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你》韫路

26、第 26 章

　　林初穿回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这边是个晴天，冬天的阳光照进房间，温和安静。她给张然发了消息约好见面时间，又给自己煮了碗面。
　　吃完后，离约定时间还有几小时，林初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

　　她在这边也买了些学习资料，堆在书桌角落里，目前还没翻过。这会儿趁着等张然抽出一张，结果做了两题就做不下去了。

　　可能是没有教室里的学习氛围。
　　也有可能，是某个人不在旁边。

　　林初这才发现陆让森在她身边的重要性。
　　这才几分钟没见啊，她就开始想陆让森了。
　　不能这么没出息。

　　林初也没再强迫自己继续写试卷，而是从客厅的书架上随意抽了本漫画。
　　陆让森家里最多的就是书，她大部分都翻过一遍——但也只是翻，连走马观花都算不上，更别说仔细阅读过里面的内容。
　　而这次，她拿到的正好是陆让森一年前出版的漫画。

　　封面看起来并不花里胡哨，反而很有质感。里面扉页上是锋利的字迹，行云流水般的“陆让森”三个字。

　　就是发现了他这个习惯，林初才学着在《雨霁》上写了对方的名字。
　　——没想到就穿越了。

　　这么一想，一切都还挺巧合。

　　张然跟她提过，《雨霁》的样书很早就做出来，已经给陆让森看过了。或许，陆让森也是和她一样，在样书上写了名字，才穿进去的。
　　当然，这些都是她猜的。收起思绪，林初接着看漫画。

　　这一看就停不下来，直到电话响了才被打断。
　　是张然打来的。
　　林初接通：“喂。你到了吗？”
　　“嗯，在门口。”

　　林初起身开门，张然正捧着个纸箱站在外面。

　　箱子里放的都是粉丝的来信，张然在微信里跟她说过，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带这些信件。进了屋，两人坐在餐桌旁，林初朝纸箱里看了眼，惊讶：“这么多吗？”

　　“这都算少的。”张然说起这些挺自豪，“陆老师虽然从不开签售会，但粉丝很多的，我们公司每年都会集中收粉丝的来信和礼物。”
　　“不过你放心，我们收之前都会检查一遍，不会有危险的东西。”

　　林初点了点头，过了会儿，才慢吞吞开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你说。”
　　“我刚才看了这本。”林初晃了晃手里的漫画书，“感觉和《雨霁》的类型差别很大。”

　　她手里这本漫画是带了些鬼怪色彩的脑洞向作品，能感觉到创作者的情绪和想要表达的东西。
　　并不浅显轻松。
　　跟《雨霁》这种校园少女漫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虽然并不是同一时期创作的作品，但风格转变也太大了。林初不解：“陆让森是什么类型的漫画都画吗？”
　　张然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他才开口：“其实陆老师的作品一直都没怎么变过，风格跟你手里那本差不多。”
　　林初：“那为什么……”

　　“《雨霁》的主线确实是校园恋爱，但也是我们修改过后的。”张然迟疑，“原本的风格很压抑阴暗，还有不少校园暴力的情节，如果就这么出版的话是过不了审的。”
　　“所以我们改了很多，弱化了比较压抑的部分，基调也变成了轻松恋爱风。”

　　林初顿时明白过来。

　　怪不得。
　　就说怎么会有“亲我一下，命给你”那些台词。
　　说是弱化，其实是大改了。

　　林初下意识觉得，这件事会和陆让森能回到现实世界产生一定的联系，她不由蹙眉：“那它的原版以前出版过吗？”
　　“只印了几千本，算是绝版了。这本书好像是陆老师十五岁的作品，我们原本就是以这个为重点来宣传的，可惜没办法过审。”

　　“那你们有原版本的漫画书吗？”
　　“你想看？”

　　林初点头。

　　“公司倒是有，而且现在网上也能找到一些零碎的照片。你要是想看我下回有时间带给你。”张然没觉得奇怪，和林初嘱咐了一些事情后，起身打算离开。
　　走到门口时，像是想起什么，他突然道，“对了，陆老师那里应该存了手稿，等他回来了你可以问一问。”

　　*

　　张然走后，林初打算将纸箱里的信件搬到客厅角落里。
　　只是她没想到这箱信能这么重，走到一半就抬不动了。
　　有几封信掉了出来。

　　林初一边在心里默念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边捡起来，结果就这么不小心扫到了其中一封。
　　“陆老师，您的作品太棒了！我好爱您！”
　　“相信您本人就跟漫画主角长得一样！”

　　林初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
　　居然有人比她还肉麻！

　　她又捡起旁边的一封。
　　“陆老师！我爱你！！！”
　　“想要您的签名照！！”

　　林初：“……”
　　这届粉丝也太狂热了。这还是没露脸的，万一露脸的岂不成追星了？

　　唉。
　　好难。
　　她家森森也太受欢迎了。

　　林初想了想，决定还是大公无私地将这些信拍下来。她打算打印出来带回去给陆让森看，说不定能想起来什么。

　　*

　　林初穿过去的场所大部分都在教室，这次也不例外。
　　老师不在讲台，班上大部分人都各自埋头学习，偶尔互相讨论下题目，整个班级很安静。
　　应该是自习课。

　　林初坐直，想要回头看陆让森在不在座位上。

　　不过就在要转身的时候忍住了。
　　——她想看看陆让森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然而这个愿望没能实现。

　　就在林初犹豫着要不要用镜子偷看后排的情况时，肩膀就突然被拍了下，接着，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回来了就别偷懒。”

　　林初怔了下。
　　反应过来后立刻回头，惊喜道：“你——”引起旁人的侧目后，她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是我？我才回来一小会儿！”
　　陆让森纠正：“已经两分钟了。”

　　林初觉得他弄错了重点，又重复了一遍：“森森，你怎么知道是我？是不是我的皮肤比较白？还是说我腿特别长？”
　　“……”
　　腿长，坐在座位上也看不到吧。

　　陆让森抿着唇。
　　他其实是不太想说的，可林初那双眼睛太亮太漂亮了，盯过来时让他不忍拒绝。于是没再犹豫，终于告诉了她，“你的背影不一样。”

　　林初更高兴了，迫不及待想听到好听的：“是我的背影比较纤细挺拔吗？”
　　“……不是。”陆让森指着她左边肩膀，语气认真，“你这边的肩膀有点歪。”
　　“……”

　　林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眼皮抽了下，显然不敢相信：“上次帮我搬书，你也是这么认出我的？”
　　“……”

　　求生欲让陆让森察觉到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指着旁边的一摞资料：“这是这几天发下来的试卷，错题我已经帮你标出来了。”

　　林初朝试卷的方向看了眼，里面贴了不少标签纸。这份贴心让她暂时将刚才的话抛到脑后。她将试卷拿回去，翻了下书包，拿出钢笔。
　　不一会儿又转头回来：“今天几号了？”
　　“九月十七。”

　　周一了啊，已经过去了三天。林初想了想：“真知棒吃完了吗？”
　　陆让森“嗯”了声。
　　“都吃完了啊。”林初若有所思，突然开口，“怪不得你胖了点。”
　　“……”

　　眼看着陆让森表情都快裂开了，林初才觉得自己赢了一把。可还没两分钟，她就又觉得自己太坏了，于是又默默转回来，弥补刚才的小任性：“森森，你胖点好看。”
　　“……”陆让森僵着脸，生硬道，“写不写作业了？”
　　“哦。”林初觉得刚才不够诚恳，“无论你长什么样，在我心里都是——”

　　陆让森打断她：“林初。”
　　“嗯？”
　　“我知道了，快点写作业。”
　　“好。”

　　林初这次彻底转回去了，然而，一分钟后，就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某人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像。
　　是胖了。

　　*

　　将陆让森帮忙做的笔记看完后，下课铃正好响了。林初回头看陆让森还在学习：“森森，下课了，快让眼睛休息一下。”

　　陆让森停了笔。

　　竟然……这么听话。
　　林初将夹在漫画书里的照片递过去：“这是现实世界，你的粉丝给你写的信。”

　　陆让森低头，视线在照片上掠了一圈。看完后也没说话，将照片还给她。
　　林初看他表情没什么起伏，估摸着是没想起什么，她没接照片：“你留着吧，本来就是粉丝写给你的。”
　　陆让森这才“嗯”了声。

　　“不过你的粉丝里面好像很多女生。”林初十分自然地将话题引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那方面，“这几天，你跟其他女生说话了吗？”

　　陆让森抬眼看她，似乎很意外。

　　林初被他看得脸颊发热，用愤怒掩饰羞怯：“我问问怎么了？万一你把我的糖给其他女生吃，我岂不是赔了夫——你又折钱？”
　　“……”陆让森额角抽了下，“别乱改成语。”
　　林初小声“哦”了声。

　　陆让森朝她看了眼。
　　女生的半趴在椅背上，校服宽宽松松搭在肩膀上，外面的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小小的毛绒绒的一团。
　　耷着嘴角的样子别扭又可爱。

　　他扬了扬嘴角，轻声道：“我没跟谁说话。”
　　林初撇撇嘴：“漂亮的也没说吗？”

　　陆让森看着她，都没犹豫。

　　“漂亮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