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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伪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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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如意深觉此计可行,第二日随便打扮了一番便准备出门了,路过揽月湖又见到自家老爹和谢珩一人一个小板凳握着钓竿跟雕塑似地杵在湖边。
要说她爹卢国公打仗是一把好手,处理政务那完全是菜鸡,她爹大字都不识几个,也就是这些年皇帝嫌这帮泥腿子文化水平太低专门开了个速成班,她爹这才能完整看完一本书。
卢国公成日上班摸鱼,下班钓鱼,她爹作为骨灰级钓鱼爱好者,那是见了奈何桥都要甩一杆子的主儿。
平日里都是跟他的小伙伴平阳侯一道儿钓鱼的,自从谢珩来了之后,老爷子就改在家钓鱼了。也是谢珩这小子会钻营,不知怎么就得了程老爹的眼,见天的凑在一起,若不是知晓她爹的秉性,她都要怀疑自家爹爹是不是见到谢珩美貌,一时把持不住断袖了。
心中将两人腹诽了一番,程如意大摇大摆地出了卢国公府。
为了不崩人设,程如意选择坐马车前往望江楼。
望江楼临江而立,站在三楼窗边,可遥望远处江天水色、春桥柳堤、霞彩清风,实在是美不胜收。
此刻柳堤上缓缓走来一儒雅文士,锦带束发,广袖飘飘,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立在二楼窗边的程如意不由眯了眯眼,心道:这人真是骚包的厉害!
如果她猜得不错,这人应该就是方希夷,女土匪最喜欢儒雅小白脸,书中的程如意看上她不无道理。
他一路行来惹得街上大姑娘小媳妇纷纷侧目,他自己倒似浑然不觉,临到酒楼门口时,忽然斜刺里冲出一年轻女子扑到方希夷怀中,哭诉道:“方郎,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你不是说要娶我的么?”
女子哭的哀婉凄绝,引得路人聚集。
方希夷怔了下,用力推了女子一把:“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小生并不认得你。”
那女子被推了后就势往地上一趟,哭诉道:“方郎你是不是嫌弃我出身卑贱,如今你高中状元,是不是瞧不上我了?”
“原来是状元爷,想不到竟是如此薄情之人……”围观百姓细碎的说话声传入方希夷耳畔,让他一阵面红耳赤,到底是读书人脸皮子薄,红着脸道:“你休要胡说,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又何来嫌弃一说?”
女人抽抽搭搭继续道:“前日夜里在燕楼床榻之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这负心人有了前程便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在楼下闹了好一阵儿,程如意在楼上看的兴起,扭头对绿蕊道:“你找的这戏子演技不错,回头多给些赏钱。”
绿蕊吐了嘴里的瓜子皮,跟在程如意身后笑道:“姑娘,要不要奴婢去解围,不然这戏得唱到啥时候?”
程如意随手拎起桌上的酒壶,朝绿蕊眨了下眼睛道:“不用,你瞧我的!”
绿蕊被她大眼睛眨的愣了愣,好半晌才回过神,她心道姑娘咋去了一趟江南就变得这么勾人了!
方希夷被围观的百姓评头论足,说的面红耳赤,正觉尴尬忽然头顶落下一阵湿意,他伸手摸去手上沾了亮晶晶的水渍,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他恼怒的抬起头,只听上面传来少女清甜的笑意:“方公子,酒香吗?”
正值金乌西沉,远山晚翠,楼上的少女红衣烈烈,笑意盈盈,似天边晚霞流光溢彩,瑰丽不凡,一时间竟是美得惊人!
方希夷有些迷瞪瞪,直到被掌柜的请上楼才蓦然清醒过来,心中盘算着等会儿见到她该如何解释楼下一幕。
谁知不等他解释,少女便兀自说道:“方公子是世上难得的俊才,先有糟糠妻后有红粉娇,真真是羡煞旁人!”
“误会,误会!”方希夷道:“方才那女子我确实不认识,想必是认错了人。”
程如意眨巴着眼睛,一脸我懂的表情说道:“男人嘛!寻花问柳纾解则个,我懂!”
方希夷没想到这女土匪这般善解人意,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可是,我父兄一向疼爱我,要是知道你……”她话锋一转,目光在他的双腿巡视一番意有所指道:“怕是不会轻易饶了你。”
方希夷只觉尴尬,悄然挪了挪身子,让桌椅挡住少女的视线。他素来接触的都是温婉的女子,如此直接的女土匪实在有些受不住,但读书人的教养让他将这些都忍了下来。
他面露忧色,急于辩解,“如意!你切莫误会,方某并非孟浪之人,家中妻子非我所愿,乃打小订下的娃娃亲,虽已成婚但方某未曾动她分毫。如今我已签了和离书,放妻后可认她做妹妹,想来定能高嫁良胥。”
程如意原本是恐吓他自行退婚,奈何这厮利欲熏心,丝毫不肯退让,而且哥哥妹妹的真让人恶心!
“方某自入京后一直洁身自好,未曾眠花宿柳,如意若不信可着人调查一二。”他那双写尽风流的桃花眼里露出几分委屈,感慨道:“如意不过一月未见,你怎能对我如此生分,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程如意被他神情地凝视着,心口不由砰砰跳了几下,方希夷这电眼威力十足,若不是程如意定力深,险些就要沦陷了。
她偏过头,恶狠狠道:“唤我程姑娘。”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从前花前月下时你执意让我唤你‘如意’,如今你心中有了别人,便让我唤你‘程姑娘’,纵使你对我情深不再,便是为了顾全你卢国公府的名声,我也不能弃你……”
程如意瞪大了眼睛,委实没有料到方希夷还是个情话高手,这一套一套的说得她跟个负心汉似的,她愣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闭嘴!”话不投机半句多,程如意面露凶光,不愿与之虚与委蛇,三两口酒下肚便借酒醉之名送客,待方希夷施施然离去,程如意站在二楼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道:“让一刀卸了他一只腿!”
绿蕊颇为认真地想了想道:“姑娘想要他哪只腿?”
程如意咬牙道:“第三只腿!”
绿蕊一脸茫然,第三只腿是哪只?
程如意心情并不大好,方希夷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仅如此他还倒打一耙,生生将程如意说成了负心汉。
她气呼呼地去了谢珩的院子准备找个美男洗洗眼睛,到了院子才知道谢珩去了藏书阁。
要说这卢国公府的藏书阁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从书架的高度就知道根本没人看。没错,程家这藏书阁平日里除了他哥偶尔来瞅一眼,其他人连路过都不曾。
武将之家的藏书阁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装逼。
程如意也是在询问了丫鬟之后才想起来藏书阁在哪个犄角旮旯,一入门就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想来是书册并未得到很好的照顾,受潮、虫蛀啥的估计没跑了。
她很快便找到了谢珩,此刻他正搭着个梯子拿最上面的两册书。
“你——”程如意刚张了个口,就见谢珩肩膀一抖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脚下踩空,不由身体失去平衡,手中刚拿到的两本书也“嘭”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眼看着谢珩就要掉下来,程如意脚下生风,身子跃起将谢珩揽在怀里。
谢珩对上那双水润的眸子,顿觉腰上着了火,下意识推了她一把,梯子不稳,程如意来不及变换姿势两人便双双从梯子上掉了下来,程如意身手敏捷,怕再次伤到谢珩的胳膊,便极快地扭了下身子。
于是,两人一起摔倒在地,谢珩被程如意牢牢护在怀中,感觉到身上女子的柔软,身子不由僵硬了几分,便是瓷白的耳垂也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程如意抬眸恰好能看到他耳迹的那抹薄透的红,她坏心眼儿地在谢珩的腰际挠了挠,谢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嗷呜一声就窜出去老远。
觉着有趣的程如意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转着脖子扶着腰唉声叹气道:“谢珩你是不是吃胖了,哎呦!比上次抱起来沉了很多。”
她甚至还凑到谢珩跟前将他上上下下打量,指了指他的腰身道:“你瞧瞧,这衣裳都小了!”
谢珩脸黑如锅底,他咬牙道:“程姑娘下次可千万别莽撞上前救人,你个子这般小,若是被压扁了可怎生好!”
狗男人,嘴巴可真是毒!偏偏就说到了程如意的痛脚,她今年十五,个头也就一米五几,谢珩比她稍长两岁,个子已窜到一米八几,自己在她跟前活像个矮冬瓜。
即便是后来成年的程如意个头也一直很小,这一直是她的痛,没想到谢珩这小人打人专打脸。
谢珩吹了吹页面上的灰尘,打开书看着被虫蛀的千疮百孔的书页幽幽叹了口气,他就不应该对程家的藏书阁抱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