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绿豆和西瓜》四贱客

14、汽车2

　　那场电影像是给阮一的精神世界带来一场升华一般，从那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英雄人物，家里的床单被套成了她的披风，她带着弟弟妹妹们在田野上玩儿的时候都是要排好队想士兵一样整齐有序。不仅如此，下雨了还给弟弟妹妹们找地头儿的桐树苗会把那肥大的叶子给掰了当‘雨伞’，‘雨伞’不够了就把手边的榆树苗撸一把挡着跑回去。一个个淋的湿漉漉的像只落汤鸡，但是大家不会嫌弃你，因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样的，几个孩子只会傻兮兮的笑着让姐姐给擦干净。
　　那时候的阮一真的是皮，摘马蜂窝的事情过去后大家都知道阮家的小姑娘是个混世小魔王，这不收了秋了，砍下来的西瓜藤搭在土墙上或者歪脖子的枣树上晾晒，她就带着一群孩子拿着弓箭弹弓打小西瓜蛋子练准星。
　　长大了想想就觉的那时候的脑子真有坑，那么大的目标射不中才有问题，然后一群孩子把西瓜射成刺猬，还比赛看看谁射的多谁射的均匀。
　　西瓜蛋子没得打了就满地的拿着弹弓打鸟，这些都是白天干的事，晚上呢？夏天的时候晚上摸黑满树林子的摸爬叉，那时候真是傻，也没想着把那些成盒子成盒子的爬叉起油锅给炸了吃，那时候就把爬叉放在院子里的树上盯着它们看它们变身成知了，最后熬得眼睛通红的得出结论，知了就是爬叉变身的。不仅如此还拉着一群小伙伴表演爬叉是怎么变身的，道具很简单一个又肥又大的编织袋把整个人给套着然后开始缓缓的起身破壳然后到带着翅膀飞出来就是变身成功。
　　“你没有翅膀！”有人提出质疑，然后阮一就开始动手把自己作业本儿给撕了胡成翅膀绑在胳膊上，为了逼真还把刘幺妹那打毛衣的港真给弄卷曲两根当触角。。。也不知道小时候怎么就那么好奇，什么都想看一看，什么都想摸一摸。
　　那时候应该是对很多生物都充满了好奇。当然，刘幺妹一开始是不知道阮一把作业本撕了糊翅膀的，只是觉得孩子的作业本用的速度太快，买了一个又一个。
　　纸糊的翅膀哪里结实基本上就属于一次性的，那些找来的箭身是高粱杆儿，是阮一之前的存下来的，那东西也经不起她来回折腾断的断歪的歪总之知了变身的节目不能一直演下去。
　　刘幺妹知道阮一拿着作业本和高粱杆儿糊翅膀的事儿对着阮一又是一顿深刻的教训。
　　这孩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阮一小时候村里镇上都没有少年宫这样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特长班有的只是野生野长，这样调皮捣蛋的阮一让刘幺妹头疼，她很怀疑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这些还不算什么，年纪越大阮一越调皮。春节的时候满山岗的槐花开，那时候就是家家户户挎着篮子拿着杆子摘槐花吃的季节，东山岗的槐花林因为种树种的密，都是细长条的往上长个，那时候阮一家的电视机天线就是在东山岗坎的一颗茶杯口粗大的槐树，有三层楼那么高，电线杆儿直直矗立，阮一会觉得是插入云霄一般，就觉得很气派。
　　那时候阮一爬树厉害她又是姐姐所以几个孩子只要一起去东山岗摘槐花那她就是在树上的那个，手里的钩子轻轻巧巧的就能把带着槐花的枝条给折断。那时候刘幺妹对于阮一爬树这件事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孩子注意安全她也不多说啥。
　　吃槐花吃腻了就吃榆钱，榆钱树都是家种，所以一般都是邻居们一起合伙打榆钱，说白了也算是给榆树修剪不让她发那么多绒条。
　　打榆钱不是用木钩子是要用镰刀，要大人上树。阮一在下面看着树上的大人怎么操作怎么给榆树去绒枝她也学着，榆钱不会像槐花一样那么多一家人也就是吃个一两顿，榆钱清洗一下面粉一搅拌撒上一撮盐好一点的再磕一个鸡蛋，一勺油煎一下就是最好吃的美味。
　　相比较槐花阮一更喜欢榆钱，因为同样可以蒸可以煎的榆钱生吃的时候感觉比槐花更清香更甜一点。记得小时候为了吃更多的榆钱，阮一把自己家的菜刀偷了出来绑在一根槐树杆上去村东头儿的那颗老榆树上偷榆钱儿吃。
　　那么粗的一颗榆树阮一三下五就爬到了树上，她很聪明也学着大人的模样在腰里系上一根绳子，一头绑着自己一头挂在树枝上。
　　她带着堂弟和表弟一起去的，两个小的在下面她在树上，三个人吃着摘着还挺惬意，这夕阳还未落下的光景这么美欣赏它的人却没几个，村儿里的人要么都在地里趁着凉快多忙一会儿要么已经回家吃饭总之这时候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他们几个孩子。
　　阮一上树就撸一把榆钱放嘴里，榆钱也有籽儿吃着疙疙瘩瘩的真好。
　　“接着，”两个弟弟在下面也撸一把放进嘴里吃，他们还有样学样的‘嗯’一声表示好吃，阮一知道自己手上绑着的是菜刀就对树下的两个弟弟说道“跑远一点儿，攒多了一起捡。”两个小家伙很乖的拿着手里的榆钱串跑的老远。
　　骑着凤凰牌大梁自行车带着媳妇儿回来的阮长春大老远的就看见阮一爬在树上砍榆钱，他那个气呀，孩子还在树上他也只能咬一咬后槽牙也不敢大声吵她让她下来。
　　刘幺妹也看见树上有人，反复确认后才开口问道“那是不是阮一？”她也是又气又担心“她还是个小姑娘吗？阮长春，你不知道，上次去看我大姐，那葡萄藤就用胳膊粗的干材棍儿枝着，她都。。。她都能爬上去摘葡萄吃。”刘幺妹那个气呀“你说咱们啥时候不让她吃了，你瞧瞧那一身的肉”刘幺妹说着说着都忍不住的叹气起来“怎么就么灵活？“
　　被自己妈嫌弃胖的阮一还真没想过减肥的事情更没想过少吃一口好吃的。
　　“刀要掉了，快跑开。“阮一手上绑着的刀的木棍儿连着一起绑着的刀划着榆树叶和榆钱儿落了下去。
　　看着这惊心动魄的场面一边站着的刘幺妹伸手紧紧地抓着阮长春的胳膊，她不敢出声，现在这孩子正小心翼翼的往下滑，她害怕自己出声刺激到孩子。等阮一落地了她才寒一张脸上前把阮一身上的绳子给解开。
　　阮一看着刘幺妹那有些发抖的手反而还安慰她“妈，你看，这么多榆钱，晚上可以煎着吃也可以蒸着吃。”
　　”阮一，你还小还是个孩子，以后不准再爬树更不能爬这么高。”刘幺妹死死地盯着阮一，她是真害怕了，要是今天没有亲眼看见她都不敢相信阮一这么大的胆子。
　　“妈，我可厉害了。”阮一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危险性，她是想要把自己的勇敢放大然后在得到大人的认可“不怕，我要吃好吃的就自己动手。”阮一还能说出一大堆的道理来。
　　“阮一，”阮长春把地上的带着一串串榆钱的榆钱枝捡起来告诉阮一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这不是厉害，你是让妈爸担心，”阮长春看看一边高大的榆树再看看站在一边的阮一也很认真的告诉的阮一“你要是摔伤了怎么办？
　　“爸，现在不是没有事嘛。”阮一就是觉得自己是勇敢的“你看，我这里有绳子系着，不会有事的。”阮一说着把身边的绳子收起来，她也是很倔强的。
　　“有句话说的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阮长春有耐心的教育女儿，刘幺妹看着还倔强的孩子着急了发脾气了“说不准就是不准，你是姐姐，你这样是带坏他们，这是什么？刀呀，砸下来，你看看，直接砸一个坑出来了，要是砸着人怎么办？”刘幺妹说着赶紧伸手拍拍一边的大榆树嘴里还“呸呸呸”的说着“晦气，呸呸呸。”像是她这么做就能把晦气呸走一样。
　　“那我饿了想吃东西怎么办？”阮一看着生气的妈妈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如果说一般家长教育孩子会说：钥匙你拿着，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能吃的你自己不知道吗？但是再阮长春这里却是“阮一，你自己吃什么要自己动手，这很好，但是你这样做很危险。”阮长春把手里的榆钱捆起来拎在手里“你可以在家里学做饭，这种方式也可以填饱肚子，这是一种更有效的生存技能。”
　　“爸，没人教我。”阮一不想一直待在家里。
　　“你妈每次做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想着跟着学呢？”阮长春的反问让阮一无话可说，她帮妈妈做饭的，她知道怎么生火，怎么做饭，可心里就是没有想过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尝试。
　　“我。。。我以后学。”阮一这算是服软了。
　　“阮一，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你现在七岁了马上就八岁了，你一直说你要掉牙，你也是第一次掉牙也没人给你经验。”阮一听着爸爸说着又忍不住的伸出舌头舔舔那颗一直摇晃着就是掉不下去的牙齿。
　　阮一是个听话的孩子，爸爸妈妈制止她爬树那就不爬，妈妈做饭的时候她也尝试着让和妈妈互换角色，总之阮一的懂事阮长春和刘幺妹都看在眼里。
　　暑期的时间是自由的也是漫长的，没人管也没有很有娱乐的项目，阮一和刘幺妹就是两看生厌，有一段时间阮一被刘幺妹送到了姥姥那里。
　　刘家庄村西头有一条汗沟也就是夏天雨水多的时候会有些积水冬天天冷水库的水都冻上了这河沟沟里也没水了。
　　阮一没见过像今年这样的大河，她见的最大的水沟是村儿南地的池塘，那里面到夏天的时候才会积点水。只不过那池塘也不能放竹排也不能行人但是姥姥家的河里能钓鱼钓虾还能放竹排。
　　那时候阮一还不知道自己是个旱鸭子，她以为只要能站在竹排上就好了。
　　在自己家里阮一是老大，在姥姥家里她是最小的那个，表哥表姐们也总是带着她出去玩儿，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的事情阮一没少跟着哥哥们干。
　　那时候姥姥村里有电影可以看，第一次知道电影可以在村里放映阮一早早的吃完饭就搬着小板凳和哥哥们坐在电影布的最前面仰着小脑袋就等着电影的播放。
　　电影是黑白的，播放的还是抗日题材的片子，阮一不还是不喜欢是害怕，那里面有枪杀，有炮声还有飞机的轰隆声。。。她害怕那样的日子，为了给自己壮胆她只能咬牙硬抗，然后把那颗一直活络不肯掉的牙齿咬掉了，口腔里有咸咸的味道，阮一紧张的也不知道给姥姥说她牙齿掉了，她咽了一口嘴里的血一不小心把牙齿也咽进肚子里了。
　　阮一一直忍着不敢吭声，直到韩招招姥姥过来接孩子的们的时候才注意到阮一一直仰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