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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车子滑下去的时候不知哪根线断了,车灯早就灭了,黑压压地山道上寂静无声,两边山坡上是未化的积雪,偶有一两声夜啼,衬得山里更显阴森。
      沙白边观察印象里看到光亮闪过的位置边对关暮禅分说,“杀手之前就躲在那两个山包之间,如果从那里再转移到这边,”他手指划到右侧车门方向对着的那片模糊轮廓,“至少需要十分钟,而且那里没有好的射击点,我们要感谢这是在山里,山里的路不好走,不能按照直线距离测算速度,所以我现在出去是安全的,再等一会儿就很难说了。”
      关暮禅明白他说得有道理,现在抢得是时间,谁快谁就胜了,但是,“那我出去,你待在车里。”说着就要开中控。
      “不,你出去更危险,”沙白按住他手背,是个不容置疑的表情,“你听我说,杀手的目标只可能是你,我刚才说他转向右边只是假设,他转向你那边的几率更大,他们一路跟踪过来,不可能不知道开车的是你。”
      关暮禅挑了挑眉头,这种时候也不能再啰嗦耽误时间,“好吧,被你说服了,你小心点,咱俩的命就交给你了,你座位下面有根棒球棍,用那个来处理卡住底盘的石头。”
      沙白伸手摸了摸,果然有根棒球棍,他抽出来看了看,勉强能用,再看关暮禅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唐刀搁在膝盖上,他略微难为情地解释道:“老爸那堆破烂里找到的,你不是说车里要准备几件工具么,万一有事也能应付一下。”
      沙白没说什么,开了中控,把车门打开,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就躬着身子钻出去,车门依旧敞着,为他当保护盾,他猫着腰快速扫了眼四周,确认这个位置不好偷袭,这才趴在地下查看底盘,如预想的一样,底盘确实被一块尖角大石卡住了,以棒球棍的角度很难把那块大石撬开,因为车子太重。
      他抬头问关暮禅,“千斤顶有吗?”
      “有,”关暮禅道:“但在后备箱。”
      沙白看了一眼悬在半空的车尾,直接放弃了从里面取工具的想法。
      他把棒球棍伸过去捅了捅那块石头,纹丝不动,关暮禅问:“什么情况,能撬开吗?”
      “不行,这块石头不是活动的,是和山壁一体。”沙白说道。
      关暮禅探过手把手套箱一把按开,有点被气着了,“我他妈回去再把车座下面干脆加装个工具箱得了,后备厢装了一整套救援工具,还有顶登雪山级别的帐篷,什么都有,关键时候都他妈用不上。”
      他边翻找边碎碎念,“我记得里面有把破冰锤来着,就是预备着敲玻璃用的,哪去了......嗨,找着了,你看这个能用吗?”
      沙白拿着那把破冰锤有点无语,因为手里这个东西实在太精致了,红木手把,细细尖尖的锤头,看着像个工艺品,但是只能先试试,眼下也没得挑拣。他趴进车底,用那把精巧的锤子敲了敲卡住底盘那端的尖石,劲没敢用大,怕把锤子给敲折了,谁知只是轻轻一下就掉下块石渣,沙白惊诧地把锤子凑到眼跟前仔细瞧了瞧锤尖,车底很黑,也不能打手电,怕被当成靶子,隐约感觉锤尖亮闪闪的,像是加装了钻石,心说,是姓关的能干出的事。
      又换着角度敲了几下,卡住的尖角削下去了,沙白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啾”地一声,一颗子弹射在车旁的岩石上,擦出一道火花。
      沙白反应极快,下意识就把头压低,手臂挡在脑袋前方,碎石渣溅了一头,打得生疼,听见关暮禅那侧的车门立马压开一条缝,“操,沙白你怎么样?”
      沙白吼了句:“我没事,把车门关上!”随后他握着那把救命的破冰锤迅速退出车底,翻身钻进车厢,一把拉上车门,并且按下中控,一连串动作可谓行云流水。
      关暮禅操纵按钮拉动车子,车子抖了抖,关暮禅偷空看沙白一眼,“刚才那枪是射你的?他发现你在车底下了?”
      “不大像,我觉得他想射绳子,我们这边都黑着灯,准头差了点。”沙白说道。
      说话间又有颗子弹擦着保险杠射过去,绳子跟着颤了颤。
      “操,真射绳子!这帮孙子看来还是不够胆子,就想给老子制造意外。”
      关暮禅冷哼一声,按着按钮加快速度,但这种远距离超重型拉动快不了,将将往前托了二三十公分,眼看后车轮就要爬上路基,一颗子弹射在左侧窗户上,关暮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低下头,玻璃窗却一点事都没有,只留自爱一个小印子,看来这车的防弹级别够格,钱没白花。
      见车窗是防弹的,下一刻杀手就全力往绳子上射击,“噗噗噗”连着好几声加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的射击声,终于有一颗子弹擦过绳子,成功将绳子擦开一道豁口,车子跟着颤动的更厉害,是个摇摇欲坠的意思,眼看下一刻就要断。
      关暮禅脑中一片空白,有些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沙白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地形,冷静地思考:这会儿开车门下去不可行,他的身手躲过子弹爬上公路是没问题,重点在关暮禅那个方向,只要他打开车门跨出去一步,子弹就会直接射向他,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很难躲过这种袭击。
      更要命的是,这时隐隐听到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很快就看见山道的拐弯处开过来三辆摩托车,车手都戴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头盔,黑色夹克,腰带上别着一把黑铁棍,咄咄逼人的架势,来者不善。
      沙白急忙问道:“车里还有绳子吗?”
      “有!”关暮禅一把从靠背后面扯出一团高精度攀岩绳,沙白大喜,把绳子快速找出两端,一端绕在关暮禅手腕上两圈,打了个活结,另一端绕在自己手腕上。
      关暮禅不知怎么,在这种紧张时刻,竟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喜结连理、下一刻要拜堂成亲的感觉。忽然就脸红了,心跳的厉害。
      沙白却不知他哥的胡思乱想,边绕边不歇气地说:“把手套戴上,你那把刀别松手,我说跳的时候咱俩一起跳车,跳出去时尽量往车子相反的方向用力,看见能抓的就抓住抓不住就抱住头,绳子不够或者落到实地就直接解开,接头一拉就开,别硬拉绳子小心车子把你砸扁。”
      最后望着关暮禅握紧他的大手,“记住,不管怎样我都会去找你的!”
      话音刚落,“砰~”一声,拖拽车的绳索就彻底断开,车子受重力作用直接向后滑下,而且速度比之前还快,然而它并没有直接掉下山崖,因为下落的位置和上次一样,所以还是卡在同一颗树干上,但是这次撞上去的冲击力比上次要重得多,车子压着树干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咯吱”声。
      这一刻停顿是最好的良机,沙白放开一直握着的大手,喊了一嗓子:“跳!”
      关暮禅抓住那把唐刀,心一横,一开车门咬牙跳下去,右手腕绕着的攀岩绳跟着也扑了出来,俩个人手腕上都系了绳子,分别从两侧车门跳下去,中段的绳子将在之后的几秒钟利用这辆车体完美的给两人做了缓冲作用,这是十米的绳子,跳下去刚刚踩到实地正好也用到尽头,解开绳子后俩人从山坡上又往下滑滚,山坡大约是个60度坡,从上面跳下来完全没有立足的地方,人站不稳,只能顺着惯性往下滚。

      关暮禅从跳下那一刻,仿佛思维就不存在了,所有画面都变成慢动作,眼前闪过越来越近的摩托车,骑手顾不上停车,直接把车扔下就跑过来,摩托车倒在马路中间,车轮还在疯狂地转着,其中一个骑手气急败坏地冲着关暮禅丢下一根铁棍,但没打中。
      这种时候,暮爷还能回一个邪气的嘲讽。
      脚下是近乎布满碎石和灌木丛的斜坡,他努力回想沙白在跳车前安顿他的话,“......尽量往车子下落相反的方向使劲,抓住一切可以抓的东西,如果没有就抱紧头......不管怎样我都会去找你。”
      关暮禅忽然眼睛发了酸,精良的羊毛呢大衣携裹着山风和刮带下来的雪沫子,一起跟着他纷纷扬扬惊天动地的下落,后脖颈落进了雪,拔凉拔凉地,他像个笨手笨脚的大狗,想抓住山坡上突出的岩石或者树干、野草什么的,然而什么也顾不上,脚落到实地上,但是站不稳,惯性带着他又一路滚下去,眼花缭乱的从一堆堆积雪掩埋的草垫子上翻滚过去,滚得头昏眼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他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更大的响动,是那辆车掉下来了,他便努力往侧边滚,刚刚滚过去,一个大家伙就从身侧擦过去,“轰隆”一声,掉在山谷下面。

      后来他怎么滚下去的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太过激烈的的肾上腺素刺激的他好像断片了一样,直到那股昏昏沉沉的感觉过去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身上迟来的疼痛感,脚腕、胳膊、脸上、膝盖、后背......总之,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那把唐刀早就不知掉到哪去了,关暮禅哼唧了一声,慢慢动了动胳膊和腿,发现四肢竟然没有断,不知这算不算幸运?
      他想喊一声沙白的名字,然而张开口却只发出低哑的气声,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经历如此紧张的场景,他不知道这叫应急性功能障碍,在异常紧张时,还能够镇定自如行事的人,都不是常人,这种人要么受过特种兵训练,要么就是常年经历这样的事,他早就习惯了。
      关暮禅想起沙白之前种种安排,在短短半秒钟内做出周密的行动计划,并且毫不拖泥带水,能想到的意外都想到了,什么样的经历才会做到如此冷静?

      掉下来的车离着不多远,就在抬头望过去的前方,也就在这时,车后面一拐一拐绕出一个男人,羊毛呢大衣,高帮战靴,赤着脑门的短寸,不是沙白还能是谁?
      关暮禅望着越走越近的熟悉身影,想起上一刻他俩就像两只燕子从车里飞出,两端连着一根绳子牵扯着他们,他们是经历了一样危难的患难之交,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咚咚咚”跳得停不下,莫名的情绪饱满地快要溢出,涨得胸口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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