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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无端下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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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开封府在东京可是出名,随便一问就知道,沿着汴河往上走,一路来到了开封府门口。
眼看着就要到了下衙时间,若是今日不将此事情了解,龚美怕是整夜难捱,看着气势恢宏的开封府衙,也顾不得畏惧,上前就要去拿鼓捶,谁知却被一旁看门的小黄门给叫住:“你干什么?”
龚美只好躬身回道:“这位小衙内,我刚刚被人骗了,财货两空,想要求青天大老爷给我小民做主,拿住那骗子,追回钱物。”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龚美说的在焦急可怜,小黄门一点不为所动,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在又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下衙时刻,此时你敲鼓,我们上锋出来都不止一盏茶,怎地你这个外地人这么不懂规矩?!”
“况且,你可知,无论何事,你只要敲了这鼓,要先领板子,然后才能说你那些破事,你这身板,能挨几下?!”小黄门上下打量龚美,十分不屑的道。
龚美有一肚子委屈,本想着怎么跟青天大老爷哭诉,可是没想到,到了开封府门口,却也是如此结果,财物没了,如今还要先讨一顿打,这是哪里来的道理,此时龚美真心的后悔离开蜀地。
在蜀地不好吗?吃得饱穿得暖,被人嘲笑算什么,儿子不跟自己姓算什么,至少还有饭吃,还能开心自在,到了东京,连一个看门的都得罪不起,真真的是窝囊。
“你不要当我们是外来的就不知道,以民告官才要先挨打,可是我们要告的只是一个骗子,怎么的你还敢改了大宋律例不成?”婉儿站出来,叉腰对着小黄门道。
你一个小黄门,还想当着让我哥去吃牢饭不成!
能改律例的只能是皇上,这话说得可是吓人,小黄门一看这丫头不简单,也老实了不少,脸上缓和笑道:“不是,你们看哈,这都什么时候,眼看着就要下衙了,你们这时候去找上峰,不是给上峰添堵嘛,不如你们明日一早过来,我这绝不为难。”
“开封衙门是你家开的呀,还要你为难。”婉儿不肯示弱,直接怼道:“莫说还有一盏茶,就算是老爷他下衙,走到了门口,遇到又百姓请命,那也是要回去好好当差,这才对得起这一身官袍和百姓俸禄,若是不办实事,那不就成了米虫了吗!”
婉儿完全不顾后面几人正在拉着她袖子阻止她继续说,她倒是自己痛快了,然后才发现不对劲,怎么周围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原来,婉儿在这慷慨激昂的时候正巧一个姿态雍容华贵,仪表堂堂的男子从府衙出来,正好听到了婉儿的话。
男子年纪看上去比婉儿大不了多少,可是从神情和气韵来看,却又是感觉自有威视,一看这人相貌神态,就知道定是府衙里面的人,还真巧,赶上了一个要提前下衙的公子哥。
男子听完婉儿的话,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婉儿,婉儿亦抬头,两人眼神交汇,将空气中凝固的气息变得更加的冰冷。
而这种冰冷又在婉儿的心里升起一股压抑不住的火焰,她突然直接犹如冰封千年的雪上开始融化,又如远古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一股翻滚奔涌的活水再一次侵袭自己的全身。
你好,爱人,新的一世,我们再次重逢。
十几岁的三郎,这么的青涩稚嫩,也是这么的可爱,婉儿好像扑过去,想前几世那样,两人亲昵的拥抱在一起,听他叫她“婉儿”,然后她再叫他“三郎”,然后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来表达激动的心情,就这样一直相拥下去。
可是她不能,如今新的一世,三郎还不认识她。
这一世,她就要要走到最后,然后安详的自然老去,最后和三郎合葬在一处,完成生命里最浪漫的情话。
婉儿遂收敛激动的神情,对着这个少年,如同陌生人一般,拱手作揖。
婉儿行的是男子礼仪,只见那男子收起神色,道:“这是何事?”他直接将视线转移,故意不去看婉儿。
小黄门决定先下手为强,道:“这些外来的小民,在这里咆哮,小的正在跟他们讲道理。”
男子道:“为何我出来时,却听到这位……咳……没有听到你讲道理呀?”他出来时,正听到的是婉儿正在说他这种早下衙的是米虫呢。
小黄门低头,不敢再答。
就从他和小黄门两句对话,龚美就已经瞧出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小衙内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立即连忙道:“大人,小的初到东京,今日下午就被人骗走一车料子,如今是走投无路,请大人帮小民找到那可恶的骗子,追回小民的损失,否则,小民真的是活不了了。”
他也不怕丢脸,直接跪倒在地上,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
男子看着龚美跪着,也不觉得不适,反而是那眼睛瞟着婉儿,婉儿腰背挺得笔直,丝毫也不为所动。
“这位……小公子,为什么刚刚言辞激烈,如今却是一言不发了呢?”
婉儿男子打扮,正是他口中的小公子,于是道:“我说的是事实,我们有冤情来此,是朝廷法度,府衙官员办案也是朝廷法度,大家都是大宋子民,皆是按照朝廷法度办事,有何可跪?”
其实婉儿心道:“我也想跪你,可是我这跪了你不就看不上我了,以后我们亲热的时候你还不老拿这事来说我呢?”
男子道:“好,我这就按照法度办事。”
随即将几人都叫了进去一间屋子,一位师爷模样正端坐着书写文书,男子靠在太师椅上,开始问道:“你说你是怎么被骗的?”
龚美上前,拱手道:“今日在虹桥出,原本打算与那吴大商人交易,可那吴大商人却是用了调虎离山的手段,将我……”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柄折扇,打开,呼啦啦的扇着,却道:“那吴大商人,你可曾认识?”
龚美听到这个,更是咬牙切齿,懊悔不已,道:“小人才进京城,所以对京城并不熟悉,这个吴大商人是今日在一家布料铺子认识的。”随即又将自己与吴大商人相识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男子问道:“那你可知这吴大商人的名字叫什么?”
龚美道:“这个我知道,他跟我说,他叫吴仁兴。”
龚美一说,男子连同一旁在书写的文书师爷都“噗嗤”笑了出来。婉儿捂着嘴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悲伤一些,不能笑,而汪二却将一张脸扭曲到了无法看出是哭是笑的样子,道:“老爷,吴仁兴,吴仁兴,不就是没人信的意思吗?”
吴仁兴,应该是那骗子随口编的一个名字,已经知道龚美愚蠢,看不穿他的目的,才敢如此大胆的将自己的名字用这样的谐音告诉龚美。
看到大家都忍不住想笑,还向他投来嘲笑加同情的眼神,龚美感觉自己受到了第二次暴击伤害。
男子一手折扇,又道:“那你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信息,总不能让我们官府出面,去抓一个叫‘无人信’的吧?”
龚美涨红了脸,又羞又怒,突然想到一事,从袖口出掏出一张纸,递了头顶,道:“大人,这是那无人信给我的定金,是地契。”
地契不同于珠宝钱财,但凡地契,在官府都有档案凭证,若是根据地契归属交易,就是顺藤摸瓜,定然可以将那骗子擒获。
龚美心中大爽,这骗子真是百密一疏,就是这张地契,成了他的催命符了。
师爷接过地契,现看了看,可是越看表情越是凝重,那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看什么物证该有的神色。
龚美忙解释道:“这地契我可是叫人看过,是真的,假不了。”
师爷回头,用一种颇有深意的眼神打量了下龚美,然后将手里的地契十分恭敬的递给了男子。
男子一看,脸色瞬间晦暗了下去,随即一拍桌案,立即道:“来人,将这个人暂时羁押,此事等我查清楚再做定夺。”说罢,似乎又是有些愤怒的拂袖离开了。
就这么突然,龚美觉得就算是龙卷风也不会这么快,这是什么情况,他完全没有想明白,就被两个强壮的衙役给拖了出去,直接关进了开封府衙内的牢狱内。
汪二和两个小厮都看傻了,恨不能长了四条腿,赶紧的往外跑。
“我说什么,这官府的衙门就是我们这种平民可以随便进来的,你看这……”汪二一便收拾行囊,一边抱怨。
两个小厮也跟着附和,道:“这老爷莫名其妙从原告变被告,如今只是抓了他一个人,不知道会不会把我们也抓去了。”
“所以这地方没法呆,要赶紧出去避避。”
“能去哪里呢,我们没有路引,又没身契,这出去能去哪里?”
汪二使了一个眼色,暗暗指了指婉儿,道:“我们别再这里说,横竖我有打算,我们还是今晚就走吧。”三人收拾完毕,还牵走了唯一的一匹马。
汪二不想婉儿知道他们的去处,以免婉儿给官府通风报信,其实婉儿什么都知道,她不单知道汪二他们这一去的活动轨迹,还知道龚美为什么被扣押了,所以她一点不换,甚至还有点小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