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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骗子之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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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是龚美的不是,弄得龚美实在没法拒绝,于是只能答应。
吴大商人道:“我与西市香料店的陈掌柜有生意来往,只要是我管家去,随便支取几千贯钱也是没有问题的。”
龚美继续笑道:“怕是有些来不及吧?”
吴大商人显得十分云淡风轻,道:“也不远,来回最多半个时辰。”他说着又冷下脸来,道:“美兄这若是不想做生意,我也不勉强,只是这违约金可是要双倍赔偿的呀。”
“怎么,半天不到的功夫,违约金就长成了双倍?”汪二管事有些不服,问道。
站在吴大商人身边的管家也不是吃素的,冷冷回道:“我们这一船货运北上,所有的仓位都是有定额的,为了这缎子,自然是放弃了香料茶果,这些损失,难道还要我们自己承担吗?”
龚美既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又怕违约金,自然是极想促成这件事,连忙对汪二管事道:“这都是小事,何必争执,我这去取下又有何妨,你们几个在这里看着。”
天太热,婉儿也不想跟着跑来跑去,但是又怕等会事情连累自己,于是便要跟着龚美一起去,只留下汪二管事和两个小厮守着马车的缎子。
码头越来越拥挤,加上吴大商人的船又是在最里面,从那里挤到大街上,都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大街上稍微好些,但是人也不少,龚美和婉儿紧紧的跟着吴大商人的管家,几乎快要踩着他的后脚跟了。
龚美是来东京的第二日,昨日还是半夜逛的,自然是一点也不熟悉,可是婉儿确是知道的,这管家哪里是带他们去西市,而是一直再带着他们绕圈,从东大街绕道龙津桥,又绕回朝阳门,最后连龚美都有些疑惑道:“这怎么还不到?”
管家十分镇定,一看就是个惯犯,道:“快了快了。”
他话毕不久,还真的到了一个香料铺子门前,铺子上写着陈记香铺,看样子就是个很大的铺子,里面的客人也很多,生意十分火红。
管家转身对龚美道:“劳烦大人在这等一下,我进去和掌柜的说明下情况,然后他好去准备银钱,再请大人进去。”
婉儿知道他这是要逃遁了,可是却见他说的心平气和,是谁看了都觉得这还真的是进去数钱去了。
龚美自然不敢怀疑,还乐呵呵道:“那就有劳了。”
其实稍微多想下就觉得不对劲,龚美好歹也是客人,为什么要站在店门外面的大街上等呢,且不说这么大的一笔钱,就是这毒辣的日头晒着,也应该叫他们进店里喝口水吧。
但是龚美没有想这些,他老老实实的站在大街上,开始幻想这他有钱以后的生活,还对婉儿道:“你看那对面那个点心铺子,那么多人,一定好吃,等以后离京了,我们也带几包回去,让大娘子也长长见识。”
婉儿被晒得脑袋疼,她现在不想什么点心铺子,她想喝水。
“哥哥,我想吃那个凉水荔枝膏。”婉儿指着那青布大伞下的红木桌子,睁着大眼睛对龚美道。
乘着你现在还没发现被骗,我能吃一点是一点。
龚美道:“京城的女子都叫自家老爷为官人,以后你也把这给改了。”他觉得婉儿叫哥哥很好听,若是叫官人,那还不把骨头酥化了。
龚美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日进千金,突然就大方起来,从腰间摸出一串钱,十分大方的给了婉儿:“去吧,快去快回。”
糖水铺子就在街对面,一眼便能看到,婉儿坐在伞下遮凉,一边吃着凉水荔枝膏,十分惬意,再看看站在街边的龚美,突然又有些同情他了。
那是一种同情傻子的同情,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可悲,她觉得龚美这辈子都在跟自己过不去,既然入赘做了女婿,又想着要在外人面前有体面;既然选择了婉儿作为他最后的妾室,却能因为一点意外挫折就将她卖出;也因为他想依附皇家势力,竟轻松改为他姓,这样的人,他这辈子真的能幸福,真的能快乐吗?
又堪堪过了半柱香时间,此时看着龚美落下一颗颗汗珠来,婉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走过去道:“怎滴过了这么就还没有出来,哥哥还是进去瞧瞧吧?”
龚美望着铺子,还有些犹豫:“只怕有些失礼就不好了。”
婉儿道:“大家都是生意人,以和为贵,就算有所失礼也无妨,且以后未必还能见着,何必在意?”
龚美觉得也有道理,于是走进店里,店里人来人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管事的,问他陈掌柜人在何处,管事的道:“我家陈掌柜出去办事,过两日才能回来。”
龚美奇道:“既然掌柜不在,那吴家管家应该知会我才是,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出来?”
管事的却不知道吴家管事是谁,只是道:“这位客人莫不是被人给骗了吧,我们这铺子和后街相通,恐怕你说的那人早就从这里溜走了。”
管事的两句话一问,便知道龚美这个外地人是被人骗了,但龚美反而不悦,道:“胡说,吴家何等家事,怎么会骗人,不会是在你们店的雅间里,你与我开玩笑吧?”
管事的摇头笑笑,无奈的道:“那客人便在此再等上一等吧。”
龚美原本是坚信不疑,可是见管事如此笃定,心中打鼓,仔细把香料铺子给查看了一遍,每个人都去瞧上两眼,还真就没有那吴家管事的影子,再从后门出去,果然是一条出口,若是有人从此处走,在前面街上的人怎么能知道。
龚美急火攻心,又加上刚刚在外面站了许久,此时头晕目眩,头重脚轻就要跌倒,幸好眼疾手快的扶到墙头,勉强才能站住。
你可不能这时候就蹲在这里呀,你若是晕倒了,那你怎么去吃牢饭呢?
婉儿上前,劝慰道:“哥哥莫慌,这吴家管家不在,此时还不好说是跑了,兴许是觉得面上过不去,要去其他地方给哥哥凑钱也说不定,再说了,没有见到哥哥,吴家人也不能从汪二他们那里取走锦缎不是?”
龚美觉得婉儿说的有些道理,抱着侥幸的心态,他们打算回虹桥吴家船坊看到自己的锦缎再做定论。
可是东京城实在不熟悉,这回去的路也是曲折,一路走一路问,从正午的大太阳,到下午日照西斜,好不容易快到了虹桥,却也见汪二和像个小厮如热锅蚂蚁一般扑了上来。
汪二扑过来就当街给龚美跪下:“老爷,我们的货……货……没了。”
龚美当即就傻掉了。
婉儿只是心中冷笑,表情却也做出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我都还没有拿到钱,你们怎么地就将货给了人家呢?”龚美怎么想不通,自己真的就财货两空了。
汪二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咚咚”的就在地上磕头,引得路上都驻足围观起来。
众人还以为这是哪家家主要当街苛责下人,指责道:“这人是好大的官威呀,真的不把下人当人了,这当街斥骂,实在是有伤人和。”
龚美拂袖,独子跑去码头一艘船一艘船的查看,最后还真的就没有发现吴家的那只船。
“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货没有了,人没有了,就连这么大的船还能不见了吗?”
汪二此时脑门上盯着一个红肿的大包,低头道:“我们一直在马车旁边等老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真的看到老爷回来,只是当时隔着远,就见老爷于那吴大商人说话,还看着老爷冲我们挥手,我们原本想着是因为道路实在拥挤,老爷不方便过来,这就是叫我们走,我们果然就挤了过去,谁知却已经不见老爷,再一回头,原本停在此处的马车已经不见了,我们那时候再想追,也是人群太多,根本不知往何处去。”
“想来定是那吴大商人找了一个和老爷背影极为相似的人,远远的扮演给我们看的。”
龚美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些个蠢材,问道:“那你们不知道看着这船吗?难道你们一转身,连船也跟着飞走了吗?”
汪二又想下跪磕头了,苦着脸道:“我们也去船上看了,船上没有我们的货,另外……那船……也根本不是吴家的,人家船主根本都不认识什么姓吴的商人。”
龚美茫然,两眼发直道:“那船……那船竟然……不是……”
汪二管事的意思就是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们,谁让老爷这么信任吴大商人,还把他吹得是世代行商的大家族,连船不是他的事情竟然也不知道。
这什么时辰了,再不去衙门,你都赶不上牢狱的晚饭了。
婉儿上前,提醒道:“如今看来,确是是受骗了,说这些也是无用,不如我们现在去报官吧,兴许那吴大骗子还在城中也说不定。”
婉儿这话算是救了汪二一命,他也连忙附和道:“是的,老爷,我们报官吧。”
眼下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这么办了,龚美心一横,决定也要去敲一回登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