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我的输入法》深深寒

62、第 62 章

　　薛杭答辩的时候，扎西多吉来看他，台下空空如也，只剩两三个和薛杭一样因为种种原因延期答辩的同学。
　　“以上就是我本次报告的全部内容，请各位老师批评指正。”
　　这是正式的答辩，再也没有八卦的女老师问他“清风不俞”的含义。

　　甚至有一个老师还问出了辛辣的问题：“你这个研究其实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申请延期的话应该可以拿到优秀毕业论文的。而且这篇文章已经达到发表的标准了，你为什么不去投稿？是不是要把论文带到研究生学校去发？”
　　选题是薛杭自己来的，实验也是他自己做的，毕设导师是挂名的，研究生导师也只是帮他提供了一个分析方法，薛杭感觉这个问题是个大坑，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窘迫地在台上站了三分钟，磕磕绊绊地回答：“是……是因为……因为我觉得自己个人的能力不够……日后如果修改完成的话，会……会考虑在老师的指导下发表……”
　　他没有明指导师，也没有说毕设老师，台下的老师也觉得自己问的不太好，于是放过薛杭。

　　“好险啊！”薛杭下了台，办完手续收拾完东西跟着扎西多吉一道出来。
　　扎西多吉主动帮他拿东西，薛杭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以前都是俞清做这种事，薛杭理所当然，换成多吉了他自然老毛病犯了不肯麻烦别人。
　　扎西多吉有些尴尬，把手收回来，说些别的圆场：“原来答辩这么难啊，明年就轮到我了，我得加把劲儿！”
　　暑假是考研复习的最好时期，扎西多吉考完试了暂时不打算回家，索性想着约薛杭再吃顿饭。
　　呆在学校里也没什么事，薛杭就同意了，把东西送回去，和扎西多吉出去吃饭。
　　他现在无拘无束，不管和什么学弟约着一起，都不会有一只傻狗蹦出来咬人了，可薛杭却觉得自己心里难受得要命。

　　扎西多吉选了一家餐厅，薛杭没去过就由着他带路，到了地方才发现，地方就在俞清之前买的那套房子的小区旁边，之前他不想做饭也不想下楼的时候，都是俞清下来买了带回去的，这一家的饭应该也是吃过的。
　　但这都不重要了，薛杭再也回不去那个两个人四只狗的小房子了，只能摇摇头说服自己别再多想，然后跟着扎西多吉进去了。
　　这一回的菜还是扎西多吉点的，薛杭只管吃，菜进了嘴才发现，好像都是他和俞清吐槽过的。
　　豆角太老，土豆太脆，牛肉焖得不到时候。
　　看来看去，一桌子菜竟然没有一道薛杭爱吃的，看来扎西多吉还真是会踩雷啊。

　　扎西多吉看着薛杭不发一言地折腾他碗里的那块牛肉，突然开了口：“我家里有很多牛羊。”
　　扎西多吉生在藏区，那里的人们都靠着原始的放牧过活，牦牛和藏羊，扎西多吉家有八十几头。
　　“那你们会经常杀来吃吗？”薛杭很好奇，扎西多吉以前偶尔也会提及他们家里那边的习俗，却很少说到吃喝，嘴里的食物不得滋味，于是索性开口，想听扎西多吉讲点别的。
　　多吉摇摇头。“牛羊是我们的圣物，虽然牛羊肉是主要的食物，但是我们并不会随意屠宰的，只要不饿肚子，绝不轻易宰杀牛羊。牛羊养在家里，可以挤牛奶做酸奶，打酥油，还能用来编牛毛羊毛毯子，我阿妈的手很巧，她编的东西最好看。”
　　“挤牛奶好玩吗？”薛杭一听来了兴趣，扎西多吉不是没讲过这些，因为他这些时日太折磨自己了，才会听见一点好玩的就非常感兴趣。
　　日子总要过下去，他想让俞清过得好，也得让自己看的过去。

　　扎西多吉把两只胳膊横起来比划：“很好玩，就这样一挤，一拉，牛奶就出来了，还有羊奶，小羊羔生下来光秃秃的就会喝奶了，等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我还会骑马呢！”
　　俞清有一匹名叫“杭杭”的黑色小佐罗马，扎西多吉也有小马，要是他们两个可以一起赛马，薛杭在旁边看着都会很开心。
　　“好呀，有机会我一定去你的家乡看一看。”
　　哪儿有机会呢。薛杭答辩完了要回去照顾妈妈，等九月份又要离开家去读研究生，研究生一旦忙碌起来，薛杭都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回家的时间，去哪儿找机会看扎西多吉的小马和羊羔呢？

　　虽然饭不是滋味，可扎西多吉少有的多话总算让薛杭的心情缓和起来，热热闹闹地也算吃了一顿离别饭。
　　薛杭没有再把结账的机会让给扎西多吉，主动跑到前台结账，老板娘却告诉他，这顿饭是有人提前付完钱定过的，他和扎西多吉都是被请客的人。
　　薛杭觉得自己这个老实的学弟也信不过了，居然还假模假样地装点菜骗自己，明显就是俞清串通他搞来这么一桌不对自己胃口的菜的。
　　可薛杭说不了别的，回去以后反而把没吃完的那块牛肉塞进嘴里折磨自己，就当赎罪了。

　　“哥，你最近，还好吗？”扎西多吉跟在薛杭旁边回学校，薛杭因为盘算刚刚那顿饭的缘故一直没开口说话，扎西多吉欲言又止，终于问出了声。
　　可薛杭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说好是骗人，说不好又无济于事。
　　“还行吧，怎么了？”薛杭故作轻松，还跑到马路牙子上行走，姿势怪异让人想起有一次俞清喝多了非要沿着马路牙子走直线证明自己没喝多。
　　他的状态，明眼人都看出来不太好，但俞清就像是一个不能说的禁忌，在徐雯雯声嘶力竭地骂了薛杭一顿以后，再也没有人提起。

　　徐雯雯是在他们分手的第二天打来电话的。
　　“薛杭你是不是有病？一会儿一变的，你要星星他给你摘，你要月亮他给你够，你说他幼稚他成长了，这样耍人玩有意思吗？”
　　薛杭说没意思，所以他是认真的，没有耍人玩。说话的时候他坐在地上，没有睡床。
　　徐雯雯气得说不出来话，温婉可人的女神最后还是爆了粗口，薛杭被骂得很难听，却还是没解释。
　　薛杭最后和徐雯雯说：“我们俩就像两个格格不入的人，我过的苦，他过的好，有些东西我努力一辈子都达不到，他应该去拥有更好的不是吗？俞清已经19岁了，别人家19岁的少爷开着豪车满地跑了，他再陪着我吃食堂，那也太掉价了。”
　　可薛杭知道，掉价的不是俞清，是他薛杭。
　　打完这通电话，徐雯雯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后来听说俞清终于离开了贺城，薛杭再也没有见过俞清。

　　“真的吗？”扎西多吉不信，却不敢说。
　　别人避而不谈，薛杭就偏偏要直言：“你是不是怕我离开俞清难受？”
　　多吉点点头，他曾经很喜欢薛杭，后来放弃了，但看着薛杭难受，无论从何角度，他还是于心不忍。
　　“其实也没有很难受，有好也有坏，对我来说，再也不用被人过分关注，再也不用吃一堆红红绿绿的辣椒，也挺好的。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不对吗？”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没有了俞清，他还有薛宛萍，薛宛萍想要的未来，除了结婚生个孩子，别的薛杭都会努力做到。
　　扎西多吉没话说，这本来就是他暗恋的人和他的情敌的感情纠纷，他既然决定放弃了，就不会再多掺和。

　　但他进校门之前还是留了一句话给薛杭：“我家乡那边有很多学校没有老师，哥你之前在爱心社团待了那么久，要是有机会的话，欢迎去我的家乡看一看，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扎西多吉不好直接说出让薛杭去散心的话，于是拐了个弯找了个别的理由，他相信，高原上的山和风，总能治愈薛杭的心灵。
　　薛杭点点头，他真的很想去那个有草有牛羊还有干净的湖泊的地方看一看。
　　“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去！”

　　薛杭到宿舍的时候，李晓博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正抱着个盒子站在门口等薛杭。
　　“以前老是让你带饭，好多次连钱都忘了给，原本想着等毕业的时候大家请你吃一顿好的，但是你请假没来，他们也都走了，就剩我自己……这里面是你之前提过喜欢但是没买的游戏，我们一起凑钱，帮你全买了，虽然不值钱，好歹是我们的心意。薛杭，四年了，你对我们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你早上闹钟定的很早总是把我们都吵醒，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李晓博把盒子递给薛杭，薛杭没有打开，将盒子贴在身上，久久没有开口。

　　“你要好好玩这些游戏啊！留点自己的时间，别总是被别人一句话两句话就骗去做苦力了，钟明志那种人，你以后少来往。学生会和社团什么的，读了研究生就别搅和了……你这么好，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被喜欢的人看到！”
　　李晓博很少说这些话，说着说着还偷偷打开手机看一眼小抄，但磕磕绊绊的也足以把薛杭感动。
　　李晓博说完，也不管薛杭怎么想，一把将薛杭抱住，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又把手撒开了。
　　姿势很像男生对女生的敬而远之。
　　薛杭想说点什么，李晓博已经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了，离开之前扔给薛杭一句话。

　　“其实……你的事我们都知道的，以后要是那个大高个儿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哥们儿别的不多，就是兄弟多，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