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后师尊成了我徒弟》沈霖然

99、上辈子

　　高大壮以为自己已经够老了，却没想到竟然还能更老一些，只是这速度有些快罢了。

　　贺棠依藏在他身上的那一点魔气不是要他命的，而是将魔气注入他的身体，顺着他周身的经脉蔓延全身。

　　简而言之，是想让他入魔。

　　但许是高大壮实在太老了，修为也不太行，扛不住魔气入侵，这一点魔气打下去他没有半点入魔的迹象，反而让他更迅速的衰老了下去。

　　这些话都是沈云舟告诉他的。从前沈云舟总是说他们还有时间，直到现在他仍是在说还有时间，那么如此看来，他大概是能长命百岁的，像沈云舟一样，很能活。

　　才见到贺棠依的时候实在太过震惊，后来又一下子听到那么多事情，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今静下来细细想了想，他倒好像明白了些。

　　他轻轻握住了沈云舟的手，脑中有无数问题想要问他，最先问的却是：“那不是梦对吗？”

　　这问题没头没尾，不知道的根本听不懂，但沈云舟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反手握住了高大壮的手，望着他慢慢的道：“那就是一个梦。”

　　“那个梦，你也在里面吧？”

　　那个梦中的贺棠依叫司纯，如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奇怪这名字是从哪里来的，而不是斩钉截铁的说不是，就好像司纯这个人真的存在过一样。

　　沈云舟的手猛地僵了一下，高大壮感觉到了，不用听到回答也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他望着沈云舟的脸，轻声问：“所以那个沈云舟就是你，我……是真的杀过你一次。”

　　高大壮问完垂了垂眸，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听不听到回答也已经无所谓。这段时间他的记忆不太好，有许多事都记不得了，梦中那一次他与沈云舟究竟为何会到那个地步他已经不大能想得起来了，但他杀了沈云舟的那一幕却仿佛被刻进了脑海中，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

　　他始终没有听到沈云舟的回答，因为他飘飘忽忽的好像又回到了梦中。不，准确的说是另一个梦，一个与之前那一个很相似的梦。

　　梦中他在很小的时候，便到修真界之外的一个门派求学，学成归来的时候他刚满十八岁。

　　对于门派中的人他只有模糊的印象，根本认不清谁是谁，好在掌门夫人对他很好，带着这个自小离家的师弟在派中到处逛了逛，也认了认派中的人。

　　有一日他们正巧走到弟子的练功场，有许多弟子正在练功。他往里面一看，一眼便看到了场中有一白衣少年，正在与其他弟子切磋。

　　白衣少年手持一把长鞭，一个打三个又一个打五个的转眼间便打倒了一大片人，在人群中耀眼的要命。

　　他正想问掌门夫人那少年是谁，仿佛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那少年抬头望了过来，正好与他目光相对。

　　那正是十五岁的沈云舟。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他。

　　高大壮慢慢的睁开眼睛，入眼便模模糊糊的望见了沈云舟的脸。其实说来如今的沈云舟看上去也就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不过十五岁时的他看起来倒是锋芒更甚。

　　两张脸好像慢慢的重合在了一起，带着一种尘封的久远感。

　　“醒了？”沈云舟在他眼前晃了晃：“在看什么？”

　　高大壮望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你？”

　　沈云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真的是在回忆一段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那应该是上辈子的事了。”

　　“上辈子。”高大壮暗自念叨了一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沈云舟握住了他的手：“你应该有很多想问的，比如贺棠依是谁，她和我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是谁，又做了什么，我和贺棠依为什么是仇人，还有……”

　　他说到一半，抬眼便对上了高大壮的眼睛，后面的话顿时说不出了。高大壮好像对他说的这些问题并不很在意，也不急于得到答案。

　　沈云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握着高大壮的手也慢慢松了几分，可随即他的手便被高大壮又握紧了，他认真的望着他：“我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着他见沈云舟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便解释道：“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上辈子。”

　　沈云舟的神情有些诧异，又好像有些疑惑，仿佛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竟是许久未曾开口。好像让他将贺棠依的身世来历详细的讲上一遍都要比这个问题容易得多，这让高大壮觉得有些不爽。

　　“我不知道。”沈云舟垂下了眸子，目光露在高大壮手上，好像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句话。

　　高大壮前不久才听这些事情，脑中一片混乱，全然不知道哪里和哪里，沈云舟这个答案便是让他更迷糊了，但却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问才好，一时也没有再问下去。

　　他需得好好想想，理清思路再问了。

　　可惜他近来的记忆力差的厉害，什么也记不住，自然也就什么都思考不出来。

　　门前长廊上的阳光让他昏昏欲睡，他望着正从不远处的台阶走上来的沈云舟，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好像有些眼熟，大概是在他的梦里曾经出现过。

　　阳光晃着他的眼睛，看什么都有些模模糊糊的，眼前的院子好像更新了一些，像是才翻修过的。他的剑正虚虚的搭在十五岁的沈云舟脖子上，看着沈云舟一张气鼓鼓的脸涨得发红，他十分得意。

　　沈云舟瞪着他，咬牙切齿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我输了。”只是他那梗着脖子的样子根本不像认输，反倒是像是想再打一架。

　　“四公子，既然认输了，我们约定好的条件是不是该履行了？”

　　沈云舟顿时更恼了，脸涨得更红了，仿佛下一刻就想来掐他的脖子。可沈云舟瞪他了许久也没过来掐他的脖子，而是对着他后面大声喊道：“姑姑！”

　　掌门夫人应声而来，走到沈云舟面前：“愿赌服输，答应了的事情自然是要遵守的。”

　　“姑姑，我如何能拜他为师？”沈云舟愤愤的指着高大壮：“他才多大啊！”

　　掌门夫人望了他一眼，耐心地劝着：“他虽然只比你年长三岁，但天资卓绝，又自小在海外求学，如今学成归来，修为灵力在我们这一辈的师兄弟之中也不遑多让，教导你还是可以的。”

　　这话说的掌门夫人有几分心虚，她这个师弟毕竟年纪尚小，日后需要修炼的地方还有很多，如今收徒确实是年纪小了些。

　　不过沈云舟一直以来也没正儿八经的拜过师父，在派中不也是照常修炼。就算是拜了师，也不过换了个称呼，该如何修炼还是要如何修炼的，不会有太大影响。

　　她伸手在沈云舟肩上拍了拍：“他的是我的师弟，按辈分你本就该叫他一声师叔的。你们两个的年纪相差不多，肯定比寻常师徒要亲近，日后你们互相帮助，共同进益，也是不错。”

　　沈云舟哪里听得进去，眼见姑姑丝毫不肯帮他，便气冲冲的去找掌门理论了。不过掌门虽是一派之主，却十分惧内，夫人定下了的事，他自然是不敢反对，况且沈云舟是夫人的亲侄子，人家的家事掌门便更是不会管了。

　　相比沈云舟的怒气冲天，他可是要喜到天上去了。掌门夫人看到他这幅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你明知他打不过你，又借他年少气盛激他与你比试下赌，脸皮可真够厚的。”

　　他听见此言也不恼，笑嘻嘻的扬着脸道：“只要能收他为徒，脸不重要。”

　　掌门夫人修养极好，一般时候不会失态，但此时还是没忍住翻了一个大大白眼。

　　“若不是你到我那里求了半宿，又因为自小独自一人远去海外一直不在派中，你以为我会答应给你这个机会？”

　　他却得意的仰着头笑着，丝毫没有羞愧，反倒引以为傲似的。

　　掌门夫人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他这些年在海外都学了些什么啊？

　　顿了顿她忍不住问：“你到底为何一定要让他做你的弟子？他天资是不错，你这个年纪倒是也不急着收徒。”

　　他仰着头笑得颇有些傻呵呵的：“我就是想要他！”

　　掌门夫人一口口水顿时呛住了，一口气半天倒不上来。

　　他嘿嘿的笑了两声，这才迎着旁边一双瞪着他的大眼睛慢悠悠的接了下半句：“……做我的徒弟。”

　　掌门夫人双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不过如此不情愿的拜师注定不会太平，被逼着过来拜师的沈云舟不肯跪拜不肯喊师尊，还当众泼了他的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他不认这个师尊。

　　沈云舟被两个师兄弟按着，恨恨的盯着座上的“师尊”，腰背却挺得很直：“周洛笙，我永远不会认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喊你一声师尊。”

　　所有人都以为周洛笙会翻脸，而且后果会很严重，毕竟他是在海外求学的，路子野得很。但没想到的是，路子确实野，只不过野的方向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周洛笙一点也不生气，上前揽住了沈云舟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没关系，我认就行。”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以沈云舟的性子，定是会将周洛笙这里闹个天翻地覆的。毕竟派中被称为四小公子的四个人，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四公子沈云舟。

　　这四个人都是天资不错，与派中的掌门或是长老有些亲眷关系的，长得又好看，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所以难免傲了些，不过行事不出格，全派上下还都是很喜欢他们的。四个人常玩在一起，因而便称他们为四小公子。

　　可没想到在拜师之后，沈云舟却好像忽然间销声匿迹了一般，连另三位公子也不大能找得到他了。反倒是他们上蹿下跳的想去找沈云舟的时候，总是能不偏不倚的“碰到”周洛笙。这一来二去的，他们倒是混成了朋友。

　　周洛笙能和沈云舟的朋友成为朋友，却始终无法和他关系缓和一些。他颇为苦恼，而且是越来越苦恼，绞尽脑汁的想了很多法子，他觉得自己头都要想秃了，也没想出一个有用的。

　　这一日他正在溪边抓鱼玩，一边念着他还不大能理解的拗口诗词。念着念着，溪水上忽然映出了一个人影，他抬头一看，正见一个人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