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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谁顶得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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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陆续上齐，下面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而且确确实实就是说书。
说书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平凡男人，留着美髯，带着说书特有不紧不慢的气质上座，简单做了个礼。
周围猛然爆发热烈的欢呼，气氛燃了起来。
楚艺声也被气氛带得有点兴奋，直直看着楼下那人。
说书人一落座，干脆利落一拍醒木，刚刚还吵闹不已的酒馆安静下来，才施施然开口：“上回说到，医圣仁义慈善，以虚弱的身子，耐心为人治疗，一视同仁，各方百姓感念。且医圣不仅医治身体，更能医治各种疯病，药到病除，疯狂者平静，传闻为司掌医药的神仙在世，为传医学之道下凡度苍生。”
医圣？张仲景？楚艺声啧啧称奇，看来不管什么时空都有医圣。治疗疯病换个理解难不成是治疗心理疾病？她还挺想见识这个时代的咨询治疗手法的。
楚艺声想得入神，没注意身边三人悄悄观察她，继续听着。说书人不仅讲述，途中还自配音效，改变声线，十分引人入胜，还引经据典，煽情一把好手。
“再说医圣游历，每至一处必定将救死扶伤的药方推广开来，不问钱财，不问名利。回想延国十二年大型疫灾，多少人死于那邪恶无情的传染病，十三万，整整十三万！而距雁城八十里处的竹村，正因医圣出手义诊，及时发现疫病，才让河南一带幸免于难。当地大夫按照医圣留下的医书防疫，让感染者起死回生，让附近村镇免于受疫！淤病视神，未有形而除之；或其在毫毛而除之。医圣治疗，防范之未然，将疫病源头掐灭，拯救千万生灵，当得圣名！”
“好！医圣之名当得！”台下听众纷纷叫好。
楚艺声：好厉害啊。确实防疫防范于未然，自己之前经过也有村子感染夏季风寒，还好那时只有十几个，夏感病毒没变异有现成的药方可治，山上也有足够的药草，不然可麻烦。这掐灭疫病源头的事，不愧是医圣。
“……游历途中，医圣遇见一车队被袭击，命其银发护卫出手相救。虽打跑劫匪，车队主人却身受重伤，其腹被贯穿划开，血肠流出一地，眼见着失去呼吸，神仙难救。医圣当即挺身而出，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取出银针、剪刀、针线，竟将人如同锦布般缝合！奇迹的是，伤者就此止血，医圣以仙药上敷，几日后，此人恢复生机！原来此为贵人，贵不可言……贵人直言感激赏赐，医圣洒脱回绝，与其护卫潇洒离去，继续救死扶伤。”
楚艺声：嗯……嗯？
“……某评述说书多年，有人质疑过某言过其实，某承认有时为了故事精彩会添加一些笔墨，然医圣之轶事却能保证贴近真实。某有一堂弟，幸与医圣有一面之缘，当时医圣还未有“医圣”之名，却已显露峥嵘才绝，让某惊讶敬佩，医圣不仅仅医术上着手成春，在断案上也有惊世之才！事情发生在川南鸣鹿镇……”
楚艺声：笑容逐渐消失.jpg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默默关注楚艺声的三人：……
莫首阳转头向跑堂道：“这里有什么点心甜盏，各上一份。”
莫皎月听了，反应很快抬头接着：“甜醅子、芝麻麻花、蜜酥、甜白饼，就这些点心。”
跑堂接了银子，爽快应了。
楚艺声&敖英：？
楚艺声回过神来，有点讶异地问莫皎月：“小月你要吃吗？”
莫皎月看着她摇摇头：“不是。你吃，很好吃的。”
敖英看着自家师兄师妹的动静，突然福至心灵：“是啊艺声姐，来尝尝吧！这些南方都没有的。”
楚艺声：……
她有点反应过来了，对他们这种照顾体贴有点感动又有点哭笑不得。
所以这算你们师门特色安慰方式还是莫氏兄妹独有技能？
楚艺声笑了，眼里温暖又软和，她笑看莫皎月和敖英：“谢谢，那我就不客气尝尝了。”说罢沉吟一会，还是开口道：“说书人讲的事情部分真实，但是讲得如此高尚着实夸张过头。只是普通人做些有能力做到的事情，不需要这么神化。”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莫皎月清冷的面容染上丝丝笑意，敖英笑嘻嘻地说：“知道了。”
楼下说书人还在叭叭，楚艺声也算是明白师弟师妹奇怪的好感和敬佩从哪来了。别说，自己还没意识到讲的是自己的时候也还挺惊奇尊敬的。同一个事件，换了表达方式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这就是语言的魅力。
多相处一阵，他们应该就能扭转那神奇的“医圣”印象了吧？
倒不是她妄自菲薄，实在是自己和别人的认知落差过大——为了躲懒跑步所做的事情竟然上升到与著出《伤寒杂病论》同样的高度，她一时半会还真难以接受。
楚艺声呼了口气，看了看周围兴奋欢呼的听众。她所做之事因为她想这么做，不会因为别人禁止或鄙视而停止，也不会因为众人追捧赞扬而继续。
还是那句话，她只是做了自己有能力做到的事情罢了。
想通了，楚艺声觉得自己能面对那些医圣光伟事迹了。
虽然还是一样让人尬爆。
跑堂速度很快，没一会买齐了点心，甚至附赠了自己推荐的酒糟。
楚艺声捻起一块蜜酥吃了口，清甜的味道在味蕾上绽开，她眯起眼睛，赞道：“好好吃，小月的推荐真不错。一起吃吧。”她把点心碟推向莫皎月和敖英。
莫皎月抿唇，也拾起一块白饼嚼起来。
敖英看看这边楚艺声莫皎月和乐融融的温馨气氛，又看看旁边孤零零没被赏一个眼神的自家师兄。
敖英：啊这……
明明是最先反映过来的，明明是三个人的安慰，师兄却没有姓名。
为什么会这样呢？
敖英脑子里闪过向来不近女色、冷淡冷漠的师兄抱着楚艺声、让她去休息、认真听她说话、时常看着她、第一时间关心她还买东西哄她……敖英本来隐隐察觉的事情终于拨云见日。然而这些自己这些从小生活在一起的师弟妹能懂，就相处一个月左右的人看，自家师兄还是默不作声冷冰冰的木头一根，能看得出来就有鬼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身负很重要的责任。
敖英笑着说：“艺声姐很喜欢吃点心甜食？师兄看你不高兴立刻就买这些呢！”
不动声色点出师兄是暖男时刻关心喜欢的人，还将话题转向师兄，观察艺声姐的反应，完美。
楚艺声抬眸：“对美食的喜欢大家都有，其实也没有到特别喜欢的程度。不过我高兴的是你们的心意，所以与其说我很喜欢甜食，不如说喜欢你们为我着想的感情。”
敖英：这……直白得来又挺开心的。觉得自己狭隘了。
莫皎月：把甜醅子推到楚艺声面前。
莫首阳沉默一会直接开口道：“那你喜欢什么东西？”
敖英：师兄那个是重点吗？？
莫皎月：默默吃饼。
楚艺声终于转头看他：“……那个不是重点。讲得像我说了你就要给我似的。”
莫首阳：“有何不可？”
嚯，好家伙！我喜欢你你敢应吗？
楚艺声怀疑是最近给他说太多言情造成的影响。怎么突然套上个霸道总裁人设了。
言回正传，她其实对甜食一般，说喜欢就是因为他想让自己高兴起来的心意。但是刚刚她被“医圣”震撼到的时候，这个男人迅速叫人买点心的行为，简直就像“病人发病了！快去取镇静剂！”的反应是一样的。
“想让你高兴”的愿望都变成“快！让人脱离低落”的任务。
刚刚都讲了心意什么的都快指名道姓明示了，这人重点还偏个十万八千里。更何况这么快速反应做安慰任务，想想他高超的武艺敏锐的五感，这狗男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医圣”这回事吧！
敏感矫情的少女心有被刺激到。
狗男人。
还是师弟妹可爱。
敖英看着楚艺声再次扭过头来不理莫首阳，觉得头疼。明明把人送过来之后就要走了，师兄居然还不抓紧时间！快想个法子延长相处啊。
敖英：“寒梅山庄的仪式在十四日后，这段时间不如就住我们安置的地方吧，虽然不在城内，但是去郊外的山庄、雁城翠湖都很方便。”虽然寒梅山庄仪式开始前一个月就开放接待宾客入住……但那又如何。敖英为师兄幸福操碎了心。
“我需要先去寒梅山庄见一见人，之后或许就住那边了。”楚艺声道，“不过有空还是会出来找你们逛。你们也是要参加仪式的吧？”
仪式？这么麻烦的事情他们都不会参加，之前说好师兄送人过来，而他们正好在这边办事，就和师兄汇合一起回去……敖英刚刚张嘴，忽然一股熟悉的杀气袭来。最近一次体验还是昨晚刚要提起“医圣”这件事的时候。
敖英抬头看向对面，自家师兄锐利的鹰目冷冰冰盯着自己，他下意识打个寒颤。
莫首阳：“我去。他们时间差不多就回去了。”
敖英：“……”懂了。他突然有点悲愤。他为谁操心为谁忙？
敖英看看依然一脸笑盈盈看着莫皎月和自己，眼尾都没给师兄一下的楚艺声，灵光一闪，想到一个绝妙的，既能小小报复辣个把师弟当工具人的师兄，又能缓和师兄和准嫂子气氛的办法。
“艺声姐，名号这事只要你出色就无法避免，其实叫的好听又正常的千年难遇。我以前也觉得什么玉面公子又土又尴尬，后来见识到……觉得名号平平凡凡才是真。玉面公子真的很不错了。”
敖英喝一大口奶茶壮胆，“艺声姐你可知道师兄名号叫什么？”
话声刚落，敖英觉得自己被某人的眼刀冻得头皮发麻。
楚艺声终于又给了莫首阳一个眼尾，有点警告他不要吓唬师弟的意思。
莫首阳：“……”
他改瞪楚艺声，对方却已经兴致勃勃转回去：“叫什么，快说说。”
敖英乐了，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他有恃无恐地继续道：“师兄无聊，平时做赏金猎人打发时间，京原繁华犯罪也多，师兄次次抓捕犯人又快又准，名气蹭蹭涨。因每次都在夜晚抓捕犯人，然后师兄又有这么显眼一个特征……”敖英憋了憋，终于将自己平时借十个胆都不敢讲的名号讲出来，“江湖人称，银发夜魅。”
楚艺声：“……这魅字从何来？”
敖英：“师兄英俊。”
楚艺声：“……”
楚艺声忍着。情不自禁抬手捂了嘴，别过头去。
“楚艺声。”银发夜魅声音极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第一次连名带姓叫她名字。
她更想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