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袖》萧落木

88、为他人做嫁衣裳

　　浣碧用了自己的容貌和身体为代价，换得了三颗‘忘川’。

　　一颗给了影卫，一颗给了玄靖……所以，花满袖一直很好奇最后剩下来的那颗忘川在什么地方。

　　因为浣碧不会没有由来的多准备这样一颗忘川……毕竟那种药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每一颗背后的代价都不是轻易便可以付出的。

　　所以，等花满袖终于知道浣碧宁可不要自己性命都要多换来的这一颗忘川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那最后的一颗忘川在南宫苏易的手上。

　　这，也便是为什么苏易要偷袭花满袖的原因。

　　没错，南宫苏易来这里确确实实是为了救醒蝶，但是，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救醒蝶。

　　只要她幸福就好了，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可是，花满袖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个男人，根本没有能力来守护醒蝶，他只会让醒蝶一次一次受到伤害。如果这个男人不能守护醒蝶，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来守护她呢？他一次又一次在大漠狂沙纷飞的夜晚，看着昏黄之中以一轮血色的月，这样问自己。

　　如果，他可以得到天下，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好好的保护他爱的人呢？这样是不是就有了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利呢？

　　也许，当时花满袖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选择离开鬼绝，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加入蝴蝶，不惜自己的姓氏冒充别人的孩子，为的，就是得到那样的力量吧？那种可以得到天下的力量，然后拥有最高的权利，这样就没有人能够碰触自己要保护的东西了。

　　可是，花满袖到了最后关头，还是为了醒蝶放弃了天下。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能够和醒蝶在一起啊。江湖，权利，这样的泥潭又岂是说不要就能够全身而退的呢？

　　而自己，继续花满袖的路，有意义吗？

　　他不知道。但是他别无选择。

　　可是，花满袖是醒蝶真心爱的人，所以如果强行带走醒蝶，醒蝶应该也不会幸福的吧？所以，他真的只是想来救回醒蝶而已。可是……可是当浣碧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那颗忘川的时候，他，动摇了。

　　没错，那是忘川，一种能够让人忘记一切，让人从头开始的药，只要醒蝶服下去，她就会忘记之前的一切，包括花满袖，全部。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了花满袖，他是不是……

　　不，他不可以，因为他身上的毒，只要他有那样的毒，他就永远不可能拥抱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可以。

　　但是，那个夜晚浣碧微笑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头青丝变得雪白，一张原本美丽的容颜也不知为了什么变得憔悴黯淡，但是她还是笑着，娇艳妩媚地说，这是忘川，濒死的人服下了，可以死而复生，但是会忘记之前的一切。如果是没有濒死的人呢，服下去不但没有神奇的效果，反而会要了人的性命。

　　她笑的艳艳的，手中红色的药丸如同一颗血滴，在她的手上滚动着，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但是呢，她慢悠悠地补充，如果是两个人同时服用呢，那效果可就不一样了哦……南宫公子，妾身想您身为大漠的王，曾经蝴蝶的首领，应该很清楚，如果您肯放弃您这一身的武功的话，和醒蝶姑娘一人服用下一半忘川，那么她会失去记忆，您只会失去武功，但是，你们却都可以活下去。

　　花满袖能够为了醒蝶放弃触手可及的天下，自己呢，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为了醒蝶放弃着一身自保的武功？

　　得到了天下，一个独臂而没有反抗能力的书生，在没有了武林同盟的年代里，这无疑是极度危险的。

　　送我？苏易沉静的眼眸看着她，轻声问。

　　不，只有一个条件，请你夺取这天下，成为这个朝代的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可否认地心动了，但是脸上依旧是带着温和的微笑，谦恭而有礼。

　　因为我很恨花满袖啊，恨不得杀死他啊，可是我不能，我也更愿意看见他痛苦，我想，没有什么比他心爱的女人爱上别的男人更让他心痛了吧？

　　为了醒蝶，天下没有了，现在连醒蝶也没有了，那他该会有多痛苦啊，妾身是多么的期待看到他那个时候的表情啊……不过妾身知道自己肯定活不到那个时候了，无论是妾身是死在他的手上还是这具身体自己崩溃了，想到他痛苦的表情，妾身也可以满意地下地狱了呢。

　　很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了一队的兵士，每一个都是雩族的武士的打扮，将众人包围在中间。

　　南宫苏易在众人惊愕之际，猛地点了醒蝶的穴道，而后横抱起醒蝶，在众兵士的掩护之下，消失在洛城繁华的街头。

　　如果……用我的一身武功可以换得你……我觉得是值得的。

　　小小的巷子，阴沉幽暗，鲜有人来。如果是平时，他是最不喜欢这样阴森的地方的，但是这里对于他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因为这里，是他和她邂逅的地方。

　　那时，她站在屋檐之上，一身轻纱曼妙，一张清丽的容颜，挂着明媚的笑意，如同灿烂的春光，但是眼眸里清清冷冷，有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和超脱。

　　没有记忆，没有自保能力，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的自己，就是在这里被她收留的。然后，自己那孤独的，没有阳光的生命因为改变。

　　没有希望的人生，估计的人生，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人生突然变得多彩了，变得有了可以期盼的东西，即使那只是奢望，但是，还是渴望碰触，渴望那种属于人的温度。

　　那种被人重视着的感觉……

　　很快，我就可以用我的手来拥抱你了，即使没有了武功，我也可以用天下来守护你的。

　　南宫苏易凝视着怀里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醒蝶，看着她空洞而冷漠的眼眸，看着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黑色的漩涡。

　　冰冷，温和，鄙夷，超脱，他爱极了醒蝶现在的样子。

　　微微俯身，在她水色的嘴角边落下了一个吻，然后轻声说

　　“你在这里遇到失去记忆的我……很快，我就会在这里遇到失去记忆的你了。”

　　让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在一段没有花满袖，没有玄靖的记忆里，重新开始我们的故事吧？

　　红色的药丸已经被苏易分成了两半，同样的鲜红，同样的妖艳，同样让人抗拒不得。

　　红色的药丸顺着醒蝶的嘴角滑进她的喉咙的时候，明明已经被点住了穴道的醒蝶竟然冲破了束缚，高高地扬起了脖子，如同一只垂死的天鹅，凄厉而苍凉地喊出了最后的一个词语

　　“阿茗！”

　　而后，她缓缓地倒下，失去了意识……以及全部的记忆。

　　南宫苏易看着醒蝶，眼眸里有无尽的温柔，他一直都明白，这样做对醒蝶来说何其残忍，但是，他想要她，即使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他也想要……

　　剩下的一半的药丸被他毫不犹豫的吞下。而后他用手抵住醒蝶的背心，把自己的全部内力顺着手掌缓缓在两人之间流动。

　　那撕心裂肺的痛苦，那药力所带来的生不如死的绞痛在苏易的体内徘徊的时候，他竟然并没有觉得太过于难过，也许，只是因为幸福的感觉太过于浓烈。掩盖了那背后的苦涩滋味。

　　而后，他也缓缓地倒下，轻轻地伏在醒蝶的身上。

　　洛城，深秋，叶飘零。

　　晓来竟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在一片血色的灿烂之中，死去的浣碧，失去意识的花满袖，失去记忆的玄靖，魂不守舍的王妃封彩音，一切的一切，在十月微微已然开始变得有些凛冽的风中，洒下黯然的颜色，盛极而衰的没落和繁华之后黯淡，喧闹之后的冷清，终于缓缓拉上的幕布。

　　那些开始于洛城的故事，那些带着上一辈的，这一辈的恩恩怨怨，爱恨情缠都结束了……

　　那些盛开于江南春风里的最美丽的花儿，终于还是在苦寒之中，无声凋零。

　　江湖，这便是江湖，所有的人在江湖面前都幼稚如同孩子；所有的孩子又都在长大之前，就已经老去。

　　故事，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结束，结束于开始之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