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岸》亦白白

1、第一章

　　白筱是在大年初七的晚上被何子岸带进医院的。
　　一指长的割伤，自手腕蔓延。
　　伤口消毒疼的少女抽起嘴角。
　　何子岸站在旁边。
　　“是这么想去死吗？”
　　年初七，还有一丝过年的余味。
　　他刚替父母送完一些老友，站在路边点起烟。
　　就看到有个人影在黑夜里跌跌撞撞的跑着。
　　再近些。
　　是白筱。
　　暖黄的路灯，少女苍白的脸。
　　单薄的白色睡裙染着各种污迹，还有鲜血。
　　医生终于把碎玻璃清洗完毕。
　　白筱抬起头。
　　红肿的眼睛还有没来得及留下的泪。
　　她笑：“怎么可能真的想死。”
　　“我还没活够”
　　缝完针医生向何子岸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回头对着白筱说了句：“小姑娘，会留疤的。”
　　“恩，没事”
　　白筱低着头看着自己被裹起来的两只手，动了动还露在外面的五个指尖。
　　半夜的急诊室空空荡荡的。
　　何子岸拿好了医生配的药，走过来扶起她：“送你回家吗还是去哪里。”
　　“回家吧。”
　　车里的暖气开的很足。
　　玻璃起着雾气。
　　何子岸没有启动车子，扭头看着白筱。
　　“不想回去的话我给你安排别的地方睡。”
　　“你怎么不问问出了什么事。”
　　何子岸有着好看的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
　　他抬起胳膊，轻轻到白筱的额前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刘海。
　　“你不想说的事情，就算了。”
　　侧身，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他没发动车子，轻拍着白筱抖动的肩膀。
　　少女的哭声在车里压抑的委屈着。
　　“想哭就哭出来吧。”
　　白筱微微摇了摇头。
　　半晌。
　　他踩着油门，停在酒店门口。
　　“李斯习来玩在这儿开了一个月，这几天没住，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休息。”
　　白筱想了想。
　　她确实不想回家，但是。
　　她勾起嘴角。
　　“没事，送我回去吧。”
　　何子岸抿嘴：“那好。”
　　“回到家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联系我。”
　　“好。”
　　白筱走到家门前，里面已经没有了打闹的动静。
　　也对，刚才她割着腕不就是想让他们停下来吗。
　　抬起胳膊敲了敲家门。
　　先听到的是狗狗的叫声。
　　没一会儿，母亲从里面把门开开。
　　看到是她，轻声松了口气。
　　“你去哪了，吓死我和你爸了”
　　她冷眼看了眼这个刚打完架的妇女，头发凌乱，脸颊肿高。
　　走廊到客厅，满屋疮痍，墙壁被砸的毁掉，家具四倒。
　　没回声，向自己房间走去。
　　母亲这才注意到了被纱布包着的两只手。
　　“让妈妈看看手上伤的严不严重。”
　　她甩开附上的手。
　　母亲向父亲吼去：“你看看你，给女儿害成什么了，都是你。”
　　父亲坐在角落里唯一还完好的沙发上。
　　脸上的伤也没好到哪里去。
　　白筱回头。
　　“还没吵完是吗？”
　　开门进房间，狗子激动的扑在小主人的腿上。
　　把它安抚好走出房门。
　　侧边的墙面上不知道是谁的血迹，触目又讽刺。
　　她看着这两个称之为父母的人。
　　“明天白天，是你们离开家还是我离开？”
　　随之的是沉默。
　　“说话。”
　　母亲回答：“我们出去住，让你哥回来陪你。”
　　“不用，我没兴趣和骂我不是个东西的人住在一起。”
　　“你哥不是故意的。”
　　白筱不耐烦，狠狠的把脚前碍事的一个花瓶踢去一边，发出的动静让这两个一直低着头的父母终于直视了她。
　　“现在就说，你们走还是我走。”
　　中年男子抬起双手，揉了揉脸。
　　“我们走。”
　　“恩”
　　白筱抬起眼，看向刺眼的灯，把眼里打圈圈的泪憋了回去。
　　没再管他们，进了洗手间。
　　两只手都被纱布包着没办法洗漱。
　　别扭的打湿了毛巾擦了擦脸和身子。
　　抱着狗躺在床上的时候。
　　这要是梦就好了。
　　白筱是被外面轻微的打扫玻璃声音吵醒的。
　　彻底清醒的时候听到大门关掉的撞击。
　　走出房间门，除了墙壁，其他的残留物已经被他们打扫好了。
　　大年初八，是空荡荡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