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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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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大早,太医院后院的小药房里已经挤满了人。
灵越,林署令和荣秀,都在。
灵越把昨天在苏婕妤那边得到的香囊拿出来递给荣秀,对他们两人道:“这是婕妤给我的香囊,说是荣桦给她的,我看针脚绣法熟悉得很,就拿来给你们看看,能不能看出些什么东西。”
“里面的香已经确定了,是伽罗香,这件事,不要说出去,我们知道就好。”
“伽罗香?”林署令皱眉,“这不是盛产于大理的香料吗?”
荣秀接了一句:“荣桦怎么会有?”
灵越被他们问的有些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荣桦去了哪儿?还在揽仙阁吗?”
“昨晚她告诉过我。”荣秀皱眉想了想,“说她今日去一趟诵经阁,快寿辰了,主子让她去给太后抄经祈福。”
“她抄?”灵越冷笑一声,“香囊你们先看着,我出去一趟。”
她走到太医院门外时,秦时关已经在大树下等她。
刚过辰时,太阳已经升起,毫不犹豫地把阳光洒满大地,外面已经不像晚上那样凉爽,一大早就让人感觉热气从脚底处烤上来,一直烧到头皮,烫的人坐立难安。
秦时关裹着一身铠甲,腰间挂着佩剑,墨发束起,看着就热。
灵越用手搭个凉棚走过去,感慨道:“秦将军,这么热的天还要裹成这样,真是辛苦。”
秦时关伸手把她拉到树下,自己跟她隔开一点距离,道:“习惯了……今天喊我来做什么?”
“我记得我让你喊了赵校尉。”灵越四处张望了一下,“她人呢?”
秦时关无奈地往上指了指。
灵越抬头顺着方向看过去。
赵月容倚在树杈间,一腿弓起搭在树上,另一只漏在空中晃来晃去,手里夹了一片绿叶把玩,看到灵越,伸手把叶子抵在唇边吹了一声清脆的叶哨。
“……”秦时关摇摇头,“这人不做暗卫一定是个痞子,赵家嫡女就这教养。”
“女人怎么了?女人不能耍流氓?”赵月容纵身跃下,轻轻巧巧地落地,宛如一只黑燕,“天天把女人不能干什么挂在嘴边,还不是打不过我。”
秦时关哼了一声:“你没听过好男不打女吗?”
“没听过!”赵月容毫不留情,“打不过就打不过,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有本事比比!”
“比就比!”
早晨的蝉一声声鸣叫着,给这个燥热的天气更添了一丝烦乱,灵越摆手喝止:“别吵了!!”
赵月容和秦时关互瞪了一眼,收回了招式。
灵越按了按太阳穴,道:“我要去一趟诵经阁。”
“去诵经阁做甚?”
两个人倒是多了点没用的默契,同时问道。
“找人。”灵越摆摆手,见秦时关露出为难的神色,忍不住补充,“秦将军,我知道诵经阁因为寿辰那天要办祈福大典,太后娘娘派了暗卫处的人去守着,所以我也不为难你,我和赵校尉去就可以了。”
“灵越姑娘。”秦时关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给她,“如果有为难你们的,拿这个管用。”
灵越点头接过。
“还有,赵校尉这样去,恐怕不妥。”秦时关微微一笑,“你就这么跟着灵越大剌剌进去么?暗卫处的人不会拦你?”
灵越扭头看她:“诵经阁的人不是第四军?”
秦时关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是第六军。”
第六军校尉,不是闻人粤吗?她和赵月容似乎……有仇?
灵越开始思考今天带赵月容是否正确。
赵月容到没忸怩,直接道:“借灵越姑娘一套宫女服,还有面纱。”
平日的赵月容总是用黑色镶红梅的发冠把头发束成马尾,穿上灵越给的宫裙后,又把头发挽了个髻子,留下一部分黑发垂至腰间,眉间应她要求点了一朵淡粉的梅花。
长眉入鬓,凤眼微弯,白皙的皮肤,丹红的薄唇,往日的生人勿近一扫而光,整个人妩媚温婉。
这样打扮出来的赵月容,终于少了男人婆的感觉,是个十足十的美人。
灵越看着她身上淡绿色的宫裙,拿着几个簪子远远的比划,嘴里问赵月容的意见。
“这个不行,看着就沉,你想压断我脖子不成。”
“这样式也太老了吧!像尚宫戴的。”
“这流苏太多了,我走起路来不方便。”
……
灵越忍无可忍:“赵月容!”
“算了算了。”她撇撇嘴,修长的手指点过灵越手里的发饰,最终按住一根簪尾是梅花样式的,坠了两颗绿珠子的步摇,“就这个吧。”
灵越白她一眼,一手固定她的脑袋,一手帮她戴好。
两人挑着有树荫的地方走,灵越看着她抱着肩,一摇一晃地走着,忍不住道:“宫女不这样走路的。”
她举了举胳膊让赵月容看清她的姿势:“你模仿我。”
“我走了近二十年的路,你让我改?”赵月容惊奇道,虽然隔着面纱,也能想象到那红唇不屑地一勾,发出一声轻笑,“你走你的,我有数。”
灵越边赶路边问:“近二十年?你一直都在暗卫处吗?暗卫处不是至少十一二才选入吗?”
“……”赵月容瞥她一眼,“我们单纯合作,其余事少问,小心小命不保。”
“就闲聊嘛。”灵越委屈地一瘪嘴,“为什么这么喜欢梅花啊?头上戴的脸上画的都要是梅花,是一直都喜欢梅花吗?”
赵月容捕捉到她眼里闪过的一丝狡黠,淡声道:“装个可怜换个角度套我话?想得美。”
李灵越:“……”
两人后续再没有任何对话,一直沉默到诵经阁门前。
四四方方的红墙框住一大片空地,汉白玉垒起了一座圆形高台,六条入口沿台阶通向圆台中心的大殿,两座偏殿一左一右对称分布在大殿两侧,殿上一道匾额,上书金色的三个大字:诵经阁。
见她们俩有往里走的趋势,朱红色的宫门前闪下两个人影,全部穿着黑色衣服,蒙着面罩,眼神冷冽逼人,伸出胳膊拦住她们。
灵越早有准备,掏出秦时关给她的玉佩给他们看,道:“二位,我们有要事在身,还请行个方便。”
其中一人接过玉佩,看了看上面的刻字,转手还给她,冷声问:“御林军的?”
灵越忙不迭点点头,双手接过玉佩,讨好地一笑。
赵月容瞥她一眼,嫌恶地转开脸。
守门的两个人让开一条道,推开了宫门。
“多谢多谢。”灵越狗腿地笑着,连忙钻了进去。
“你还真是践行了人有千面啊。”赵月容低哼一声,“对着那俩人像我家养的狗。”
“怎么,赵校尉觉得丢面子了?”李灵越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笑得不卑不亢,“面子能干什么用?能填肚子?”
赵月容没说话。
“活的像狗我都经历过。”灵越扭身继续赶路,“更何况人前装一装狗。”
赵月容跟在她身后,少女穿着和她差不多的宫装,梳着老气的发髻,却仍旧难掩她周身和旁人不同的气质。
别的宫女可没她这样的。
赵月容想起派到皇陵的人,淡淡一笑,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拐了几个弯,能隐隐看到那块金色的匾额了。
前面走来几个人,为首的扎着高高的马尾,和赵月容一样,衣襟处别着一朵红玉石做的梅花。
赵月容立马低头,提醒灵越:“走快点。”
灵越也知道了这是谁,加快了脚步。
闻人粤后方的暗卫正低声汇报着什么,她眯着眼微微低头,听得很认真。
眼看就要越过闻人粤顺利离开。
后者扭头看向步履匆匆的两人。
共事多年,即便遮住了大半容颜,凭着背影也能轻松认出来。
“赵校尉这是……”闻人粤出声拦住她们,“找刺激?”
赵月容挺直了微弯的腰背,转身面对她。
灵越长叹一口气,就怕到诵经阁的时候荣桦已经走了。
“不找刺激。”赵月容微微一笑,“我找人。”
闻人粤同样笑着:“现在这里是第六军把守,要找人,也要通传一声我们帮你找,怎么一声不吭就进来了?”
灵越替她捏一把汗,总不能说两人是凭着御林军的玉佩进来的吧?
赵月容理了理衣袖,从容不迫地回击:“暗卫处十军一体,不分你我,所以我想进来就进来了,我还纳闷呢,怎么这会儿第六军这么排斥别军?”
灵越被她理直气壮的反问折服了。
闻人粤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光,语气中隐有怒意:“赵月容,你想干什么!”
“找人而已,干什么这么慌张?”赵月容面不改色,“你这么慌,一副做了坏事怕被发现的样子,我还要问问,闻人粤,你想干什么?”
她一身女人味十足的装扮,现下却丝毫没了先前的妩媚,美目盯着闻人粤,后者一身黑色劲装,自带一股狠戾的气息,同样死死盯着赵月容。
周围的气氛冷的像十二月的冬风。
灵越刚想说什么缓和一下,闻人粤开了口:“让她们进。”
哈?怎么这么快服软了?
赵月容也没想到,还是装出淡定的样子,示意灵越离开,还朝闻人粤挑了挑眉。
等到顺利进了诵经阁的门,灵越忽然知道闻人粤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她们进来了。
高大的佛像下,狭长的供桌后,一位穿了大红色宫装的女子跪在绣垫之上,双手合在一起,听到推门的声音,微微转了转头,带着发髻上的流苏坠子摇晃起来。
当今长公主,乐寿公主。
灵越定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