了新的艺术形态,像“计算机分形艺术”、计算机仿生艺术“等,又将技术美学推上一个新的台阶。技术美是人类活动的精神结晶,信息时代的计算机信息符号化,更凝结着主观创造精神,更能反映实践的自为性,因而更深刻地体现了人的实践本质。面对新技术条件下产生的新艺术文化形态,必须进行新视野下的审美思考。
技术和艺术从古至今都是密切联系着的,古希腊神话的的缪斯就是主管科学和文艺之神;中国传统艺人也有一句行话,叫“艺中有技,艺不同技”。这句话说的很精辟,指出了艺术与技术的联系。绝大多数艺术,都有其技术支持,互动音乐更是如此,当然仅仅具有了技术也不是艺术,技术表现的本身具有的那部分审美价值,构成了艺术中的“技术美”。
技术是辨明社会发展形态的物证,不论是技术美还是艺术美都是人类文明的产物。表现了人类发展的轨迹,它是人类客观性与主观性的统一。虽然在国际上,技术美学已得到了普遍重视和推广,但在中国对技术美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但无论怎样,在国际共同的信息平台上,艺术美和技术美的双重力量正在为当代中国注入新的活力,同样也为我们艺术创作拓展了新的空间。
虽然“互动”意识在音乐发展过程中无所不在,但这些互动行为,基本是建构在人和人的关系上,而在互动音乐中,人和人的“互动”关系由于计算机的介入变得更加有趣和复杂。作曲家必须重新定义表演及创作中计算机和演奏者的角色,从而定义“互动音乐”的概念。
当然一首互动音乐作品从创作到实际演出,艺术和科学技术两大要素一直是相辅相成。优秀的互动音乐作品最终呈现给大家的应该是既有艺术上的享受又有科技带来的触动。创作互动音乐作品的过程必须考虑到作品的艺术性、作品定位或创意及互动技术和系统的线路及程序流程等等。比起传统音乐创作,建立在“科学技术”平台上的互动音乐表演对现场运作及对设备软硬件提出了更多的技术要求。
在艺术创作中,技术的首要使命是服务于艺术作品的结构、形象、意象、意境、主题等等,离开这些表现得目的,单纯技术的展示,不仅可能破坏艺术的生命,技术也失去了其美学意义。互动音乐同时包容了技术产生的美以及音乐艺术所带来的美。在互动音乐中,互动音乐作曲家利用计算机技术为音乐服务,技术设计的越好,越能和音乐本体达到完美的互动与交融;而如果没有技术的支持,再好的作曲家、表演家,再好的计算机软硬件,他们之间的匹配关系也未必能形成实用价值。所以技术不仅是实用价值形成的基础,还是形成使用价值的必要条件。
互动音乐是科学技术与音乐艺术结合的产物,它有可能是现代科技对音乐艺术的最好阐述之一,艺术作品首先需要提出艺术家的观念,然后再由技术提出最为巧妙和聪明的解决方法,将其完成,艺术和技术互为促进、互为制约。建立在科学技术平台上的互动音乐也一定会随着日新月异的新技术发展而继续发展下去。真正有创意的互动音乐艺术家会合理的使用新的科技手段拓展自己的艺术创意和思维,用音乐艺术这个媒介来测试科技的极限,同时最重要的是展现音乐艺术的魅力。
互动音乐可能是现代技术与音乐紧密结合的典范,电子技术和信息技术的介入,使得创作主体和对象之间有了更直接、更真切的沟通。电子音乐与传统音乐相比最大的特征就是科技性。而电子音乐在半个多世纪的发展中,经历了“具体音乐”、“磁带音乐”、“电子声学音乐”之后,随着电子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而进入“计算机音乐”时代。计算机科学技术为电子音乐提供了强大的发展动力,使得传统电子音乐走向互动性、实时性和多元化与程序化,从而加强了电子音乐生动的感染力,极大地拓展了电子音乐的表现手段和音乐思想内容方面的表现空间,技术的成熟也成为了实现艺术家无穷想象力的最佳利器。
互动音乐创作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技术美和艺术美结合的越来越紧密,技术中往往含有艺术的美感,而艺术里也时刻传达着技术美。它们之间的交互性将使互动音乐创作带来更深更强烈的审美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