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错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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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不是这样。我没有在那辆车上。”
白珺晴提高了语速，母亲又在聊她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
“她的车是意外，她人也没有事……她心理没问题。”
母亲的话句句都戳在她的痛处，白珺晴却只能反复地否认，“放心吧妈，我马上要拍摄了，先不说了好吗？”
电话终于被挂断，副导演已经开始催场。白珺晴下意识地甩了甩左手，手背上仍是青紫一片。
今天是和那天一样的阴天。
“在认识你之前，我还没有坐过地铁。”
“你来苇城的第一天，我想带你吃好吃的，但我也是外省人，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最好吃的。”
“我只知道苇城最贵的地方是东风广场，就带你去了。”
“你剩了很多菜。那些菜我平时从来都不舍得点。”
“Cut。”陆砚在对讲机后面喊了卡，“你来这看一下。”
白珺晴点点头，走到监视器后回看自己的表演。镜头下的自己熟悉又陌生，在窗前遥遥望着远处黑烟袅袅的的工厂，大段的独白让这个画面既空旷又沉寂。
“你今天的声音怎么了？”
“最近嗓子有点不舒服，抱歉导演。”白珺晴原本清亮甜润的声音此刻沙哑不堪，像是磨砂纸划过毛玻璃，粗粝破碎的颗粒感。
“那就后面补录独白，侧脸改成背影。”陆砚没再追问，又指了指画面中的窗框，“手不要去扶。”
“好的陆导。”
“对了，她怎么样了？”陆砚点了一根烟，白珺晴知道他指的是沈嘉慕。
这个名字没有被宣之于口，白珺晴身体的某处却尖锐地刺痛了起来。
“下下周能摘颈托。”白珺晴斟酌着说，“具体情况可能还得让她助理和剧组沟通。”
“真是个命途多舛的剧组啊。”
是啊，换角，洪水，现在又是车祸。烟草味逐渐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白珺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
“和沈嘉慕这样的人在一起很累吧。”
即使陆砚的声音很低，白珺晴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啊？”
“我也接到了请柬。”陆砚掸了掸烟灰，白珺晴瞬间明白过来他指的是沈嘉慕的结婚请柬。
“啊……嗯。”白珺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发出一些模棱两可的音节。
“听说沈宗城把沈嘉慕从股东中除名了。”陆砚慢条斯理抽着烟，“大概是不想管她了。你们以后的路应该会好走一些。”
白珺晴在这时才完全确定陆砚了解的情况比自己想象得更多，甚至比自己都要更多。然而仍旧只能重复无意义的字节：“是吗。”
“虽然会很累，但也不要太恨她。”火光即将燃到手指，陆砚随手将烟头扔在地上又用鞋底碾灭，“她只是不太懂怎么去爱自己。”
陆砚是对的，白珺晴没有辩驳。沈嘉慕的车祸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让她久久无法回看这件事，无法面对对方，更无法面对自己。
白珺晴其实尚未做好与任何人讨论这件事的准备，陆砚不经意间的敏锐反而温吞地卸下了她的武装。
“这真的是爱吗？”白珺晴轻声问。
那么沈嘉慕对自己呢？一意孤行的、自以为是的、沉默不语的、痛彻心扉的，她对自己做的一切算是爱吗？
“是爱吧。”陆砚用拇指摩挲着中指指节，应该是烟瘾又犯了，“是残缺的、愚蠢的爱。但已经是她能给出的全部礼物。”
白珺晴低着头闭上眼睛，极力克制翻涌的泪意。沈嘉慕醒来后她就没有再哭过，是在和沈嘉慕较劲，更是在和自己较劲。
她知道自己已经在松手的边缘了，是爱沈嘉慕的本能不允许她在此刻松手。
但是人会痛也会累，太痛太累就只想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地方。
如果她们不是恋人，沈嘉慕或许不会如此仓促地被订婚，如果她们不是恋人，沈嘉慕或许根本不会拒绝婚约，如果她们不是恋人，沈嘉慕拒绝婚约最糟的后果也只是被除名而已，是因为白珺晴被虞冉和沈宗城时刻盯着，到手的剧本都能谈崩，资源和曝光也一落千丈，沈嘉慕才想到以死相逼。她们本来都可以活得容易一点。
“大概我也是这种人吧。”陆砚又开口道，像是解答白珺晴的疑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沈嘉慕那边的病房则是人头攒动，团队的人挨个数落她过后便轮到了章小青和乔彦萱。
乔彦萱见沈嘉慕人虽然躺着，精神头倒是不错，嘴上也不留情了些：“哟，好久不见啊，又在咱俩的御用见面地点，你的病房。”
“呵呵，没求你来。”沈嘉慕碍于颈托阻挡不能全身心投入与乔彦萱的斗嘴，只能全力翻了个白眼。
“你还真不是人呐，这么大的事就一个人都不说？”
沈嘉慕又翻了个白眼，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好了好了，事情也过去了。”章小青敷衍地打圆场，“从结果来看，沈家那里算是真的摆平了。”
“让自己被赶出家门这叫摆平？”乔彦萱无语到极点，“她的卡不会又被冻了，要用小白的吧？”
“都断绝来往了还冻什么啊，沈家还能惦记沈嘉慕拍戏挣的这三瓜两枣吗。”章小青把沈嘉慕的病床摇起来，又按着乔彦萱的肩膀让她坐下，“你们俩就别吵了，真是不嫌烦。”
“你胳膊肘往哪边拐呢？”乔彦萱不悦地掐了章小青一把，“每次都各打五十大板，那你俩过呗。”
章小青立刻端正颜色进行批评教育：“沈嘉慕你这次确实是太过分了。看看你这些天把小白折磨的！”
“她……”沈嘉慕欲言又止，没再说下去。
“又是这德行。”乔彦萱不耐烦地从果篮里拿出一个香蕉，边剥边数落，“实话说你也就是和我斗嘴的时候稍微有点人味儿。我看被你喜欢还不如被你讨厌呢。”
沈嘉慕怔住，刚想说些什么，抬眼却看见白珺晴在医院的走廊一闪而过。
是去她之前打点滴的地方。
“哎，小白是不是走错了啊？”乔彦萱愣了一下，“我去叫她回来。”
“不是。”章小青眼也不抬，继续慢条斯理削手中的苹果，“她来看病。”
乔彦萱闻言立刻紧张了起来：“看什么病？她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呗。”
章小青答得似是而非，气得乔彦萱猛地打了她一下：“你搁这说废话呢。”
章小青没应声，反而看了一眼沈嘉慕。见沈嘉慕也微恼着望着自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看来你也觉得被蒙在鼓里很闹心啊。”
“能别打哑谜了吗？”乔彦萱起身不耐烦道，“和你们说话真够费劲的，我自己去问她。”
病房里于是只剩下沈嘉慕和章小青。
沈嘉慕垂下眸子没有再问，章小青自己却先开口：“肠胃炎复发了，这两天一直在发烧，今天胃酸返流到没法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错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