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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回原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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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易学功底在身,当初玄女向飞蓬讲解奇门术原理时他领悟得奇快。也正因为如此,飞蓬隐隐地担忧,这阵法虽然奇妙,只怕仍是困不住天帝。但情势所迫,并没有更好的策略,也只能先出此招探一探天帝的深浅。果然不出所料,天帝破解得如此迅速。
飞蓬感动于玄女毫无保留不吝赐教,也将自己独创的遁形术授予对方切磋。
飞蓬循着奇门术理带着大家兜兜转转,递次解开障眼法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初时离开的那座阁楼再次呈现出来。阁楼外宁静平和,并无异常。这些久经沙场的精英们却不约而同提了心在嗓子眼儿。
大家四处勘察一下,最后聚在阁楼的门前。龙山仙界建造仓促,阁楼依山而建,修得朴素简约,两扇天然木门厚重宽阔,看不到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飞蓬握了握手中剑,上前不费力便推开。木轴相碾,吱嘎作响,阁内大堂一览无余,仍是寂静一片。因窗户采用的乃是水屏,堂内光线并不好,通透却暗淡,再加上一进门便是通往楼上的一段楼梯,门口视线受阻,令人看着心中更加发闷。
众人跟着飞蓬踏进一步,纷纷伫立在门口张望里面的动静。这里正是重楼等人出来时遇上伏羲的地方,但此刻伏羲已然不在这里。四周陈设摔摔砸砸横七竖八,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只有那画境密室安然挂在对面墙上。众人面面相觑几眼,最后目光都落在了那幅凤凰浴火图上。
正要上前探一探那画境里的究竟,忽然有水珠从上面滴落在脸上,飞蓬伸手抹了下,手上多了一抹殷红,是血!这时,也有几位同样发现了血滴,众人的心瞬间飞了起来,顺着血滴向上移过目光,头顶木梯挡住了视线,但悬在木梯边缘处依稀可以看出是四双靴底!飞蓬倒转过身,倒退进入堂内向上望去。众人也跟随进来,转身向上看个究竟。饶是他们身经百战,此刻也看得脊背寒凉寒毛怵立,阁楼二层的过廊围栏之上,并排钉着四具尸体,依次是九天玄女、公孙轩辕、祝融与於菟!四位神魔皆是双目圆睁神情惊恐,被丝剑穿喉钉在木栏之上,荡悠悠排得整整齐齐。尸体一侧,还有几枝丝剑直直插进木栏,仿佛是特地留下的空位子。这些空位子是留给谁的,自是不言而喻,数数个数,正好他们一人一个。
飞蓬按下吃惊,施法将四具尸体取下来,平放在地。大家看着他做这一切,谁也没有言语。此情此景,还能说些什么,各自自求多福吧。
众人俯身为四位战死的豪杰合上双目,无言哀悼。飞蓬伸手拔了一枝丝剑下来,仔细看了看。这丝剑乃是浮尘丝拧成,用法力凝固成剑。但天帝从不用浮尘,这会是谁的呢?飞蓬四处望望在一边翻到的几案底下瞅见了玄女的浮尘。他过去拾起来看了看,那浮尘也完好。更何况天帝若杀人,何须用别人的武器?甚至其实,他从不需要武器。周围这番景象,必是经过了一番激烈打斗,看这激烈程度,没有几千个回合不会惨烈成这样。只是,天帝会与他们近身缠斗吗?只怕是没有这个必要。
飞蓬正自深思疑惑,忽听见二楼有响动。众人都是一震,个个神色紧张地向上望去。
“殿下!”二楼上踆乌从木栏间隙中探出个脑袋,小声却激动地叫了声。
好歹还有个活着的,鬼狂一跃而上,众人也跟着纵身上来。只见踆乌匍匐在地,看样子是躲藏在廊柱后面刚刚爬出来,手里还攥着个别人手腕。顺着这手臂看过去,踆乌身后闭目躺在地上的是南伯侯姜石年。
“你们没事吧?怎么回事?”鬼狂正要伸手去拉踆乌的手,忽然背后另一边有人叫道,“殿下!我在这!”
众人吃了一惊,飞蓬一剑指上踆乌的咽喉,鬼狂则急忙缩回手回头望去。另一边竟然是另一个踆乌!手里也紧紧攥着另一个南侯的手腕!众人惊诧地躲出去一步,纷纷纵身回到底层大堂,不约而同背贴背四周防范。
正在这时,“殿下!”“殿下!”……许多声殿下从阁楼各层各处传来,许多个踆乌纷纷站起来,拖着许多个姜石年翻过围栏跃到了大堂中,将众人团团围在中间。
“殿下,那双麂皮护腕打理的差役送回来了,给您搁柜子里了……”“殿下,祭坛防御工事交托孟极将军,他说要年末才能完工……” “殿下,……”……
一群踆乌簇拥着向前挤靠,七嘴八舌争相证明自己是真的。这情景,好不恐怖。众人亮出兵器,拉出架势,皆是一副谁先上前先砍谁的姿态。
鬼狂沉了沉双眸,唤出玉琴,定神盘膝坐下弹奏起来。众人皆以为他要施音幻术,便将他围在中间护卫。不过鬼狂只是弹了段普通的乐曲。那曲子节奏紧张急促,声声有力,仿佛战马急驰,倒听得众人更加提心吊胆。
忽然旁边一人呼道,“错了啊,殿下!”
“殿下,错了……”“错了……”“错了……”……踆乌们紧跟着开始成群地附和。
鬼狂一眼扫向第一个呼出声的那踆乌,当下按住琴声,二魔相视一眼,心照不宣。鬼狂抬手发出一道弦丝缠在那踆乌小臂上,将他连带着紧紧攥着的姜石年扯到了这边来。
原来,此曲名曰《白驹咏》,正是那日苍雎送给鬼狂的曲谱中的一首。曲子原本是残谱,描写的是白驹疾行凌空而过的情景。苍雎所请的那些乐师们自然是以短快利落的节奏和挑打手法来拟马蹄疾踏之态。但那晚鬼狂觉得,快曲快到极致处若穿插一小节舒缓旋律,可更加生动地描绘出骏马疾行之后腾空而起的潇洒俊逸,便改写穿插了一小段慢乐。
他想踆乌虽不懂音乐,但如此明显的改动应该能够有些印象,何况那日踆乌还曾经因为这段改写不懂装懂地乱拍了一通马屁。这些个怪物即便是连记忆都模仿了去,此时所有人皆以为自己在施法术,又有谁会真正在意这支乐曲本身呢?如果有,那个便一定是踆乌真身。踆乌果然没有叫他失望,一下便洞悉了他的用意。
得救之后,踆乌小心把姜石年放下。
鬼狂关切问道,“他怎么了?”
“没事,南侯他只是烤晕了。”
这时,周围的一个个假人动作渐慢,扑腾着向前,却仿佛失去了原动力。再看时,他们的脸竟然开始融化了,仿佛午后的雪人,五官模糊消融,渐渐成了一团团肉泥。
踆乌叫道,“不好!大家快快标记彼此,他们要重新化形了!”
“什么?!”
重楼当即结了个随机魔印在手中,施向众人,这种印记,一个样式只能结一次。
“方才我们六人便是中了这怪物的埋伏,他们化成我们的样子,打起来才发现根本认不出敌我了。混战中,只能权当四面都是敌人,不明是敌是友便只能一起诛杀了。”
“他们都是被玄女所杀?”飞蓬瞬间明白了那些丝剑的来历。
“嗯。”踆乌点点头,“包括她自己,玄女将军武艺卓绝,却也敌不过一群自己打自己。”
“那你是怎么逃过的?”苍雎问道,语气中暗含着质问。
“我?我用炽烈禁术逃过一劫。”踆乌冷眸回视苍雎,眉目中颇有点炫耀出身的得意之色。这炽烈术,在场诸位都是如雷贯耳,日神羲和所创炽烈术是一门以焚烧魄力为代价,能够焚毁天下任何事物的消耗法术,甚至包括对手的法力和思想。所以这门法术虽是金乌氏的禁术,亦是金乌氏保命之术。
来不及细说,周围那一坨坨肉团又开始分化变形,一点点模拟成了在场的众人,精细得仿佛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叫人看了一阵阵地头皮发麻。重楼虽然施魔印标记了众人,但各位都心知肚明,敌方个顶个模仿的都是我方绝世高手,但敌众我寡,我方胜算几乎为零。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群怪物已冲杀过来。
鹄灵挡过几招,凑到飞蓬这边来边抵挡边递话道,“主帅,四位英豪被杀,究其原因,皆因玄女将军武艺太强,我愈强敌愈强……”
飞蓬避过对面一道雷击,回望鹄灵道,“将军的意思是……”
“因势利导,还治其身。”
飞蓬顿了顿,立刻了然,赞道,“妙!”飞蓬当即跳出战圈,蓄积灵力展开召唤术。一时间灵力光晕四射,突突突突不知是什么东西直往外跳。
众人还以为飞蓬要召唤出什么强大的帮手,不料看过后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瞬间无语,飞蓬竟然召唤了一群毫无攻击力的野兔来。
“妙啊!”这边鬼狂也领悟出鹄灵的计策,他避过围攻的对手,也跳出圈外,一招幻术令在场所有人进入了一个幻境,这幻境中没有敌人,没有厮杀,只有一群群欢脱蹦跳的野兔。
众人停下打斗,各自静下来在幻境中注视着周围神态各异的小可爱。当然,唯有身怀女娲魄力的苏禾置身幻境之外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怪物随之开始了新的化形,所化之物自然也是一群又一群野兔。野兔越来越多,那怪物便不得不分裂成更多的个体,化形为更多的兔子。
鬼狂见时机差不多,解了重楼的幻术道,“该你了。”
重楼了然,挥手一个空间法阵将诸位带出了险境。
待确认众人都出来了,重楼扬起一把三昧真火轰地袭向那阁楼。阁楼瞬间被火势包围,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望着面前大火,众人松了口气。飞蓬回身去看南侯的伤势。
“他没事,只是被炽烈术烤晕了,带他去泉水旁润润吧。”踆乌解释道,说着扛起姜石年的要往前走,似乎是想起什么,指着四位神魔的尸体又道,“帮我把他们也带过来。”
众人带着四具尸体来到一处石涧泉脉,苏禾自告奋勇为南侯疗伤照料。不多时,姜石年已有苏醒的迹象。
众人皆在涧边休息,鬼狂见踆乌独自蹲在一边儿不知鼓捣着什么,便凑过去看看。踆乌此战表现机敏,鬼狂原本就准备夸他几句,敛衣在旁边坐下来才发现他手上提留着个扑腾的小东西。踆乌抓着兔耳朵故意猛一下递到鬼狂面前。鬼狂一惊,睁大眼睛摒了下呼吸。踆乌觉得自家主公明明吃惊却习惯性强作镇定的样子煞是可爱,想笑又不敢太放肆,于是抿了抿嘴。
“你怎么又把这祸首带出来了?!”鬼狂凝眉站起来后退半步。
“殿下莫怕,这东西虽然危险,一时半会儿长不了那么大,不碍事。”踆乌说着也站起来,将那野兔揣在手中,微微运起灵力,不一会儿那野兔化作了一个软软圆圆的肉团,一起一伏的似乎在呼吸。踆乌继续道,“一会儿救人还要靠它。”
“救人?”
“嗯。殿下听说过回原术吗?”
鬼狂望着他迟疑片刻,摇摇头。
“属下也只是听母神说起过而已,但我猜南侯他一定了解。说起来,南侯与您也是血亲的兄弟,但他却是咱们之中唯一一个经历过三皇时代的三皇血脉。人间至今还流传着神农氏尝百草辨五谷开耕田的佳话。听说他医术了得,起死回生也不是难事。”
“这便是你拼死保他的原因?”
踆乌点点头。
鬼狂意味深长地笑笑,笑容里却不止是赞许。以前当真是小看了这个手下,出身尊贵,文武俱佳,真不懂他为何甘居人下。
踆乌敏感地捕捉到鬼狂不善的神色,暗自自责自己说太多了,于是躲开了过去看看南侯的情况。
姜石年已醒转过来,正端着碗水喝。他抬袖擦擦脸上污渍,见踆乌过来,起身施礼,“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踆乌还礼,“好说。南侯,您可知此物来历?”踆乌摊开手把那肉团给姜石年看。
姜石年看了一眼,“这不就是天帝扔下的那怪物吗?当时情急,未来得及告诉你们,它名曰本元,乃是起源之神造物之元。”
“那么,您可知回原术?”
“回原术!”一旁的苏禾忽然插言。
姜石年看看苏禾道,“回原术正是地皇陛下所创,此术能以生命本元造万物生灵。后来三皇造人、神、兽三族,皆是改进自回原术。只是这个法术知之者甚少,孤也是幼时见父神施展过。”
“那依南侯之见,此物可以让四位英豪起死回生么?”
姜石年顺着踆乌的目光翘首望了望另一边的四具尸身,他昏迷至今才醒过来,也是刚知道有人战死了。一眼瞧见祝融,南侯颇为动容,踉跄着走过去,痛心道,“我尽力一试。”
苍雎正在为於菟整理遗容,听见这边对话站了起来。其余众人听闻,也都围过来。要起死回生低灵力的生灵并非难事,可是要起死回生一位法力顶尖的上神那可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众人随姜石年聚到四具尸体旁边。
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中,姜石年一一为四位神魔诊断过。末了,却遗憾地摇摇头,“德公与玄女将军护体真灵强大,保住了魂魄。可祝融与於菟二位将军魂魄已被震碎,唉,吾也无能为力了……”
苍雎蹲下来攥住於菟的手腕,无言。痛失爱将,他此刻怕是最能体会南侯心情的了。
姜石年敛一敛心中悲伤,开始为公孙轩辕和九天玄女疗伤。众人出于好奇皆驻足在一旁观看。姜石年把那名为本元之物分为数份,施法将它们塑造为各类元气,打入二位神官体内。
“公孙的心脉不要修补一下吗?”忽然,身后一个声音提醒道。
众人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谁也没在意,倒是姜石年觉得这人提醒的甚有道理,回身抬头望了一眼。望这一眼却愣住了,张了半天嘴,结巴道,“陛、陛下!”
众人一个个惊诧万分,立刻回身亮出兵器,只见伏羲站定在他们身后,正抄着手津津有味地观看他们疗伤。
“你们继续,寡人可以等等。”
飞蓬向重楼使个眼色,重楼立刻将南侯和死伤者送入了异空间继续疗伤。
飞蓬收剑上前半步,并没有跪拜伏羲,代之是抱拳行礼,“陛下。”
鬼狂第一次正面面见伏羲,于是抱琴在怀,以神界礼仪恭恭敬敬向伏羲施了一礼,“伯父。”踆乌见鬼狂行礼,自己也跟着行了个礼,但没有言语。
苏禾见状,也欠身施礼,“伯祖好。”
其余众魔则警惕地望定伏羲,不卑不亢,不言不语。
伏羲点点头向四人回礼致意,挨个扫视一眼众人,眉目间并没有战意。他抬手随意一翻,手中现出一小团本元。
众人皆惊,各自架起武器后退半步,重新拉开防守架势。
伏羲看看如惊弓之鸟一般的众人,笑笑,道,“这生命本元,诸位都领教过了,以为如何呢?”
这不是打一巴掌还要叫人说说挨打的滋味儿吗?重楼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儿,“哼,也不怎么样!丑陋,邪恶,杂碎而已。”
伏羲不怒,反而又笑笑,对重楼点点头道,“天下生灵,大多源于此物,你也一样。”
重楼张口结舌,给气了个半死。这天帝看着文绉绉的,拐弯骂人还不带脏字,委实可恶!
鹄灵替自家主公回嘴道,“舐犊反哺,蒲草欣欣,皆生命之美;骄奢淫逸,怙恶不悛,皆生命之丑。美丑与否,在于心性,岂能一概而论?”
伏羲轻轻摇头,“天下生灵,皆趋利而避害,并无美丑之分。所谓美丑,不过一厢之意。仁者谓仁,智者谓智。意之一物,虚妄也。”
众人闻此言才恍然明白天帝这是要跟他们论道呀。不过修为越是高超越是明白道之玄机精深艰涩,所以几位领袖皆不急着反驳,暗自藏拙。
倒是苏禾听出伏羲意在否定意念之意义,心中气恼,于是辩道,“晚辈闻,所以任物者谓之心,心有所忆谓之意,意之所存谓之志,因志而存变谓之思,因思而远慕谓之虑,因虑而处物谓之智。若无心、无意、无志、无思、无虑、无智,那么请问伯祖,何以言存在呢?”
伏羲笑笑回道,“不需言。可道者非恒道,可名者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踆乌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伏羲最后的话倒让他联想起数日前鬼狂念叨着要找寻的那句,于是清清嗓子,装模作样道,“天帝陛下,吾闻混虚化境,乃无中生有,无者……咳咳……咳咳咳咳……”踆乌假装喉中不适,只顾咳嗽,不再说下去。主要是他也就知道这半句。
鬼狂闻言瞄了踆乌一眼,见他装腔作势地套伏羲的话,暗自忍笑。
岂料伏羲脸色微变,盯着踆乌看了会儿,又恢复如常道,“无者无象,有者趋向。无象者混沌也,趋向者意也。……”
翻阅群书也没有找到,没想到在这里由伏羲口中得到。鬼狂沉了沉眸子仔细去思考这话的意思,忽觉得头痛欲裂,他忍不住扶着头痛呼了一声。踆乌与苍雎发觉不对,一左一右靠过来扶着他,异口同声道,“怎么了?!”
“我没事。”鬼狂不去想它,便瞬间觉得好转。
伏羲看一眼鬼狂,目中不知为何泛起怜悯之色,转眸又叹口气道,“此言语出女娲,是她与寡人最后一次论道时所讲。寡人不能反驳,女娲亦不能证实。”
苍雎扶着鬼狂,心想要尽快阻止伏羲说下去,他目色不善地撩向伏羲,讥讽道,“天帝陛下这是要与我等晚辈论道吗?”
伏羲摇摇头,长指轻轻一握,那团本元化为乌有,他背起手道,“生命本元,无善无恶。汝等皆天地之精英,为之自苦,寡人不忍,故劝之。”
“陛下,既然无者混沌,有者生意。有之所向,何不放手予意?”这话是飞蓬说的。伏羲转眸凝视飞蓬片刻,看不出喜怒,但神色中已没有刚才的温和。
伏羲垂下目光,点点头,神情中颇有些失望和悲悯,最后道,“那好吧。”
说完这话再抬眸时,伏羲漠然望着众人展开双臂,霎时间地动山摇,他身后大地开裂,轰隆隆飞出个巨物,飞速螺旋,映得日光灿烂四射,光芒闪目。待那巨物慢下来,才看出是块极大极薄的光辉夺目的金器。
又来!对面众人都是一脸的叫苦不迭,这分明就是方才那块乱兵怪铁!飞蓬却在心中暗自奇怪,天帝那么多奇异法术,何必要再用同一招呢?
伏羲缓缓收起双臂碾了一把,那怪铁渐渐碎成尘屑,犹如白日下星光闪烁,环绕在伏羲周围旋绕浮动,煞是好看。眨眼间,那些闪亮的尘屑泛起荧荧蓝色光芒,天帝身边好似星河环绕,此情此景,美轮美奂。
这边众人各自暗中积蓄灵力,聚精会神,只待接招。
蓝莹莹的荧光尘屑优美地画着流线凝结成成千上万件兵刃。伏羲却在这一片美丽闪光中渐渐化为幻影,飘然离去。
“切勿莽撞!”飞蓬警觉到这情形与刚才那怪铁略有差别,绝不会是同一招术。但他话音未落,那件万刃奇兵已经呼啦奇袭过来。
众人在刚才的恶战中吃够了这怪铁的苦头,此刻只盼能够脱身。苍雎有了刚才的经验,便试用一招极限术对付过去。对面一团兵刃中招后,便被苍雎的法力作用,瞬间凝结在一起,开始自行缩聚。缩聚至拳头大小时,眨眼间突然白光一片,众人皆被闪了眼睛,不能视物。“不好!”飞蓬叫了声。紧接着觉得五脏欲碎,炽热袭来。
巨响这时才爆发出来,众人头炫耳鸣,已听不到什么声音。
好在重楼反应极快,飞蓬提醒大家切勿莽撞时他便布好空间法阵,但并未来得及将众人吸入法阵。
炙浪与巨大的冲击袭击过来,众人皆无力抵抗。幸而背后是重楼的空间法阵,众人被冲击入法阵之中,滑向了异空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