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杀》龙五爷

134、阴阳（四）

　　“咦……”

　　梅林嗦了一半酸奶忽然停了下来。这次倒不是她主动查到了什么，而是游戏玩到半道新闻就弹了出来。

　　——Y市相继又有几名官员被暗杀，迄今为止，此前在“杀人直播”事件中被李清麟“救”下的涉事官员，一个不剩，全部死亡。

　　——K市幸存的三名教育局职工，在“指认”李清麟就是凶手之后，于住院期间全部神秘死亡。

　　——除以上两地之外，联邦各市相继出现诡异的“官员自杀潮”，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全国各地的“自首潮”，以及民众检举、揭发当地地方官违法犯罪行为的“高峰”。

　　——媒体报道，据知情人透露，李清麟已向警方供认不讳，承认自己就是至今所有与索多玛有涉恐怖*犯罪的背后主使。

　　“哎？”原本还在郁闷的沈重泽此时也不困了。他一把抢过梅林的手机，飞速扒拉了几下，然后露出了非常解气的表情：“可以啊！W市那帮孙子也落网了！不愧是我的委托人，太牛*逼了简直！”

　　“你也相信他就是索多玛的头目吗？”梅林继续嗦酸奶。

　　沈重泽轻蔑一笑，白眼一翻：“鬼才信。别人可能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他那种人，本质上就是个社恐‘孤狼’，怎么可能拉扯起那么大一个犯罪集团？”

　　“不错，从逻辑上他也不可能是那位‘教父’。”梅林道：“如果他就是犯罪集团的头目，那么当初为秦唐复仇的动机就无法解释了。另外，他已经推测出了K市绑架案的全部真相，为什么不说？”

　　沈重泽皱了皱眉，难得严肃了一回：“他不是已经说了，凶手就是苏锐、苗朵、陈景三个人？而且警察已经按照他的口供查出了所有证据，证明他所言不虚。再说上次我把录音带回来给你听，你当时也没说什么啊。”

　　“上次我让你给他录音，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什么玩意儿？证明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梅林露出一丝虎式微笑，吓得沈重泽一激灵：“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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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沉悠扬的钢琴曲的背景乐下，季笙秋缓缓睁开双眼，迷茫地看向头顶的天花板……以及，天花板上奢靡富丽的欧风吊灯。

　　这是哪里？看起来有些像教堂。

　　“……巡抚的兵就把耶稣带进衙门，给他脱了衣服，穿上一件朱红色袍子，用荆棘编作冠冕戴在他头上，又吐唾沫在他脸上，拿苇子打他的头。戏弄完了，带他出去，要钉十字架。”

　　“他们出来的时候，遇见一个古利奈人名叫西门，就勉强他同去，好背着耶稣的十字架。”

　　“到了一个地方，名叫各各他（髑髅地），兵丁拿苦胆调和的酒给耶稣喝，他尝了尝不肯喝。他们将他钉在十字架上，就拈阄分他的衣服，又坐在那里看守他。”

　　“经过那里的人，讥诮耶稣，摇着头说：你这拆毁圣殿三日又建造起来的人，可以救自己吧!你如果是神的儿子，就从十字架上下来吧!”

　　耳边是一个女人富有磁性的嗓音，娓娓道来。她所讲述的正是《圣经·新约·马太福音》，季笙秋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可她似乎从未接触过基督教教义和经典，什么时候竟对这典故耳熟能详了？

　　而这钢琴曲……

　　是了。巴赫的《马太受难记》——还真是，和女人所讲述的内容遥相呼应呢。

　　“醒了？”女人的脸此时也出现在她上方。这是一个相当美丽优雅的女人，年纪比自己还小一些，可浑身上下那成熟风流的韵味却绝非自己所能匹及。季笙秋确信自己从来没见过她，但却第一时间认出了她来：“霍桑？”

　　“嗯。”霍桑丝毫不加掩饰，笑着应了声：“睡得可还好？”

　　“我……”季笙秋刚想回答，冷不丁头一阵剧痛，疼得她不得不弓起身子默默忍受，祈求着能尽快挺过去。霍桑对她的痛苦熟视无睹，自顾自继续问道：

　　“还记得这一觉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季笙秋一边强忍着头疼，一边虚弱地应了句：“……不知道，我不是在飞机上吗？怎么会忽然到了这里。这里是……”

　　霍桑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你确定，醒来之前最后的记忆，是在飞往越国的飞机上？”

　　季笙秋很勉强地点了点头。她不明白霍桑为什么这么问。迟疑了几秒，她反问道：“李清麟呢，他在哪里？”

　　“喔，你真的不记得了？”

　　季笙秋茫然地看着她：“什么？”

　　“李清麟并没有随你一起走。”霍桑道：“他自首了。”

　　他自首了。

　　四个字如晴天霹雳，将原本还在懵懂中的季笙秋瞬间劈蒙了！她无声地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反驳，可颤抖的嘴唇却让她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来。霍桑笑眯眯地，眼看着她眼中的神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仿佛仿生机器人电量耗尽一般，最终，头重重地垂了下去。

　　半分钟之后，她才重新抬起头来——

　　“啊啦~被你发现了呢。”

　　季笙秋似是有些懊恼地冲着霍桑娇嗔一声，油腻得仿佛电视里那些年过不惑却仍出演青春美少年的中年男星。霍桑微笑道：“您误会了。齐先生对您的了解，比您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深上许多呢。”

　　“季笙秋”非常女性化地拢了拢头发，似是感到无趣地打了个哈欠：“我就是闲得太无聊，所以才给梅林打了那个电话顺便逗逗他的。怎么，不行吗？”

　　“齐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您暂时不要和李清麟那边有直接接触。”霍桑循循善诱：“李清麟不是好糊弄的人。若被他想通了其中关节，后续恐生变故。”

　　“哈！”“季笙秋”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谩声道：“一个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弃子而已，有必要么？”

　　霍桑笑了笑，没言语。

　　“好吧。”“季笙秋”像是小孩子似的耸了耸肩，表示无奈：“不过话说回来，反正他也是没用了，不如借我玩儿几天如何？”

　　“张冼还不够你‘玩儿’的？”霍桑笑眯眯道。

　　“赝品就是赝品，再像的赝品也是假货。我不喜欢假货。”

　　季笙秋努着嘴巴：“何况这些天也上腻歪了，我不玩啦，还给你。”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霍桑脸上虽仍挂着笑容，可眼中的笑意分明开始急剧消退。待话音落了，后者才忽而反问：“你喜欢二手货么？”

　　“当然不。”

　　“真是不巧，我也不喜欢。”

　　霍桑淡淡道：“送出去的宠物，哪有要回来的道理？你留着吧，若不愿留他，按惯例处理即可。至于李清麟么……”

　　“——很可惜。只有他，不可能成为你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