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如狼》叫我李工

34、教训

　　“谁呀？”
　　叶寻刚接了一杯热水出来，冷不防耳边一声巨大的摔门声，吓得她身体一抖杯子里滚烫的水撒到了手上，立刻暴脾气地大骂道：“刚才是哪个狗崽子，把姐姐我手都烫红了。”
　　“你小点声吧”，佳佳从旁边过来，指了指前面，“就是那条狗，他刚从莺莺姐办公室出来，看起来气势汹汹的，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别惹那条疯狗，万一被咬。”萱萱也赶过来凑热闹。
　　“可说呢”，被烫的地方已经不疼了，这劲一过叶寻也懒得追究了，重新把杯子里接满水，对着两人笑呵呵地自我调侃道：“还得打疫苗去呢，万一这疫苗还是假的，多亏呀。”
　　三人正打算继续玩笑几句，一抬头孙大海手里拿个大包从眼前蹿了出去。
　　“这又是什么情况？”众人皆是一脸懵逼。
　　“这个意思，是辞职了？”佳佳弱弱地说。
　　果不其然，中午吃饭的时候，孙大海辞职的消息就在设计一所传开了。大家对他本也没什么好感，关于他的离开以及离开的原因，并没有引起过多的猜测和议论，好像大家心里早就默认了他迟早会走一样，倒是有一小部分人对此表达了惋惜之意，毕竟，以后就没有免费的相声听了。
　　“都跟他说清楚了？”代远诚的办公室里，百叶窗拉得严丝合缝，一丝多余的光线都透不过去。
　　狄莺顺手将门反锁了，声音有些怯怯地说：“你交代我的我都说了。”
　　代远诚点点头，而后对着她招招手，“小狄，你不用害怕，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弟弟，没人会怪你的。”
　　“可是，庄所长她……她是无辜的。”
　　“小狄，这世上谁又不是无辜的呢，想想你自己，想想你弟弟，你们才是真的无辜。”
　　狄莺顺应地点点头。她出生在一个贫穷且偏远的山村，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父亲在外打工时意外死亡，母亲改嫁后也杳无音信，初中时，她的奶奶因突发心脏病无钱可医而亡，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是花了多少力气才拥有了今天的一切，她的弟弟，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哪怕是拼掉自己的性命她也要把他推进上层社会，更何况，他自己又那么争气，已经得到了去国外读博士的机会。
　　“外面还有人吗？”
　　狄莺有些害怕似的下意识四处看了一圈，才小声说道：“我进来的时候看着外面没人了，这个点应该都下去吃饭了。”
　　“那就好，小狄，那我们正好……”
　　外面，一声似有似无的咳嗽声，百叶窗后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影瞬间僵住了。
　　“饭卡呢？”
　　一阵霹雳哗啦翻东西的声音，接着，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消失无声。
　　“刚才是谁的声音？”代远诚瞪着眼问。
　　狄莺低着头，“听不出来。”
　　待确认外面没有一点声响了，代远诚咧着嘴龇着牙在她身上胡乱摸了一把，才又狡黠地笑了几声，而后小声说道：“出去吧，下午老地方。”
　　十几分钟后，从楼下吃完饭上来，在电梯口，代远诚碰见了刚好拿外卖上来的林中。
　　“林总，这么忙，才吃饭？”
　　今天，庄晓梦出去开会了，林中没人陪也便懒得下去吃了，直等到肚子饿的乱叫起来才想起叫外卖。
　　“不敢不敢，代总不是也才吃完”，林中笑哈哈地揽了揽代远诚的肩膀，“我们做市场的，没个正经饭点，甲方一个电话过来，刀山火海都得上。”
　　“市场部就是忙一点才好，咱们所里这么些工程师结构师建筑师，一个比一个厉害，要是没活，这些技术大牛可就全都跑了。”
　　“咱们所里，代总才是真正的技术大牛，只要有代总在，咱们设计一所就能屹立不倒，那些这师那师的，那技术水平，我觉得跟代总不在一个层级上，根本没得比。”
　　这一番话，虽也不见得全是真话，但听在代远诚耳朵里却是无比受用，虽然他看不上林中一个跑市场的，可漂亮话没人不愿意听。
　　虽然在庄晓梦面前他看着就像个没脑子的，可在别人眼里，林中可是一个面面俱到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代远诚心里并不见得如表面那么喜欢他，可说讨厌他，那倒也不至于。
　　“最近在跑什么新项目？”
　　“主要还是S公司那边，今晚约了那边设计部门的负责人，聊聊看后续的进展。”
　　林中说的没错，今晚，他确实有一个重要的约会。
　　……
　　“林总，四哥认识吗？”
　　林中和公子凌一起走进T会所。
　　“三哥倒是见过，四哥嘛，如雷贯耳却无缘一见。”
　　公子凌对着来人招招手，扭头小声道：“我给你介绍一下。”
　　林中有点傻眼地看着朝他们走来的人，那个在他看来可以用清冷矜贵又清纯绝艳来形容的美男子，难道就是传说中心狠手辣狂暴嗜血的李四？
　　“来了”，李四淡淡一笑，“有日子没见了，小疯子最近可好？”
　　公子凌看了林中一眼，然后哈哈一笑，“他呀，只会让别人不好过，谁人能让他不好过。”
　　“也对”，李四撩了撩眼前的头发，然后往里一指，“进去吧，已经安排好了。”
　　“谢谢四哥。”
　　李四点头回应之后就径直离开了，全程都没把他放进眼里。
　　上午，公子凌主动约他，说是简单吃个饭聊一聊。惯常都是他约人家，成不成的还得看人家赏不赏脸，今天接到公子凌的电话，他就预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们公司接下来有一个大项目，投资额非常非常大，并且区政府那边也会参与进来，所以公司内部非常重视。”
　　一上来就吊他的胃口？林中有些焦灼地想，这种还没正式启动的大项目，公子凌就这样直接告诉了他，对他没有丝毫的避讳，看着这意思倒像是要把这个项目给他做？
　　“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我对贵所的专业能力和设计水平还是相当认可的，尤其是你们的庄所长。”
　　听到这句话，林中心里不由紧张起来，按照偶像剧的惯例，一般女生在拒绝一个男生的时候，都是这套说辞，难道公子凌也要在这给他发张好人卡？
　　“可是呢，这毕竟是公司和区里都关注的重点项目，所以，我也跟夏总提了其它一些之前合作不错的设计院。”
　　果然，考虑过别的设计院，林中一颗心从嗓子眼落到了深井里，接触过别的设计院就算了，还要直接了当地告诉他，这公子凌到底是几个意思？
　　“不过，我们夏总心里，还是属意你们设计一所来做。”
　　听到这个结果，林中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暗忖这公子凌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这一波三折的心跳玩得真是既刺激又压迫人。
　　“猜到原因了吗？”公子凌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脸上笑吟吟地看着林中，眼神就像是高贵的上帝在俯瞰可怜而无知的蜉蝣。
　　只被他那么看了一眼，林中竟有一种灵魂出窍的错觉，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击穿了，又像是衣服被扒光了，无遮无掩地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中。
　　“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吗？”
　　公子凌仍旧不急不缓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可林中的额头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包间里装修的富丽堂皇，满眼都是奢华的颜色，T会所他来过多次了，他知道，这个包间日常是不对外开放的。
　　能在京城开这么一家会所，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据他了解，张三和李四两人都有些背景，至于是哪种背景，没人说得清。
　　至于公子凌，他之前也特意了解过，他的父辈都在某部任职，算是正儿八经的官二代，可是以他父母的职位，应该是没这个能量的。
　　“难道不是三哥和四哥？”
　　公子凌轻声笑着摇了摇头，笑意里隐着一些淡淡的虚无的藐视，林中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刚刚没有给过他任何眼神的李四，主动提到了一个名字——小疯子，整个过程中，只有在提到这个名字时，他平静冷淡的情绪里有了明显的起伏。
　　小疯子，小疯子，小疯子……
　　很明显，公子凌与他也很熟，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小疯子，疯子……风……
　　他猛然想起之前下班时看到的车牌号，那个来接庄晓梦下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夏之风。
　　是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公子凌找他，既不是吃饭也不是谈项目，他是替夏之风来教训他的。
　　那些他之前全然不愿相信的传言，那些他丝毫不敢当面去求证的蜚语，全部都是真的。
　　腹部没来由得抽搐了一下，林中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丢了，而且以后再也不可能属于自己了。
　　“风哥的手段，林总应该多少也有些耳闻的。”
　　能驾驭得了张三李四这样的人物，他夏之风岂非比这两人更狠，如果他不遵从他的意思，只怕不是丢项目那么简单，怕是也要挨他两刀四个洞吧。
　　“听说林总爱钱，我猜，你应该不会跟钱过不去吧。”
　　林中额头的汗，就像时钟滴滴答答，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茫然若失地点了点头。
　　“我喜欢跟聪明人聊天。”
　　公子凌整个人又回复了之前如沐春风彬彬有礼的状态，他走过去安慰地拍拍林中的肩膀，然后摸了摸鼻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