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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你想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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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撩裙男接过手机,手不老实地摸到她的手背。
他咧开嘴笑了笑,脸颊瘦得凹了进去,像只野猴子,“手真白。”
丁暮云吓得立刻躲开。
安梦里在背后哆哆嗦嗦的,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
但握着她的手时,丁暮云能感觉到彼此狂奔的心跳。
她也害怕。
丁暮云佯装镇定,“先生,请自重。”
“自重?我自重130。”撩裙男靠了上来,“压人不太痛。”
撩裙男的微笑丑恶得她想吐,明明是这么衣冠楚楚的人,却泛滥着恶俗的气息,脸涂得死白,还到处卡粉,烟味混在高级古龙香水里,那股子烟臭味还是止不住地钻进她的鼻子里。
撩裙男盯着她,像早已做好准备的拳击手一样抓住她的下巴,“我请你去喝酒怎么样?”
男人毕竟是男人,这样的身高和体型压制下,她变成了瓮中之鳖。
他力度极大,攥着她的下巴似乎要将她整个粉碎。
一颗骨头都不剩。
丁暮云倒吸一口凉气,脸往外甩,甩出他的大掌,“先生,麻烦你自重!”
“嘿你给脸不要脸是不是?”酒醉男昏昏沉沉地站了起来,刚一撑起点身子,就指着丁暮云骂,“诚哥请你是给你面子,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不然他妈的别逼着我们仨一起干你。”
“去你妈的。”丁暮云使劲了全身力气大喊,“老子睡你妈!”
这是她活了快三十年以来第一次骂脏话。
可在这群人的眼里,她的愤怒无疑是情-趣,挑逗。
以及,无限的征服欲。
撩裙男开始过来拉她的裙子,她穿了条当时在英国买的苏格兰红裙,长长的,拢脚踝的位置。
丁暮云吓得终于出声,肥猪和醉酒男把安梦里丢在一边,肥猪跑上去开始扒安梦里的吊带,醉酒男哈哈哈大笑着架住她整个人。
撩裙男更方便地撕扯她的红裙。
丁暮云像兔子一样双腿乱蹬,拼命的叫喊,希望路过的男女老少能帮帮他们,可他们始终没敢往这边投来一丝怜悯。
像无事人似的,走上盲道。
丁暮云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来救她了。
她闭上眼,紧紧地咬住下唇,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可撩裙男突然“啊”地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是美容师。
杜春树的美容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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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之后的三个围观路人说,美容师是从距离他们这儿100米的地方飞了只鞋过来,正正砸在撩裙男的后脑勺。
撩裙男应声倒地后,又马上站了起来。
看见美容师后,他恶狠狠地大吠:“操,妈的你有病啊?”
“他是你的女人?”
“不是。”美容师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掏出手机,又一板砖打在他的鼻子上。
“是他的。”
美容师今天没戴什么首饰,眉骨、鼻子、嘴巴、舌头、耳朵上都没戴。他穿着一身棒球服,颇有些青春大学生的样子。
但他的力气却相当的很大,这一手机下去撩裙男飙直接出了鼻血,趴在地上几乎起不来。
肥猪和醉酒男见状立刻逃跑,远处看热闹的朋友们也在见到那只鞋的时候逃之夭夭了。
撩裙男抓着地上的泥土,颤抖着也想跑,随即胸口传来一声咔嚓,他“啊啊啊”地哀嚎了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美容师走过来,捡起鞋,吹掉上面的灰尘,单脚支撑着穿好。
他的平衡性相当好,这么站了半分钟都不带晃的。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丁医生。”美容师略带歉意地鞠了个躬。
手机里的男人还在“喂喂喂”,美容师伸出手,把手机放在丁暮云的手掌心里。
杜春树皱起五官,“你还好吧大姐?”
还好吧?这不是有很显而易见的结果吗?
她这乱蓬蓬的头发、沾着黄色泥土的脸,能让她说出好吗?
她的嘴巴能。
丁暮云喘着粗气,“还好。”
杜春树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白眼,“好个屁,赶紧去医院!”
丁暮云点了点头,弯下身子,将安梦里扶了起来。
安梦里受了不少惊吓,浑身都在打颤。
丁暮云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裸露的身上。
她全身被扒得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吊带和米黄色的内裤,如果他们再晚一点出现,她今天可能就要陈尸于此了。
路过撩裙男的身体时,她“操”了一声,一脚跺在他的鼻子上。
杜春树见状,吱了声,“丁暮云,你也去擦几脚。”
丁暮云看着他,没说话,眼神有些空洞。
“丁暮云?”
“丁暮云?”
“你他妈让我自己静静行吗?”
“……”
尖叫声划破静谧许久的黑夜,豆大的雨点落在鼻尖,从裂缝里鱼贯涌入。
安梦里和美容师都有些讶异。
思绪很快归位,她低下头,抱紧了身体。
杜春树就这么盯着她看,视线直白,不偏不倚。
隔着触不可及的距离,她也能感觉到他的愤怒,无语。
但她懦弱地不敢看他。
丁暮云小声地:“对不起。”
她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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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三点的医院里,并没有什么人。
来来往往的,只有零星几个头破血流的人,有个夸张点的,身上背了把菜刀来。
似乎也是喝多了。
她是外科医生,很明白该对安梦里做什么处理,自己现在什么情况。
但头痛得好像快要爆开,她只好站在门外,默默地等待里边的医生取证验伤。
她承认今天自己有些冲动了。
明明是杜春树救了她,可她还要为他短短的询问而发难。
这不是她。
压根不是。
她和美容师找了张空空的长椅,静静地等待。
美容师双手合十,似乎在祷告。
他似乎是基督教徒,嘴里喃喃地,还在念圣经。
她是唯物主义者,并不信教。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为什么她兢兢业业了这么多年,救了这么多人还这样呢?
上帝还在记挂她当年间接害死了林洄吗?
美容师说:“丁医生,要不您给少爷打个电话?”
“……”现在打过去,无异于找死吧。
她刚刚这么凶他,一点让他面子都丢光了。
上帝都不肯原谅她,他会?
美容师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他把手机放在丁暮云腿边的椅子上,“丁医生,其实……其实今天是少爷派我来保护您的。”
丁暮云窒了一瞬,“什么?”
“少爷说,怕您最近不开心到处乱跑出意外,所以派我来保护您。”
美容师的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我在杜家当了十多年的保镖,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看出,少爷对您有好感。”
丁暮云立刻否认,“不可能。”
“至少是欣赏。”美容师起身去接了些热水给她,“您倒也不必拒绝。”
“……”
欣赏更是高攀不起了。
杜春树能不讨厌她就算好的了。
冷静了会,她整理好了思绪。
犹豫着捞起手机,她回拨最近号码。
听话很快被接通,“喂,她又怎么了?”
对面那人嗓音有些沙哑,带着点不耐烦的意味。
他果然还是讨厌她的。
“是我,丁暮云。”丁暮云深呼吸,“刚刚的事……”
杜春树粗暴地打断她,“得了你,如果是道歉的话就没必要了,马上给老子挂了。”
丁暮云倒也听话,顺着他说:“……好吧,那我挂了。”
“……”
那边有水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脆响。
“你挂个屁。”杜春树恶狠狠地说,“你最后跟我说声你到底有事再挂。”
丁暮云想了想,“有事。”
杜春树果然上钩,“什么事?”
“……向你说对不起的事。”
杜春树在那头沉默了几秒,最后以“靠”字收尾。
疯女人。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杜春树像个怨妇一样,“你刚刚发什么疯?是我救了你诶。”
“嗯,我知道。所以我也很感激你,希望你不要为了我刚刚的冲动而生气。”
“老娘大气的很才不会生气。”
“倒是你。”杜春树话锋一转,收起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儿,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
怎么和他解释呢?
丁暮云没有生病,只是情绪激动时会有些失控,一旦失控她便会四处发火,气闸泄露,别说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她爸她妈也难逃。
所以她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和大家都保持距离。
不接触,就不会有情绪。
她想把情绪这破玩意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丁暮云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一样,一直盯着自己的红裙子看。
头顶的灯映在光滑的地面上,光线莽撞地杀进她的眉睫。她紧紧地攥着裙子,像在拉风筝的线。
杜春树知道她不想说。
他在那头叹了口气,“不想说就不用说了,老娘大人有大量,饶了你就是。”
丁暮云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杜春树转移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问这个干嘛?”丁暮云没头没脑地问,“你很想我吗?”
“……”
杜春树干咳了声,“想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