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长静山

25、第 25 章

　　周良做事的风格跟他穿衣风格很像，严谨仔细。加之挖来的厂长十分得力，他工厂做出来的包装盒纸质扎实、折痕利落、印刷清晰。当时纸盒厂很少，另外几家老厂做的产品马马虎虎乏善可陈。姿美的订单，在严承觞的撮合下，便也拿下了。
　　周良这个厂在业界口碑越来越好，订单规模剧增。
　　他只得扩增厂房和员工，每日各种奔波操劳。累得每次和吴柯见面，做完就秒睡。甚至吴柯刚洗完澡出来，他已经趴床上睡着了。吴柯这时候怕吵着周良休息，总是只得回浴室自行解决。

　　吴柯自己也忙，这样两人一周只能见一两次，见面少了，记挂得就更多。至少吴柯是这样的。

　　在灿星开完季度会议，刘东平一边布茶，一边笑着问吴柯：“老大，你是不是，最近在恋爱？”

　　吴柯正抱着手机，拇指点着屏幕想给周良发点什么。听刘东平说到“恋爱”，他抬起头说：“这么明显吗？呵呵。”

　　这天费睿没到，刘东平的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吴柯在想，要不要把自己跟周良的事儿告诉刘东平。
　　刘东平嗦了一口茶，说：“明显，让我猜猜，是不是财经台那个楼晓文？啊？哈哈。”

　　“为什么猜是她？”吴柯笑着问。
　　这楼晓文自从上次采访过吴柯以后，就开始追他。没事就给他发发信息，发点自拍照什么的。

　　刘东平说：“你的号码就是我给她的。我这月老干得不错吧。我觉得可以。”

　　“你觉得可以什么？”吴柯看刘东平一副自得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根本对那女的一点兴趣没有。如果他没认识周良，可能会稍微考虑一下。现在吴柯脑子里心里都是周良，别人对他的追求在他来说纯属骚扰。
　　“谁让你把我号码随便给人的？”

　　“怎么叫随便给人，”刘东平道：“楼晓文这种才貌双全的女的不多吧，而且人家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国企一把手。遗传基因这么好，多合适啊。还是，另有其人了？”

　　吴柯小口抿着茶，过了半晌切了个话题跟刘东平说：“刚才开会，你说有个跟法国旅游局合作的明星真人秀？”
　　刘东平说到正事儿表情就比较严肃：“是啊。你上次那个访谈效果比预期更好。最近这一个多月找上门来的机构、大导比过去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明星艺人主动跟我们联系的也多了。”

　　年前吴柯接受采访本就是为了提升灿星的知名度。这几年流行老板给自己企业代言。吴柯往演播室一坐，有型的大长腿一叠，立马提高了该档财经访谈节目的收视率。
　　吴柯的脸不像周良那么惊艳夺目，但他五官端庄立体，加之超级富二代和投资家企业家的多重身份，让他整个人如同镶钻一般闪闪发光。

　　灿星一分钱没花，就收获了巨大的广告效益。
　　吴柯说：“我现在这个朋友，他是做产品外包装生意的。合作的一家小的护肤品公司，他们的产品比较过硬。回头你找个参加真人秀的一线艺人，让她塞点在旅行包里。明白吧。”

　　刘东平点头：“这个没问题。小事。”
　　“真恋爱了啊。老大，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刘东平早就觉得吴柯吴柯动了凡心。说起来，不正常已经三四个月了。

　　“你见过的。”吴柯说完，苦笑了一下。他还是不知道怎么跟身边的人说自己跟周良之间的事。
　　“不说这个，咱们还是谈点正事。成立电影部门的事情，你详细说说......”
　　吴柯和刘东平把电影投资公司的事粗拟了一下，而后开车去市中心找周良。

　　*
　　吴柯也是最近才知道周良会画画。

　　周良从小跟他们家邻居——B大一位艺术造诣很深的老教授，学国画和书法，学了差不多十年。
　　他设计出来的包装外观，比一般设计公司做的还要有力度一些。很快的，在他这儿做包装的企业把外观也一并交给他来做。
　　周良活接的太多，忙不过来，索性在市中心租了几间高档的写字楼，开了一家设计公司。
　　一开始他画初稿，把成型的活交给别人去干。
　　最近公司又陆续招来两个优秀设计设，各带团队，请了专业的经理人打理事务。设计公司和包装厂，相互介绍客户，做得风生水起。

　　吴柯发信息问了，知道周良这天在设计公司开会，于是让老孙把他送到周良的“轻舟广告”公司。

　　轻舟广告是创意设计类公司，周良把会客区弄成休闲展厅，有木质的咖啡桌和牛头椅，墙上及展柜里，除了展示公司的包装设计成品，还有一些员工个人的作品，从绘画，雕塑到一些看不懂的装置艺术，以及个人风格强烈的自制家居。一应俱全。

　　公司整体氛围十分轻松，年轻员工的自我表达欲极为“茂盛”，休闲展区从最初的25平米，已经扩展成了一个被塞得满满当当的，60平米的艺术区域。

　　吴柯每次来，都喜欢在这儿等周良。

　　广告公司成立一个月，吴柯这是第五次来。

　　办公室主任磨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满面笑容地端给吴柯：“吴总您来啦。周总在办公室会见合作商。应该快出来了。”
　　吴柯很满意这个大姐做的咖啡，笑着跟她点点头。年近五十的女人立刻显出少女般的羞赧。这个吴总实在太有魅力了。跟周总好登对！

　　公司里都在流传，身家巨万家世显赫的吴总才是他们大老板。每个人都摩拳擦掌的，准备干出一番大事业。士气高涨，公司短时间内，已经多次旗开得胜，拿下了不少大单。

　　吴柯尝了两口咖啡，摩挲着员工自制的咖啡杯。
　　心想，周良小朋友还真是有头脑。会给年轻员工制造归属感，公司的内核优势也轻松的展示给了客户。

　　他喝完半杯咖啡，心下等得有些着急，所以站起身，观赏展柜里的一些包装作品来消磨时间。其中有一个主打植物精华的护肤品系列，外观是周良设计绘制的，吴柯又在这儿停步了。
　　妇女节那天，吴柯大量采购过这个系列的护肤品，分发给他所有公司的女员工，作为福利。甚至刘东平老婆和他妈他都送了。
　　吴柯心底里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周良的。

　　等了好一会，周良还没出来。吴柯干脆踱出会客区，顺着过道，朝周良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
　　办公区有运动器械和员工自己布置的特色隔间，工作氛围紧张而自在。
　　有个新晋萌新看到吴柯惊得下巴都掉了，他戳戳旁边的女同事问：“这不是，内个内个，吴柯吗！中辰集团的太子爷，怎么会来我们这儿？我天，比电视上还帅！我要晕了，快掐我人中。”

　　彩红色短发的女同事一脸“没见过世面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鄙夷表情看着戳她的萌新。鄙视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告诉你吧，我们这公司看着不大，其实背后实力可是相当相当雄厚。”

　　“什么意思？吴柯，是我们老大？！”萌新调子拔了个尖，他赶紧捂住嘴。

　　彩虹女翻了个白眼：“有点出息吧。这个吴总跟我们周总，八成是一对儿。”

　　萌新眨眨眼：“啊？啊？啊！可是我来了好几天了，怎么都没有get到我们周总的GAY达？难道是我不配？”说完马上翻开桌面上的化妆镜，左左右右照自己的脸。
　　“我这脸虽说没有周总那种惊世骇俗的美貌，但是在咱设计圈，也算花魁了吧。”
　　......
　　彩虹女白眼都要翻到火星上去了。为什么身边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没有？当初学美术真是断子绝孙的决定！

　　*

　　吴柯踱到周良办公室外面，迫不及地想看看周良。

　　周良的办公室是个简单的玻璃隔间，因为呆在公司的时间不多，所以他给自己弄了个比较小的区域，偶尔在这儿见一下比较重要的客户，谈一些合作细节。
　　这时候竖条的大百叶帘没合上，吴柯可以从缝隙里看到办公室里的情况。

　　他看见周良正在和一位穿着时尚职业装的年轻女性说话，时不时指一指桌面上的设计草图。旁边坐着公司的设计师。

　　从吴轲的角度，刚好能看清周良的脸。
　　周良背对着窗户，办公室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自上而下在他光洁的皮肤上投出鼻梁和睫毛的阴影。

　　吴柯觉得，周良看那个女人的眼神里，有种特别的情绪。那是吴柯从来没见过的眼神，带着浅浅的愉悦和温柔。吴柯咬紧牙关，他觉得脑筋在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