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迦乙女]谈恋爱?不是维护世界和平吗？》许愿之星在哪里

24、独木难支的爱

　　「就让我去结束这一切」
　　瑶打算做什么，之后做了什么，迪迦不得而知，因为记忆信息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
　　从记忆画面中抽身醒来，迪迦看见瑶站在一米开外，目光异常专注地望着他，没有发现他状态的变化。
　　那道视线反复勾勒着恋人的轮廓，似乎想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如果不是她身上的绝望气息太过明显，迪迦会想看她多久能回神，会是什么反应——尽管羞红了脸却会大方承认，说我就是喜欢你嘛，好喜欢好喜欢——甚至不需要想象，昔日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瑶瑶，我回来了。”
　　迪迦开口，他要打破那些绝望，这个样子一点也不适合这个骄阳般鲜艳明媚的姑娘。
　　整整一分钟，瑶脸上的表情是凝固的，可那双眼睛呈现出了主人的恍惚——清醒——呆滞——震惊，最后在欣喜若狂和不可置信间反复横跳，无声呈现出此刻主人纠结的内心。

　　——太好了！
　　——怎么可能呢？

　　“瑶瑶，我回来了，你没有听错。我在这里。”迪迦柔声说道，慢慢靠近，感觉到不对，刚才冰冷的绝望感不只是情绪形成的气场，寒意就是从对面人身上发出来的，伸手一碰，果然又冰到不行。
　　“怎么又这么冷？是那次雷电的缘故？”
　　迪迦拥住这块冰雕般的人，将治愈光束注入她的身体，从复合型切换成强力型，调高体温，做完这些仍不放心地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滴眼泪滑落，接着又是一滴，迪迦却错觉那不是眼泪，是藏在眼底的寒冰被融化而成的水。
　　默默落泪的瑶这才开口，用力地维持着平静的语调，极轻极轻地问，“你不讨厌我吗？这是真的，不是我的臆想？”说完也不等迪迦的回应，紧闭双眼，以逃避的姿态，继续道，“你不用回答我，不管是同情还是怜悯，又或是别的什么理由，都好，如果是梦也不要叫醒我。”然后再度睁开眼睛，温温一笑，“我很好，没有不舒服，不用担心。”
　　刚才的瑶如同一张拉满的弓，情绪似乎马上就要离弦而出，又在下一秒毫无征兆地收回力气，看得迪迦心头就是一堵，这要能放心就有鬼了。
　　迪迦抬手遮住瑶的眼睛，沉默地回忆那些或远或近，关于瑶的事情。
　　鲜少将感情诉诸言语，却很享受小恋人毫不扭捏地示爱。回想起来，她总在通过言语和行为不停地向传达满满的爱意，即便如此，依然会感到另一个迪迦的威胁，甚至还去质疑瑶从始至终不曾变化的态度。能怎么变？瑶的全部真心早在一开始就捧给他，她已经没有更多了。可她总是要得很少，一点点就满足，哪怕为她做一件很小的事，都能让她露出灿烂的笑颜，她是那么开心，以至于所有的不安和犹疑都不曾露出端倪。
　　瑶太过纵容他，明明是他做得不够好，她却总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哪怕舍不得也非要勉强自己，就为了他所谓被世人传颂的未来。

　　“在你之前，有人告诉我，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因守护而生，幽怜出于什么目的这样说，我不在意，只要所言非虚，双赢也未尝不可。正当我考虑的时候，你出现了。初见那晚，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在你说「迪迦是人类的光」那一瞬，我猜测你可能是幽怜一派。可是你问我冷不冷，与你相处，像被柔软的温暖包裹，那种感觉让我想靠近、触碰。你眼底倒映的星光比任何一处星云都美，让我无法移开视线。瑶瑶，我爱你，愿尽我所能地守护你，让你幸福快乐。”
　　过往的疏忽不可挽回，今后让我慢慢告诉你，关于我对你的感情。

　　这番话一出，哭泣声骤然消失，迪迦却听到一个淡漠到有些陌生的熟悉嗓音，说道，“情话很动听，只可惜你认错人了。”
　　迪迦一僵，下意识放开了瑶，对方紧接着道，“好累，不想演了。”
　　于是刚才还泪眼婆娑，感情脆弱的人，此刻面无表情，眼神淡漠，仿佛换了一个人。
　　迪迦立即联想到那个长得与瑶一模一样的女人，于是使用透视看见面前人的真实模样——石头人，一整块晶莹的黑色晶石，表面圆滑透亮，却由最差劲的手艺师傅胡乱敲打出勉强能看的头部和四肢，左心房位置内部的晶石颜色最为浓重，看上去很是坚硬。
　　那双无机质的黑眼珠圆润光滑，反射着冷白的光，是与躯干完全不同的精致，却更显得这尊石雕空洞孤寂。
　　未知的力量还在体内运转，与光明之力相得益彰，如果对方不是瑶，迪迦想不出她之前那一系列举动的意图，如果她不是瑶，那些记忆——

　　等等，记忆？！

　　“许愿星？”迪迦将信将疑。
　　石头人明显怔了一下，扭头看向窗外的大雪，“想知道她为了挽回悲剧打算做什么？”
　　这句问话像是默认了迪迦对她身份的猜测。
　　“什么？”迪迦顺着“许愿星”的目光看去，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些。
　　“回到许愿当天，阻止那场时空穿越，让悲剧停在最初的起点。”

　　“她回到原来的世界了？”此刻迪迦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不，她消失了。”沉默半晌，“许愿星”终是道。
　　银拳猛地一攥，像突然揪住的心绪，迪迦紧紧盯住“许愿星”冷峻的半张脸，“消失是什么意思？”
　　“消失就是不存在于世，不论生死。”

　　“为什么消失？我记得她，过去并没有被改变不是么？”
　　“不，那正是被试图修正后的结果。在她来到起点的时候，所有的事终于连成了闭环，过去是现在的未来，所谓的挣扎早已写在了命运的轨迹中。”
　　那时候，瑶穿梭时空来到许愿星面前，像抓住了最后那根救命稻草，却惊恐地发现了当年虫洞意外的真相——正是她试图修正的举动导致时空崩坏，虫洞坍塌。
　　那趟时空之旅的终点本不该是超古代时期。
　　瑶不甘心，而那份「修正」过去的执念，恰恰才是将一切推向原本结局的「无形之手」。
　　“我是不懂，她有什么好，让你一次次将她从自毁中拉回来，直至赔上性命。但凡有一次你放了手，她早该消失了，你也不会沦落至此。因为初见时的关心？那你知不知道她会那样是因为——”
　　“我知道，可她遇见的是我。她的好，我看得见就够了。”说着语气一转，“你呢？你做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非要说，就是原本的日子漫长而无趣，找点有意思的事打发时间。”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一旦入了戏，原本那些开不了口的话，就能借着另一个身份毫无障碍地说出来。
　　“斯人已逝，节哀。”
　　留下这句话，“许愿星”握上门把手正准备离开，背上突如其来的温度将她整个钉在原地。

　　“你说得没错，只要一放手，你就会消失。所以我得时刻保持警觉，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被你似是而非的话欺骗。”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一颗又冷又硬、感情淡漠的顽石，不是你爱的那个人！我装不出那副深情模样，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禁锢瑶的手臂放松了力道，既然已经说到这了，瑶干脆硬下心肠将原本的打算告知迪迦，“只有一方的付出，再多的热情总会有耗干的一天。与其等到你被我锋利的棱角割伤后再离开，不如就让这段感情停在——”
　　余光看到的光粒子让瑶猛地顿住，瞬间回头。
　　是眼泪。暖黄色的粒子。
　　迪迦在哭。
　　看着迪迦的样子，石头心忽冷忽热，纠结万分。
　　迪迦一定很难过，可张了张嘴，不能为了安慰说善意的谎言，其他的话说什么都像伤害。

　　“不是我，是你。你的难过，我感受到了。”迪迦却是抚上计时器，轻轻说道。
　　“怎么会？纯粹的星能不应该有共情能力。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为什么要道歉？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要分开？你不肯相信自己，可以对我多一点信心么？未来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不，所有的情绪都已经离我远去，哪怕我清楚地记得爱你这件事，也无法真正感受到昔日的爱意。难过的只有你，割舍不了也只是你，这对你不公平。能量转换装置可以维持你的体能，把多余的星能引出去应该就不会被影响了。”

　　“我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你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心意，就让我来做你的心，替你感受。”
　　“你现在是这样说，独木难支的爱能坚持多久？迪迦，情毒伤心，爱情不会是生活的全部，于你而言更是这样。无论如何你在我心里都是特殊的，我只是在权衡利弊之后，替你感到不值。你唔”
　　在失去了对情绪的感知后，瑶的确变了，简直可以用畅所欲言来形容，迪迦并不想听她一本正经地说教，以吻封口，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你一门心思只考虑怎么做对我好，对我公平，可你的委屈和无助又该怎么办呢？
　　是你让我爱这人间，却为了我失去了爱的力量，我怎么可能在此刻弃你而去，留你独自面对黯淡的世界？

　　窗外的大雪忽然停住，久寒的大地逐渐回暖，春风化雪，被迫停摆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复醒。

　　等到迪迦终于肯放开瑶，她的思路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火辣辣的唇上，甚至无端联想，这当初要是用了块打火石，怕不是能被亲出火花？其实这么一想，打火石的身体还蛮方便的，可以随时随地生火取暖。
　　在瑶脑子跑偏的时候，迪迦似乎说了句话，等她回神话音刚落，内容几乎一个字也没听见，于是脱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紧接着跟了句，“对不起，我走神了。”
　　迪迦直接一口咬上瑶的下唇，真咬，狠狠一口，皮都给咬破那种，“这是不专心的惩罚。”说完又含着带伤的唇瓣温柔Tian吻，动用治愈术修复了伤口。
　　此情此景，以前的瑶会感到柔情蜜意，然而现在的她脑中想的却是：
　　夭寿了，迪迦什么时候变成接吻狂魔了？她是失去情绪感知，不是失忆，以前的迪迦大概也许应该没有这么热情吧？？？
　　不需要呼吸的种族亲起来就可以没完没了吗？
　　——好像没什么问题。
　　可是单方面的主动难道不……等等，为什么脑子在走神，身体却有自己的想法，那么熟练地在回应啊喂！
　　推开的话，迪迦会不开心吧。虽然感受不到，但是不想让他不开心……
　　所以脑子在这儿费劲思考，身体就只负责享受是吗？太过分了！
　　……
　　不知道多久之后。

　　“刚才说，在这段感情走到终点前，请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如果你还是想逃，那我就只好一直追。”
　　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找到让你摆脱无情无感状态的办法。迪迦在心中许诺。

　　“嗯。”
　　话说到这份上，瑶不必再违逆身体的意志，任由自己偎进温暖的胸怀，其实并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比起寂静的冷，她还是更愿意暖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