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耀]女巫之屋》权衡不可枉

14、第 14 章

　　当一个远在他乡的人忽然听见一首儿时故乡的童谣，或是闻到一缕熟悉的花香，无论身处何方，都会为之兴奋的吧。
　　你曾用去了那么漫长的时间去探索，最终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在那里，人们金发碧眼，河流是静悄悄闪动的金丝网，山峰像连绵的云朵，就连大地也散发着与故土完全不一样的气息。可是在你的家乡，大家都是黑发黑眼，门口河水浑黄而浩浩汤汤，但是在你看来，它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河流。
　　如今，你朝思暮想的大河正在眼前奔腾着，简直就像梦一样。于是，当王耀再次见到这熟悉的自然后，便不自觉抬头仰望天空——异域的那些山无时无刻不让他回想起家乡的云彩。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只要动动鼻子，就能找到回家的路，”王耀看上去兴奋极了，他和云朵一同欢笑，仿佛一只小鸟重新拥有了它的芦苇，“嗨呀！我是多么幸福啊！仅凭着饭菜的香味儿，就足够回想起整个过去。我再也不需要四处寻找了，因为一切都在眼前。这不正是我所想要的吗？”
　　“啊，嘉龙！濠镜！晓梅！”
　　“哥，我们要去捉夜莺！”嘉龙朝他挥了挥手。
　　他们还是那样小，倒是跟几年前自己上山时差别不大。是的，一切都在这里了。
　　空气中绵延不绝地流淌着茶的香气。王耀泡的茶不加方糖和牛奶，失去其加持的香浓，尝起来必然是苦的，但是亚瑟却干渴难当地喝了三碗。除此之外，盘子里的饭菜也新奇极了，但是在他看来，却比伦敦任何一家餐馆的都要好吃。
　　“你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嘛。”亚瑟嘟哝着称赞。
　　“那当然了！我做的菜自然是最好吃的！”
　　“只不过比起我的还要稍显逊色啦。”
　　“你会做饭？”王耀惑然应道。
　　“你不相信？”眼前人那副由衷的惊讶之状显然伤害了亚瑟的自尊心，“至少我做糕点还是很厉害的！”
　　“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王耀揶揄一笑，“剩的材料不知道还够不够，下午我出门再去买些回来，你得看好他们三个。”

　　王耀从外面进来时，屋子里烟雾弥漫。
　　“咳咳，亚蒂，不要室内玩火！不要往家乱捡垃圾！不是让你看好孩子们吗，这又是从哪捡的…呃，石头？”他生气地用手指敲了敲盘子里那块硬邦邦的、形状难以辨别的东西。
　　“它是面包，不是石头！”亚瑟纠正道。
　　“这是面包？你…是老老实实按照食谱做吧？”王耀不确定地问道。他根据自己十几年的生活经验断定，正常来说不会有点心会样貌像粪便、手感像石头的…吧？
　　“那当然了！”亚瑟看起来有些骄傲，脸上还莫名飞过几片可疑的红云，“不过我其实也突发奇想试着放了一些手边方便的东西……”
　　“什么？什么手边方便的东西？”王耀惊叫一声，他眼前一黑，仿佛有两个王嘉龙在他耳边吹唢呐。他揉了揉太阳穴，缓了好久才严肃地规劝道，“亲爱的眉毛，制作食物时请不要灵机一动。”
　　“什么嘛…我放的生亚麻籽麸皮红枣桑葚干！我当然有常识，这是可以放的。更何况我之前还试过蜂蜜、香蕉和蔓越莓！”亚瑟理直气壮地辩解道，“而且我表弟每次都吃掉了。”
　　“我不相信仅凭这些就会让它变成这个样子。”王耀心平气和地说，他努力掰开了一块，向亚瑟示意道，“你看，首先它最大的问题就是面团揉太久起筋了。嗯…能看出来挺扎实的。那么这些黑色的疙瘩是……”
　　“噢，我看亚麻籽放久了有点脏，就稍微想洗一下，”亚瑟心虚地挠了挠头，“但是倒水里后它就黏成了一团。于是我索性把它直接按进了面团里，顺便凭感觉丢了些别的材料进去，可是整个面团就莫名变得黏糊糊的不好搓了。于是我又加了些面粉，最后、最后索性直接把它一整个都放进火里烧……虽然过程很麻烦，但好歹烤成型了，也不算浪费食材。你看，形状还不错吧？”
　　“嗯嗯，烤出了绝世艺术品，”王耀敷衍道，“请给我留一些放在家里的墙角处，可能可以杀蜚蠊。”
　　“它真的有那么不堪吗，可我的表弟就吃掉了，而且他还活着，”亚瑟仍然不服气地企图给他的面包正名，他自己吃了一块，还好心掰了一小块给王耀，但是王耀将它捏在手里半天没敢尝试，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亚瑟一眼，好言相劝道，“你表弟的胃挺好的呀？但是亚蒂，有些食物是允许浪费的……你一定要送走自己吗？”
　　“贺瑞斯！”亚瑟招了招手，这是他几个小时前刚给王嘉龙取的英文名。王嘉龙凑上来，面无表情地赞叹道，“哇！柯克兰先生，这是你捏的泥塑吗？它长得真像一个馒头！上面还爬着小蜚蠊呢！”
　　“贺瑞斯，它是面包。以及那不是小蜚蠊，是红枣。能吃的。”
　　王嘉龙“噢”了一声，便接了过去。王耀既没有反应过来嘉龙什么时候成了“贺瑞斯”，也没来得阻止这件事，嘉龙就已经把它塞进了嘴里，还点点头说能吃，然后嚼着嚼着就“哇”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