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不在记忆深处》晗月慈

10、第 10 章 丁仪的愤怒

　　一张张照片从修长的指间滑过。
　　有海边的，有大街上的，也有广场上的••••••
　　但是，照片的主角，无一例外的都是相同的两个人。
　　欧阳千若。
　　凌尹浩。
　　“叭¬——”
　　空荡荡的客厅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
　　名贵的水晶杯应声而碎。
　　丁仪满脸煞气，眼底蹦出愤怒的火焰!
　　她竟然一次又一次的输给这个人！
　　闭上眼，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呼吸，丁仪冷着双眸看向面前忐忑不安的中年男人：“这次做得不错，但是对我而言还远远不够。”
　　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扯了个笑脸出来：“小姐尽管吩咐。”
　　他只是丁家的一个小手下，丁家小姐却是个不好惹的主，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否则一不留神就有可能丢掉这份待遇不低的工作。
　　眼角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丁仪抱着双肘，高傲的挑起一根细眉。
　　“你说，如果凌董事长看到这些照片会是什么表情？”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
　　丁仪却妩媚的笑出了声。
　　她想得到的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夺取，即使得不到，她也不会让别人措手可得。

　　照片一页一页的从指间滑过。
　　凌莫头也不抬，平静的问：“是谁送来的？”
　　办公桌前的年轻女秘书毕恭毕敬的回答：“送照片来的人并没有说明，只是强调一定要交到董事长的手里。”
　　凌莫若有所思的放下照片，略微皱眉。
　　“董事长，有什么事需要交给我吗？”
　　女秘书毕业于著名学府，很能够察言观色，也因此颇得凌莫赏识。
　　凌莫将照片递给她，淡淡的吩咐：“我要这个女孩子的资料。”
　　“是，董事长，我马上去办。”
　　女秘书恭敬地退下。
　　凌莫凝眉沉思。
　　能动心思且能将照片送来的人，除了丁仪，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她的目的无非是订婚，可是，尹浩不愿订婚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叫做欧阳千若的女孩子吗？

　　“老实交代，欧阳千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哦。”
　　洛夏气势汹汹的拦在欧阳千若身前，一副不弄清楚誓不为人的样子。
　　欧阳千若好笑的就要将她推开，一大早回到学校就被她满学校的追着要交代，她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洛夏，你都追了我老半天了，到底要我交代什么呀？”
　　洛夏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巴一撅：“什么呀，你心知肚明吧。”
　　“我？”欧阳千若更讶异了。
　　真是的，打什么哑谜啊？
　　“装吧你。”洛夏气呼呼的白了她一眼，“装得就跟真的似的，你怎么不去角逐奥斯卡金奖哪？”
　　欧阳千若一头雾水的愣了愣，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额头：“我说洛夏，你没发烧啊，怎么莫名奇妙的啊？”
　　“吙，气死我了！”洛夏受不了的一翻白眼。
　　“欧阳千若，你很过分哦！”
　　洛夏的腮帮气得鼓鼓的。
　　欧阳千若忍不住发笑。
　　即使两年了，却还是那么可爱的洛夏。
　　“笑什么？！难道人老了，心就不可以年轻态一点啦？切！”洛夏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笑什么，哼！
　　欧阳千若笑得更欢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洛夏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但只要她开了口就绝不是空穴来风，她倒好奇洛夏究竟指的是哪件事了。
　　“当然是你跟凌尹浩咯！”
　　洛夏终于点明了出来，要是照姓欧阳的性子来看，就算到明年她也说不出口。
　　欧阳千若怔了一下，不确定的反问：“我跟凌尹浩？”
　　“没错！”洛夏肯定的点点头，“昨天你是跟他在一起吧？”
　　“你都知道？”欧阳千若疑惑的看着洛夏。
　　“昨天我和晨在咖啡屋里的时候，就看到你们那么亲密的走在一起啊。”一想起那个孩子气的凌尹浩，洛夏就止不住的纳闷，那哪是高中时代学校里的超级冰山，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嘛！
　　欧阳千若不再言笑，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落夏也变得严肃起来。她是她的好朋友，她不愿意看到她伤心。
　　“欧阳，你没事吧？”
　　“没事。”苦笑着的欧阳千若把目光投向窗外。
　　“那，你们……？”
　　蓦地回过头，欧阳千若嫣然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在他难过的时候，以一个朋友的方式呆在他身边。”
　　“朋友？”
　　洛夏重重的叹气：“我看你真的是没救了。”
　　见她不说话了，洛夏又补充道：“世界好的男孩子也不是没有，但你偏偏却爱上了凌尹浩这座冰山，还非得在他这棵树上吊死，你说你冤不冤呐？”
　　“是吗？”欧阳千若目光悠远。
　　“砰——”
　　门被人重重撞开！
　　洛夏吓得顺手将欧阳千若抱住：“我的妈呀！”
　　欧阳千若奇怪的看向门外。
　　潘青和韩橙从来没有这么撞过门，今天是怎么回事？
　　韩橙怒火冲冲的奔了进来。
　　“小橙！”潘青无可奈何的跟着她走了进来。
　　韩橙委屈的叫道：“我就是喜欢他嘛，不喜欢我就算了，干嘛还在那么多人面前不给我面子啊，再怎么说我也是韩家的小姐嘛！”
　　“好啦，小橙，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强的，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潘青恰到好处的劝解道。
　　“她怎么了？”等到韩橙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后，洛夏才关切的问一旁的潘青。
　　“小橙喜欢凌尹浩，但是凌尹浩竟然当着大家的面说她长得胖。”潘青是个内敛的女孩，但也开始了对凌尹浩的批评，“凌尹浩他再怎么也不该这样的，毕竟小橙是个女孩子，被他那么说不伤心才怪。”
　　“那座冰山！”
　　洛夏赞同的加了一句。
　　欧阳千若一言不发的坐在电脑前，手指僵在键盘上。

　　长长的碎石小道。
　　一片叶子从树梢落下，悠悠的落在地面上。
　　“凌董事长？”
　　欧阳千若惊异的抬头。
　　凌尹浩的父亲，他找她做什么？
　　“是的，欧阳小姐。”
　　西装革领的黑衣青年恭敬地回答道。
　　洛夏疑惑的碰了碰她的胳膊肘，欧阳千若回过头看向她，她一把就将欧阳千若拉到一边，担忧的说道：“凌尹浩的父亲要见你，绝不是好事，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免得惹些麻烦。”
　　欧阳千若了然一笑。
　　“没什么的，再说，是他找上门的，我知道应该怎么应对的。”
　　她不想逃避什么。
　　“那好吧。”洛夏说着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你自己小心点。”
　　“我会的，不要担心我。”欧阳千若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就向那两个保镖走去。
　　“请带路吧。”欧阳千若客气的冲他们笑了一下。
　　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洛夏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啊，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他，你都那么不顾一切。”
　　真不明白一座冰山有什么好的！
　　她转身就往回走。
　　董事长叫走了欧阳小姐？
　　不远处，FERDLY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欧阳千若消失的方向，半晌才健步如飞的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不管是为什么，他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学院最大的咖啡厅。
　　黑压压的保镖从门口一直站到了门内。
　　悠扬的小提琴声回荡在偌大的咖啡厅内。
　　凌莫坐在靠窗的桌前随意的翻着一份商业杂志。
　　年轻的女秘书走进咖啡厅。
　　“董事长，欧阳小姐到了。”
　　“请她进来。”放下手中的杂志，凌莫正襟危坐。
　　欧阳千若见到凌莫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愧是叱咤商界的跨国总裁。
　　内敛，平静，却又不失威严。
　　如果选择敌人，最危险的不是冷戾的对手，而是明明站在眼前却无法猜透的那一个。凌莫无疑是后者。
　　他的目光淡漠，却分明透着犀利。
　　欧阳千若冷静的上前：“你好，凌董，我是欧阳千若。”
　　凌莫微微一笑，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这个女孩子，冷静得出乎他的意料。
　　略一沉思，欧阳千若淡然而笑，举止得体的在他对面落座。
　　侍应生适时的端着两杯咖啡上前，谦恭的摆在两人面前。
　　凌莫径直端起面前的咖啡，旁若无人的抿了一口，这才看向她：“这是瑞士咖啡，欧阳小姐尝尝看。”
　　欧阳千若依言端起咖啡，浅浅的尝了一口后又稳稳地放下，似笑非笑的抬起头：“这杯咖啡的确是咖啡中的精品，但是，董事长今天找我过来应该不是只为了请我喝一杯咖啡这么简吧？”
　　凌莫泰然而笑。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孩除了出身，的确是一块闪光的金子，睿智得令他佩服。
　　“那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了哪件事呢？”
　　他心平气和的看着她。
　　“除了凌尹浩，我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没错，这就是原因。”凌莫赞许的点点头，“你很聪明。”
　　欧阳千若不可置否的笑了一下。
　　她已经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了。他是商业中的佼佼者，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找上她这个毫无身家背景的人呢？
　　想起这段时间她和凌尹浩的关系，凌莫身为学院的最大董事自然也多少知道一些。
　　欧阳千若想到这里，眉头不易觉察的拧了拧，然后她镇定的抬起眼眸，不卑不亢的笑道“我知道董事长不是平白无故来找我的，如果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也明白我自己该做些什么，又不该做些什么。”
　　简明直白的几句话，既不奉承，也不失去身份。凌莫诧异不已，他是叱咤商界的跨国总裁却从来没有见过能如此坦然面对他的平凡家庭出生的女生。
　　这样的女孩子，也许，对尹浩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

　　“你说什么？！”
　　凌尹浩腾地起身！
　　“他带走了欧阳千若？！”
　　“是这样的，我看到的那些人的确是董事长身边的。”FERDLY如实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董事长带走欧阳小姐是跟少爷有关的。”
　　手指一根一根捏紧，凌尹浩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你应该知道丁仪吧？”
　　凌莫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
　　欧阳千若顺手拿起面前的咖啡，从容的回答道：“丁氏集团的大小姐丁仪，不久前刚好转到这所学院。”
　　她盯着凌莫，忽而展颜一笑：“我想董事长是要告诉我，她才是你中意的人吧？”
　　凌莫平静的笑笑，并不回答算是默认，目光却始终停在她的身上，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
　　欧阳千若笑容不变，眸光却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幽暗起来。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当真相明确的摆在眼前时，她还是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沉默了片刻后，凌莫收回停在她身上的目光，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太聪明了，可是你难道不觉得聪明过头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欧阳千若并不反驳，反而淡定的反问：“那么董事长可曾真真切切的去了解过一个人？”
　　“哦？”凌莫略一挑眉，饶有兴致的将刚收回的目光再次投在了她身上。
　　“你是一个孤儿，后来被欧阳家收养，养父母却在两年前因车祸过世。我说得应该没吧？”
　　欧阳千若神色不变，随意的将手中的咖啡放在面前：“没错，董事长来找我之前一定是做过调查的吧？”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凌莫低头将手中的杯子放下。
　　欧阳千若微微笑道：“董事长是商人，也许这就是你的方式，但我说的了解，不是透过资料得到的片面认知，而是，”她顿了一下，笑容渐渐地隐了下去，“而是从心底去了解一个人。”
　　凌莫骇然一愣。
　　见他不再说话，欧阳千若了然点头，虽然她无法帮到凌尹浩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她还可以把她的想法说出来，或许，可以让凌莫明白些什么。
　　“董事长让丁、凌两家联姻无非是为了事业吧？”
　　凌尹浩停下脚步。
　　没有人发觉他的到来。
　　凌莫蓦然苦笑。
　　“将来整个凌氏集团都是属于尹浩的，我希望他拥有的是商界中最尊贵的地位。”
　　他是一个没有得到感情的商人，唯一可以期待的就是儿子和事业。
　　“可是董事长，你有没有问过他，他快不快乐，究竟想要些什么？”
　　凌莫沉默了下来。
　　他总是忤逆他，可是他却忽略了他的心思……
　　他一味的在他身上加注太多，总是以为那就是对他最好的选择，却惟独忘记问他，他究竟想要什么。他怎么忘了，当初他也曾被人强加了太多不想要的东西，他知道自己无从选择，所以他屈服了，接手凌氏，取回一个因为商业利益而结合的妻子……
　　“既然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什么不让他自己选择呢？”
　　欧阳千若轻然而笑。
　　凌莫怔然的抬头。
　　凌尹浩一动不动的立在门边。
　　嘴角泛起莫名的弧度。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欧阳千若让他动容……
　　她竟是如此了解他！
　　……
　　“……我比你更了解他。”
　　“了解一个人并不容易，就像当初了解你，在万千的人中一个人默默的注视而已。”
　　她的面容洁白，细腻的的眉毛均匀，秀挺的鼻梁带着坚定，她淡静的眼睛恍若有着海洋般的深不可测.......
　　……
　　是的，她是懂他的。
　　手，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
　　凝视了她半晌，凌莫忽而颇有深意的笑了一下。
　　“你能够告诉我这么多，是因为，你喜欢他？”
　　欧阳千若骇然僵住！
　　凌尹浩蓦地抬头！
　　他说的，是……
　　欧阳千若垂下眼帘。
　　他的心骤然揪紧。
　　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
　　像期待，亦像担心……，
　　“如果不是，那我要怎么解释你今天告诉我的这些？”
　　凌莫欣然而笑。
　　这个女孩子，他并不讨厌。
　　欧阳千若苦涩的笑了一笑：“是，我是喜欢他的，怎么样喜欢上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不会奢望他也喜欢上我，但是我希望他能够快乐。”
　　凌尹浩眼神复杂。
　　她说的，是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所以才那么了解他的吗？
　　喜欢……
　　她站起身，礼貌冲凌莫鞠了一躬：“董事长，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可以吗？”
　　凌莫诧异的跟着起身。
　　“为什么不告诉他？”
　　“虽然他不会爱上我，但是，我还是可以跟他做朋友。”
　　她说着黯然的垂下眼帘，轻轻的吸了一口冷气。
　　凌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董事长。”
　　凌尹浩慌忙向门后闪去。
　　欧阳千若转身向外面走去。
　　许久许久过后，凌尹浩走了出来，静静地凝望着她消失的那个方向……
　　凌莫惊讶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
　　他说着转过了身。
　　“我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