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借你一命可好》桃木盒

25、陌生人

　　我以为天春会甩给他一巴掌，这种人渣，换我就这么做。天春却伸出手，扯住他衣袖，像个小女孩，抬头望着他：“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继而声音哽咽道，“你别走，好不好？求你……”
　　似是不想再听下去，清辉用力甩开天春手：“蠢货。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钱。你家有钱有势，你爹又那么宝贝你，稍微一勒索，就是金山银山了吧？”清辉呵呵一笑接着说，“没想到你这么好骗！说两句情话就放下亲人不顾，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私奔，你说，你是不是蠢呢！”
　　天春紧紧握拳，不发一语。
　　我欲出头，一人拉住了我，是师父。他摇头，示意我不要去。
　　清辉张开双臂：“来啊，只要你冲过来抱住我，我也可以带你走，毕竟你长得好看，我也不吃亏。”他越说越过分，“而且我现在有钱了，可以娶一群小老婆，任我左拥右抱，你这么老好人，肯定不介意吧。放心——我肯定让你做大。”
　　终于，天春抬头，愤恨说：“刘清辉，我再也不要看见你！”说完高傲仰头，与清辉擦肩而过，一步一步，不慌不忙，优雅从容。
　　只留下清辉冷冷清清一个人，与头上枯哑树枝作伴。
　　我忙跟着天春。
　　回到房间，天春不哭，呆呆坐床上。哀莫大于心死之后，哭都哭不出来。
　　我坐在她旁边，默默握她手。她这种心情，我十分理解。千万，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他说什么我都愿意做，喜欢看他笑，喜欢他牵着我手，眼中脉脉含情。可是，他这么做都是装的，一切手段都是为了自己目的。可我，不是装的啊，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他，喜欢到心会痛，真的会痛。想着眼泪不争气扑簌簌直掉，大颗大颗掉，意识到时使劲擦，却怎么都止不住。
　　天春好气又好笑：“我都没哭，你倒哭起来了。”
　　“我上辈子肯定没哭够。”想笑却悲伤到不能自已，我说，“天春，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眼泪分你一半，不然我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了。”
　　“傻妞。”天春抱住我。
　　我拍拍她：“哭吧，哭过就没事。”
　　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似要把肝肺都哭出来。
　　.
　　那群人先行回国，没有逼着天春离开，只留下师父。师父住了下来，两天来，没有与我说过话，见面依旧不理我，只是他会隔三差五找天春，房间不时传来笑声。师父还是那么会讨女孩开心，在客栈时就是这样。
　　他偶尔出去，一回来必带点心水果。给我们的，用麻袋随意装着；给天春的，都包装得小巧精致。我们不抱怨，只要有好吃的，个个乐呵呵。
　　话说两天没看到单羽，人哪里去了？问绿宝，他调侃道：“怎么，想我们老大啦？”
　　我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好奇问问。”
　　转头，对上一副躯体，抬头是熟悉面具。我惊呼：“呀，你走路没声音，吓我一跳。”
　　单羽眼含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问：“想我？”
　　“是啊是啊。”我没好气回应。
　　他放下麻袋，朝绿宝道：“拿去分了。”
　　绿宝高兴扛起麻袋就走，我视线跟着麻袋走，直到看不见。
　　单羽突然拿出一个小布袋，放我手中，沉甸甸，有股熟悉清香。打开，好几串葡萄，新鲜得可以掐出水来。
　　“哇塞。”我高兴起来。
　　“瞧你刚才，绿宝麻袋，看穿一个洞。”
　　“嘿嘿，还是你懂我。”说完我一手捧着布袋，一手挽起他手臂，“走走走，一起吃。”
　　他无奈笑笑：“到哪里？”
　　“你房间，或者我房间。”
　　他问：“藏起来吃？”
　　“不是啦，我要看着你脸吃，这叫秀色可餐。”
　　“什么逻辑。”虽嘴上这样说，单羽还是跟着我步伐走。
　　一路说说笑笑，迎面碰上师父。师父依旧不与我说话，只是冷眼看着我们。我也不想理他，挽着单羽就要走。单羽却停下，等着什么似，师父掏出几张纸递过来。
　　“谢。”单羽这才挽着我往前走。
　　“什么东西？”我轻声问。
　　“票。”
　　“喔。”还是第一次见到银票，那清脆的声音，真好听。
　　到了单羽房间，他关紧房门，摘下面具。我不禁感慨：“哇，几天不见，又好看了。”
　　他低头佯羞道：“哪里。”
　　我打趣：“少来了。”
　　他越发爱笑，这才是符合他年纪。
　　单羽从怀里掏出银票。听到清脆声，我精神抖擞，凑近细看。
　　“给你。”他一脸认真递给我。
　　“我不要，无功不受禄。”
　　他懊恼。
　　我忙道：“你给我吃的就可以了，你看，这么多葡萄，我好开心啊。”
　　他舒展笑颜：“我的人，也给你。”
　　“不要，我只要吃的。”
　　“承包你这辈子葡萄。”
　　“真的？说话算数。”
　　“算。”他抖抖手中银票，拉开抽屉，随意放进去。
　　看来他什么都往一个抽屉里放，我想到那个泛黄纸张。大抵每个人都有不能言说秘密吧，利用也好，假意也罢，当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其实挺好，这不，轻而易举拿下后半辈子葡萄。
　　其实，我更相信，眼前这个单纯少年，是真心对我好，一切只是巧合。他怎么会知道我有什么技能，只是误打误撞劫花轿，不能被骗以后，就对之后遇到的人提心吊胆。
　　.
　　已是师父住下第三天。在他陪伴下，天春渐渐开朗，我也为她高兴。
　　这天黑夜。我正在井边打水，远远听到天春声音。看到我，她愉快跑来，付商则是缓缓走近。我问：“回来啦，好玩不？”
　　“很好玩，可惜你没去。”
　　“嘿嘿。”我不好意思笑笑。今天起得晚，绿宝说天春等了我好一会儿，见我没起床，说了声懒猪就跟着付商下山。
　　天春手从背后伸出来，竟是一串冰糖葫芦。
　　“哪，这是我给你带的，很好吃。”
　　我眼一亮，欲接过，有人捷手先登。
　　付商望着手中战利品，说：“天儿原来只记得给你的好姐妹捎好吃，却忘记我可是陪了你一个晚上，你挑的，肯定最好吃。”说完毫不客气咬了一口，嚼在嘴里，一副美滋滋。
　　我：“……”
　　天春有点无奈：“这是我专门留给小虎的。你帮过我，想吃什么直接跟我说嘛，我都请。”
　　“我就喜欢这串，不服咬我啊！”付商一副欠揍样，说完就跑。
　　“你……”天春望着他背影娇怒。
　　我笑着安慰天春：“没事的。”趁她感动之余，我伸出手指，坏笑道，“下次给我补上，我要三串。”
　　“连你也欺负人，哼，不跟你们玩了。”天春嗔怒着也跑了，远远听到她声音，“臭付商，你别跑！”
　　我乐了：“哈哈。”
　　只是，师父一直不理我倒也罢，今天竟连食物都抢，有点过分了。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甚至有种错觉，他失忆了。不，又不是戏文，哪那么狗血。那还有一个可能：老年痴呆。
　　啊，可是他还年轻，遂否决这一点。还剩下一种可能：双胞胎。对对对，肯定是双胞胎，长相一样性格迥异，我的师父怎么可能不认我呢，又怎么可能抢我食物呢，虽然……
　　“你喜欢冰糖葫芦？”平地一声音，吓我大跳。
　　抬头看清来人，我无奈说：“单羽啊，走路能不能有点声音，这样子很吓人。”
　　他神色冷漠，重复问我：“你喜欢冰糖葫芦？”
　　“不不不！”我忙否决，“小时候吃太多，牙烂两个洞，留下阴影。”
　　“可你，看起来失望。”
　　“偶尔吃没事。”
　　“那就是喜欢。”
　　“好吧。”我承认道，“只是好久没吃了，有十一年了吧，想想真厉害啊，为了牙齿，这都忍得住，真想给自己颁一个大奖。”
　　单羽沉默会儿，抬头问：“什么奖？”
　　“说说而已啦，不要放心上。”
　　他却望向我，认真道：“你要的，我都给你。”
　　啊啊，这少年怎么回事，真那么喜欢我吗。苍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喜欢的，一个弃我而去，一个只是利用我，现在连师父，都对我不理不睬；喜欢我的，偏偏是一个故作深沉的单纯少年，我不想老牛吃嫩草。
　　见我没回答，单羽开口问：“你可喜欢迎神节？离结束还有几天，明晚我带你去。”
　　不能再这么下去，得好好引导他。
　　“单羽，其实……”
　　他抬眼看我，一副认真。
　　我狠下心道：“其实在你心里，只是把我当成可信赖的姐姐吧？”
　　“姐姐？”他疑惑。
　　“对，我也把你当成可信赖的弟弟喔。”
　　“可是……”他低头沉思，下定决心道，“可是我喜欢你，很喜欢跟你在一起，喜欢看你开心。”
　　“难道你不喜欢跟众山绿宝他们在一起吗，难道你喜欢看他们不开心吗？”
　　他不语。
　　我胡扯道：“你把他们当亲人，也是把我当亲人，才会有这种感情。”我并不知道如何说服人，这些鬼话，连自己都服不了。
　　果然，单羽识破，缓缓道：“你别扯，喜欢不喜欢，我分的清。”继而直截了当问，“你有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