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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落花流水无是非(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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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水如意约了公孙筱玥一同去云霓坊买衣服,自江南回来以后公孙筱玥有点不太想再去见沈重,有些事既然知道结果就不该留下太多希望,不过架不住水如意央求,想想若是刻意的躲着到好像是显得有什么似得,于是公孙筱玥也就应了。
沈重的云霓坊开在城里最热闹的街上,平时店里生意很好熙来攘往。
因为沈重对手工对布料都极为严苛,所以这两年云霓坊的成衣在京城富贵人的圈子里声名极好,再加上沈重这个人本身就是儒商的气质,又是未婚,所以动了心思想要结交的人也都会时时的来云霓坊走走看看,买件衣服。
沈重回来水如意知道,公孙筱玥也知道,只不过她并没有真的去履行那个“接风洗尘”的承诺。
一来她知道韩彰与沈重其实谁都存了些别的意思也未必就将她的话当真,所以那天的话里都是半真半假,而以她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便她食言他们也不会不高兴,二来这接风洗尘的话不过是句场面话,大家都客客气气的谁能真让她一个小女子出钱请客,再有……再有就是从老家回来之后她许多事都打不起精神,所以接风洗尘什么的也就被她有意无意的给带过去了。
而沈重回来以后似乎一直就很忙,公孙筱玥虽然一直没见到沈重的人,但耳风还是能听到许多,毕竟,沈重这样的人物很容易成为话题。
跟水如意约了一起买衣服,公孙筱玥也并没怎么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左右女生嘛,无论是什么时候无非也就是那些消遣,逛街,买衣服,聊……
聊帅哥,公孙筱玥甩甩头将脑子里的那个人影从眼前甩开,这几日真是闲的太无聊,没事儿竟然想起他。
“小姐,咱们好像到了。”梦儿在马车外面抬高音量说了一句。
公孙筱玥于是便半站起身伸手挑起车帘想要下车,可是一抬头,她却发现自己来的不是云霓坊而是一家很冷清的酒楼,而且还是酒楼的偏巷侧门,于是她便皱眉停在了那里。
不是说去买衣服嘛,来酒楼干嘛?
她左右看了看,马车停的这条巷子很冷清,要再走上好一段才是热闹的主街,而且……这家酒楼她从来没来过,她甚至不知道这家酒楼开在开封城的什么地方。
见公孙筱玥站在车上犹豫,那赶车的车夫忙陪着笑脸道,“表小姐说了,这个时间先吃了饭再去买衣服,表小姐特别喜欢这家酒楼的点心,所以便将地方定在了这里。”解释完这些他赶忙又开口道,“公孙姑娘见谅,这里是偏巷好停车一些,”他有些面带困窘的解释道,“我就图个方便,”随即他抬手朝不远的地方指了指,“那边就有马厩,好安置,若是将这马车停在大门前时间长了巡街的差爷要说话的,小姐您……”
“没事儿。”公孙筱玥觉得这解释也算合情合理,她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于是便从马车上下来,一边道,“如意那?已经上去了嘛?”
“表小姐大概还没到吧,”那车夫犹豫了一下,道,“咱们离的近些,我从白府出来的时候表小姐还在梳妆,不过想是也快了,”接着他便又对公孙筱玥道,“小姐您先进去吧,天字号雅间,翠竹苑,您报白家的名号就成。”
“好吧。”公孙筱玥点头带着梦儿往里走。人家只是个赶车的,她也不能指望人家再把她送进去吧。
跟着店小二走到顶楼最靠里的一间,这儿到是更安静了,公孙筱玥站在屋门口的时候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到很像是白玉堂的风格,就算是在热闹的所在也要找个最清净的地方。
想着梦儿已经伸手将门推开,屋子里幽幽飘出一阵香气,公孙筱玥抬步往里走,房间布置的很素雅,只是……她朝里面的一间看了一眼就发现靠里的一间屋子里竟然放着一张床。
酒楼雅间里摆张床是几个意思?
公孙筱玥没虽然没说但心里却生起了疑惑,那个引她们上来的店小二还跟在身后,见公孙筱玥盯着那张床柳眉微蹙,于是便赶紧笑着开口道,“小姐莫要多想,这是我们掌柜的精心布置,一来来我们这儿吃饭的都是贵人,觥筹交错的难免有个微醺小醉,这儿安排张床方便贵人们小憩,二来我们这酒楼开的有些偏隅,有时候贵人们吃饭喝酒的晚了些,想要在此歇下也方便。”
“嗯。”公孙筱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应了一声,“先帮我上壶茶吧,我还有个朋友没到,等一会儿她到了我们再点吃的。”
“好嘞~”那小二殷勤的将桌子又擦了一遍,然后这才笑着转身出去,临走还不忘了将房门关好。
公孙筱玥坐在桌边说不上的一阵心绪不宁,她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眼前是一条很宽的河,这酒楼就建在临河的岸边,若是……
她皱眉放下手又在屋子里踱了两步,陈设没什么不对,说辞也没什么不对,就是……就是这感觉怎么都是不对,公孙筱玥皱眉站在那里想了片刻,随即她朝梦儿招了招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梦儿听着奇怪的看了一眼公孙筱玥,不过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房间里只剩下公孙筱玥一个人,那种不好的感觉更浓重了几分。
没多大会儿功夫,刚刚引路的小二进来送茶,见只有公孙筱玥一个人,于是便开口道,“怎么只剩姑娘您一个人了,您的那个丫头哪去儿?”
“哦,她说肚子疼想去茅厕,”公孙筱玥不怎么在意却还是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这丫头,有事没事就知道偷懒。”
“小姐莫气,小的伺候小姐也是一样,”他将刚起沏好的茶恭恭敬敬的端到公孙筱玥跟前,道,“小姐要不要先来几分点心,咱们家这茶点可是出了名的香甜软糯,十分可口。”
“是嘛,”公孙筱玥端着茶杯划拉着茶叶沫子,一边淡淡开口道,“好啊,那你就拣你们家招牌的点心先给我上两份吧。”
“好嘞,小姐您稍等。”
等他出去,公孙筱玥这才将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吐出来,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着了谁的道,可会是谁?她回想着这一路从开封府出来的经过,那个车夫?还是刚才带路的小二?又或者……
不对,她以前在白家见过那个车夫,所以应该不是车夫,但也不对,那车夫就算不是主谋肯定也是知情,因为这房间就是他让她进来的,所以这件事是冲着她来的?
不对,还是不对,她平时门都很少出能得罪什么人,所以,所以这件事是冲着白家来的?
似乎也不对,白家不过是个商贾之家,即便有些时候行事张狂,但那也只是生意场上的事,不至于……拧眉思索的功夫,公孙筱玥的脸色忽然一阵惨白,她已经加了小心,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去。
她咬着牙想要起身离开,但她却发现自己已经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是香!
虽然公孙筱玥不知道什么叫“气息”,但现在她可以肯定自己已经中了什么毒,一股莫名的燥让她心生寒意,她整个人都因为这股气息战栗了一下,随即额角便渗出了丝丝的细汗,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乱。
是这屋子的香有问题,她进来之后没碰过任何东西也没吃过任何东西,所以一定是那香有问题,公孙筱玥强打起精神用目光在屋子里找寻那燃香的所在,正这时候她忽然听见一声门响。
看来是正主到了,抬眸间,一个陌生的男子正似笑非笑的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一身长衫,面容普通,浑身上下并没有什么特别,公孙筱玥努力的在记忆里找寻了很久,她确定自己肯定没有见过这个人。
“小姐好生有本事,若换个人这会儿怕是早就不行了,没想到,小姐竟然还能醒着,厉害,果然厉害。”那人浅笑着朝公孙筱玥这边又走了两步,“小姐可知,这中了禾口欢香的人,从来就无药可解,所以,小姐这忍与不忍其实到最后并没什么区别。”
“你到底是谁?”公孙筱玥虽然脸上依旧还是刚才的神情,但心却已经凉了半截——禾口欢香!这鬼东西她也就只是听他爹说过一次,什么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君子之教害死人!
“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嘛?”那人悠闲的拢了拢衣袖挑了个离公孙筱玥稍远的地方坐下,“我只能说,在下与小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姐即便要恨也不应恨到在下身上才是。”
“受人之托?”公孙筱玥脸色惨白,额角已经有大颗大颗的汗珠在往下滚,她觉得自己这回恐怕是逃不过去了,可是谁会这么对她?
不对!这事儿未必就是冲着她来的,她猛然间目光中带上了几分犀利的神采道,“你把我朋友怎么样了!”
“呦,这么快就想到了,”那人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是脸上浮夸的露出一个吃惊神情道,“小姐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管她现在如何?”
“你知不知道同时得罪了开封府和白家是什么下场。”公孙筱玥咬着牙道。
“嗯,”那人似乎还真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才抬眸看向公孙筱玥道,“的确是挺麻烦,不过,这些与在下并没有多少关系。”
他说的云淡风轻似乎是真的与他无关,顿了顿,那人忽然轻笑道,“原来,小姐这是想拖延些时间啊?可惜,即便如此怕是也迟了,”随即他的目光中多了几许玩味与意味深长,声音也更像是在喃喃自语,“的确,还真是在下疏忽大意了,刚刚那个溜掉的丫头怕是真的快带人找过来了,不过可惜……他们应该……”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公孙筱玥已拼了全身的力气一步冲到了窗边,她咬破自己的舌头让自己保持一份清醒,然后回头对那人笑了笑,“也许未必。”
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公孙筱玥已经扑通一声一头栽进了河里,在她而言就算九死无生也比落在这个人手里强,不搏一下她怎么都不会甘心,况且要是还有一线生机的话她要赶紧回去告诉白玉堂如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