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饭三顿

15、我会很乖

　　明海走回到阿遥面前，审视般上下打量，看得阿遥直慌了神。
　　“害怕吗？现在知道怕了，刚才做的时候想什么了？”明海倒是不急着发火，只在一边石凳上坐下。
　　雪婷则是拉着不安的采旋离开，将地儿留给他们。
　　阿遥抿了唇，心里的确是有些愧疚的。
　　明海眯了眼问：“你为什么要诬赖龙井？”这几个孩子都是没见过的，阿遥怎么会知道龙井的名字。
　　阿遥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师父似乎已经生气了，若是让他知道真相，那是会害了明姐姐的。
　　明海皱皱眉头，“说！”
　　“我只知道龙井师兄的名字。”阿遥被一声断喝吓了一跳，结巴着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明海冷笑：“只知道龙井？我记得和你最熟的行胜吧？”竟然还是在说谎，明海这番是真的生气了，“你还说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实话说出来。”
　　阿遥仍旧支吾，明海终于是冒了火，怒喝一声：“你给我跪下！”
　　阿遥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明海猛然站起，直瞪着阿遥：“我让你跪下，你没听见是不是？”
　　“师父……”阿遥凄凄喊了一声，煞是可怜的模样，明海听了也是心疼，但还是逼了自己狠心：“跪下。”阿遥咬了咬唇，终是慢慢滑了下去。
　　“你可知错？”明海面沉似水，阿遥委屈抓着自己的衣角，只低了头不说话。
　　明海气得想一脚踹过去，但还是忍下来对着一边的先弘冷道：“鞭子。”
　　“爹，师弟还小……”先弘试图劝几句，明海瞪过一眼也不敢再说话，只是递过去的不是骇人的鞭子。
　　明海接过手来一看是根拇指粗的竹棍，瞪了先弘一眼倒也不多说，只一把抓起阿遥按在石凳上，拿着竹棍就抽下去。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阿遥蒙了神，连喊叫都忘了去。等他回神的时候明海这边已经打了十几下，阿遥直用手去挡，那竹棍抽到手背上瞬时肿起了一道红棱子。
　　明海一手缴住阿遥两只手按在腰间，拿棍的手并没有停歇，一下下抽打在阿遥单薄的身子上。
　　“师父……阿遥错了……疼……别打了……”阿遥呜咽出声，明海停住手问：“你倒是说说你错哪儿了？”阿遥带着些哭腔说着：“阿遥不该拔了师娘的药草，更不应该说是龙井师兄做的。”
　　“哼！现在才知道，你是不是欠揍的？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打？”明海甚是无奈，阿遥又是不说话了，明海顿觉头大，只道：“接下来再打你三十下，是对你的惩罚，你自己把裤子脱了趴好，不准再用手挡了。”
　　阿遥听到还要再打早就没有了心思，明海放开了手人就趴在石凳上喘着气，明海等不及阿遥的磨蹭一手又按到了阿遥的腰间。揭开小衣，挥着棍子便朝着已经有些红肿的臀上抽去。
　　“啪！”一声脆响，一道乌黑的僵痕横贯臀峰，阿遥忍痛不住叫喊起来。明海对此充耳不闻，只管狠狠打着，三十下打完时候阿遥叫哑了嗓子，身后也早市青紫遍布，惨不忍睹了。
　　阿遥拉上裤子低低哭着，明海道：“到一边跪着好好反省反省，下次再犯，小心你的屁股！”阿遥费了力气往一边挪，心里越想越是委屈，好在还没有跪下，送他来的人就进来找他，说是要接他回去了。

　　明海也没有勉强，任人带走了阿遥。阿遥回了宫里就窝在被窝里哭起来，边上的人怎么哄怎么劝都不管用，最后只好跑去找了老爷子。
　　老爷子赶来看阿遥哭得伤心也是心疼，便问：“怎么回事？受委屈了？说给爷爷听听。”
　　阿遥只哽咽着，“师父打我了，好疼……阿遥都认错了师父都不肯原谅我，还要打……”
　　“好了好了，打哪儿了，让爷爷瞧瞧。”阿遥只一个劲的哭着，老爷子见他是趴着的就解开了小衣，一看也吸了口冷气，只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师父要这么打你？”
　　阿遥抽抽搭搭将事情说了，说着更是委屈起来。老爷子听着拧着眉头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说了句：“是你该打。”
　　“爷爷？”阿遥歪过脸看看，原来以为爷爷会哄他的，却不想爷爷竟然说他该打。
　　老爷子狠狠心道：“是你该打，要是爷爷也在的话，爷爷也会打你，而且会打得比你师父还重。”
　　“爷爷……”阿遥眼睛泛了红，老爷子装作是没看见，只说：“今天你有三错，第一你明知道那些是你师娘的心血你还拔，你那是不敬你师娘；第二，你明姐姐说什么你都去做，你不分是非没有主见；第三，为了脱罪污蔑他人，你这根本就是没有担当。就凭你这三条，你师父这么打你还是轻的。”
　　阿遥又将头蒙了回去，似还是不服气。老爷子又道：“你看你这不是还能在耍脾气吗？你也还有力气抱怨有心思哭！”
　　“爷爷都帮着师父，不疼阿遥！”扭过头来耍脾气，老爷子皱眉，这一段时间太惯着他，都惯得他有些不识好歹了。
　　伸起手在满是上的臀上又盖了一巴掌骂道：“你发什么神经！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你信不信我再打你一顿？”
　　阿遥吃痛，又听了那么句话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手臂支着上半身有些怨念地看着老爷子。老爷子也是被那眼神惹火，真的就扬起巴掌朝阿遥的屁股上打了下去。
　　被打疼了阿遥又是喊又是挣扎的折腾，老爷子断喝：“闭嘴！”一手抓了人按住，巴掌下得更狠。阿遥不管不顾得乱喊乱踢，只引得身后的巴掌越来越重，到后来每一下都疼得他又即将晕死过去的感觉。
　　阿遥折腾累了，身后疼得厉害却也动弹不得，只默默流着眼泪。身后“啪啪”的声响和无法忍受的疼痛，让阿遥觉得爷爷是真的发了狠了。

　　爷爷不疼他了，是因为他不乖，不听话，是他惹恼了师父，爷爷生气了。
　　想着想着咬了牙，尽管身后的巴掌还在加重，但阿遥硬扛着不再吭一声。
　　老爷子见阿遥没了动静也停下手来，看阿遥并没晕厥便问：“你到底知道错了没？”
　　“阿遥知错。”只有一点点的委屈，却不再有撒娇耍脾气的味道。
　　老爷子叹息一声，伸手拉过一边的锦被，阿遥只闷声道：“谢谢爷爷。”
　　老爷子停住了手，很是好奇地问：“你谢什么？”
　　阿遥低声道：“谢谢爷爷替阿遥拉被子。阿遥不乖不听话，惹师父生气，又惹您生气了，阿遥给爷爷添麻烦了。”
　　突然变得懂事的阿遥让老爷子觉得奇怪，于是老爷子便坐到了床头问：“怎么了，是不是爷爷打你骂你，恨爷爷了？”
　　“阿遥不敢恨爷爷，都是阿遥的错，只要爷爷别气坏身子就好了。”阿遥将头埋在手臂间不让人看见他的脸色。
　　对这样的阿遥老爷子也是心疼，只道：“傻孩子，爷爷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够早点懂事。其实你师父也是一样的心思，他是不想你不明是非胡乱陷害好人。你师父也许性子是直了点，但他对你还是真心的。”
　　“阿遥知道了，阿遥以后一定会改的，再也不会惹你，惹师父生气了。”阿遥默默流泪，老爷子摸摸阿遥的头道：“早点休息吧，别哭了，今天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

　　吹了灯的屋子特别的黑，阿遥不顾身后的疼蜷缩成一团。
　　这样的感觉很熟悉，在挨了打之后就把他关在一个黑漆漆的房子里，什么都看不见，这一切给他的就是深深的恐惧。
　　阿遥不敢做什么，今天爷爷真的是生气了的。几天来爷爷宠着自己，他便以为他可以轻松自在，也可以有个人撒撒娇的。
　　今天的事情他也知道错了，师父也是为了他好，只是第一天去了明府，就被师父扒了裤子打屁股，阿遥心里觉得不好受。所以回来了阿遥就想有人安慰安慰他，说几句哄哄他的话。
　　爷爷来了，在他伤心的时候不安慰他，还说他该打，他以为爷爷宠他就会像爹宠廷轩一样，撒撒娇就会哄几句。
　　可是今天他终于知道，他和廷轩是不一样的，廷轩就是惹人喜欢的孩子，而他不是。
　　不过这也没关系的，只要有可能有人对他好，他可以不撒娇，也可以不要人哄，他会努力做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
　　等天色露了光芒，阿遥的心才不那么害怕。靠着墙，抱着枕头，笑着睡着，就是睡梦中，阿遥还在对爷爷说对不起。

　　迷迷糊糊之中，有人摇醒了他，对他说：“该吃东西了。”阿遥睁开眼，看见了眼前的人顿时拘谨起来。
　　收拾好衣物站在一边，老爷子笑着看他，下了朝他便带了阿遥喜欢吃的东西来了。
　　“来，过来吃点吧，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了，也该饿了。”笑颜相对，阿遥用他最好的笑容回应着，更是乖巧得扶着爷爷一边坐下，要爷爷也吃。
　　“乖！阿遥真是懂事的孩子。”满脸的赞赏，一会儿又开心得抱着阿遥在腿上坐着，拿着东西喂阿遥吃。
　　阿遥静静吃着，虽然这么坐着身后疼得厉害，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来，吃了点又忙说：“爷爷吃吧，阿遥已经饱了。”
　　“吃饱了就去书房看会儿书吧，你师父等会儿就会过来。”放下了阿遥，阿遥规矩地答应着，又是行礼告退，虽是看得人舒服之极，但老爷子升起了不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