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岸》亦白白

2、第二章

　　收到何子岸的短信的时候。
　　是冬日午间的阳光正好。
　　清冷又温暖。
　　“吃饭了吗？”
　　她回：“还没。”
　　“那你下楼。”
　　想了下，跑去卧室套上了件棉外套。
　　“走乐乐，带你出去吃饭。”
　　别扭的抱起狗子在门口拿起钥匙急急忙忙下楼。
　　“家里没人，就把狗带上了，不介意吧？”
　　“没事。”
　　顺手从白筱这里把狗抱在肩上，小肥狗趴的很安心。
　　“想吃什么。”
　　“先带我去洗个头吧，昨天折腾一天也没办法洗。”
　　“好。”
　　路上的车子很多，移动的磨磨唧唧。
　　白筱闭着眼躺在副驾驶上。
　　“这太阳真舒服啊。”
　　“伤口疼吗。”
　　“还行，就是有些不方便。”
　　把狗子换了个姿势。
　　歪头看着这个认真开车的人。
　　脖颈线条流畅的刚刚好，喉结突起，一缓一动。
　　“这就是我家，乱糟又吵闹。”
　　“就算没有生意失败的事情，这种吵架在我家也算是家常便饭了，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经常的吵架，打架，甚至”
　　“自杀。”
　　他从车流里看了一眼白筱。
　　没有回答，安静的听着。
　　“因为烦人的亲戚，因为生意因为金钱。”
　　“现在多了两个，赌博加上各种吧。”
　　“和你提过，我还有一个哥，大八岁的哥哥，同母异父，这也是吵架的来源。”
　　何子岸转着方向盘的手一顿。
　　“好好开车。”
　　“十几岁吧，我妈闹自杀，就说漏嘴了。”
　　“刚开始努力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后来就，大家都默认了。”
　　“我妈一直觉得她嫁的人对我哥不好。”
　　“他们不知道怎么当父母，我们不知道怎么为人子女。”
　　“何子岸，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家庭，不管谁接触，都会伤了自己。”
　　狗子这两天非常的乖巧，卧在白筱的腿上一动不动。
　　“可是你长的很好。”
　　很久，何子岸停车的时候看着她说着。
　　“你真的很好。”
　　少女下车，阳光透着树杈落在温顺的发丝上。
　　“我知道我很好啊。”
　　所以也想过努力的，跟上你。
　　“走，洗头。”
　　一直到伤口拆线，她都没和白亚琴女士联系过。
　　父母在和好的这件事情上有着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默契，每次吵完架的后来像是只有白筱和他们吵架一样。
　　手腕恢复的很好，白皙的手臂上一条扭曲的疤痕。
　　有些刺眼。
　　从医院回家的第一件事，钻进浴室洗了好久的澡。
　　出来的时候手指头都被泡的皱巴巴。
　　家里是没有人气的安静。
　　墙面上的污迹后来被白筱找了些画报遮盖起来。
　　打开手机翻出来白女士的聊天页面，是元宵节那天问她的，这几天没有什么事吧。
　　她没回。
　　其实很早的时候就在思考该怎么和家人相处的这个事情，大家用着错误的方式一同将就的生活着。把所有小小事件积压在一起最后狠狠的对着每个家人刺伤一刀。
　　站在家里的阳台上抽烟，
　　这烟戒的，反反复复越来越严重。
　　想离开。
　　回过神的时候何子岸在楼下看着她。
　　二楼。
　　楼层很低。
　　“你再这么看着我就要跳下去了。”
　　男生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
　　转身，走掉。
　　“她不介意，把何子岸越推越远。”
　　小肥狗汪汪的喊着门铃。
　　开门，是何子岸。
　　他平了眉头。
　　“想不开的事情一次就足够了。”
　　白筱以前喜欢抱着他的腰，刚刚好好的宽度，也刚刚好好的肌肉。
　　白筱也喜欢他身上总是好闻的味道。
　　太阳晒完的，温温暖暖的味道。
　　也好喜欢他好看的手指头，不紧不慢的顺着发丝。
　　她也喜欢，何子岸的每每出现，都是她漫无暗际日子里最暖的光。
　　原来可以稍微好一些。
　　真的好喜欢他啊。
　　所以明明打着喜欢的名义去招惹，最后又躲了起来。
　　白筱推开何子岸。
　　“有什么事情吗？”
　　“过完年李斯习还是要继续招实习的，翻译，问问你还要不要继续。”
　　“薪酬和以前一样。”
　　几乎没多想。
　　“可以。”
　　需要钱啊。
　　白筱现在没别的目标，只有赚钱了吧。
　　“那什么时候去学校。”
　　“这两天吧，把事情安排一下。”
　　“好。”
　　白筱说的安排事情也不过就是带着家里的小肥狗去办了张狗证，打包了几件衣服。
　　开学就是大三下半学期了，课程比以前少了很多。
　　拎着狗，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房子。
　　何子岸知道她都已经来学校了的时候，白筱刚从买完一些必须的家具。
　　“白筱，你走了？”
　　“嗯。”
　　“让我自己来吧，总归是要一个人走的。”
　　那边很久没声音。
　　何子岸轻声。
　　”那你就，向前走着吧。”
　　这是白筱和何子岸的最后一次通话。
　　房子租在和学校不远处，房租很便宜，很小的一间，但是够用。
　　就是回家的小巷子晚上没灯，不过也没关系，价钱在这里。
　　小肥狗跑来跑去的看起来也很适应。
　　之前攒的钱本来够去上学了，现在有了点别的安排。
　　想了想，扭头就去看书了。
　　为了赚钱，要好好学习啊。
　　白筱之前，就和很多刚入大学的孩子们一样。
　　终于从高中的苦海里挣脱出来。
　　天天玩耍，抽烟喝酒，蹦迪泡吧全体验了一遍。
　　学习这件事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仔细来想，是认识何子岸之后。
　　从高中的时候开始父母就没怎么管过她的学习，也就是高中开始吧，成绩一塌糊涂。
　　当时被小男生同桌鬼迷心窍。
　　阳光健康的运动男孩，白筱喜欢的认真又热烈。
　　十六岁的小姑娘还没长开，脸蛋圆润身型也有些胖乎乎，揣着小些许自卑的忐忑。
　　于是大家：啊就是喜欢那个谁的白筱。
　　一颗心思的铺满，幸好当时的最后是心满意足。
　　学校的梧桐树下，小男生轻吻了女生的额头。
　　是恋爱。
　　然后，坠落。
　　成绩滑落的没眼看。
　　这段感情从高一持续到了高三，因为什么分的手也记不清楚了。
　　感情和感情，是最经不起比较的事情。
　　可若是以炙热为一段故事开始的话。
　　那时就是以爱恋为深渊，踩着名为欢乐的朵朵云，坠在虚无的空洞里，再也看不见光。
　　不同的是。
　　何子岸是白筱的光。
　　不是暗恋。
　　因为向往，所以期盼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