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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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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盛夏,烈阳似火,大地像个蒸笼,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云南坐在马车里,热得不住地用手扇风。
“穿成这样子,成何体统!”静王眉毛微皱,目光落在云南露出的一截白皙的玉臂上。
云南愕然,低头检查自己。就是穿得轻薄了点,哪里不妥当了?
静王顿了片刻,伸手将云南不知何时,卷起的衣袖拉下去。温热的手指碰触在皮肤上,云南心一抖,忙将手臂缩了回来。
“呵呵,我……我自己来。”快速将卷起的衣袖拉平。
云南拿眼偷瞄对面的静王,只见他一身繁复锦绣的金丝黑衣,领口袖口都系得紧紧的。
这人,都不热的吗?
马车在宫门口被拦住了:“宫规有令,无陛下手谕,轿辇仆从一律不准入宫。”
姜辉怒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静王殿下,还不快退下!”
那拦路的侍卫丝毫不退缩:“这是宫规。莫非静王是想忤逆谋反么……啊!”侍卫话还没说完,就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缓缓伸出,车帘门被掀开。静王那张苍白的俊颜,露出来。冰眸阴冷,满是杀意:“污蔑亲王,该当何罪!”
姜辉回道:“回禀王爷,大齐律法,污蔑当朝亲王,按律当诛。”
那侍卫脸色大变,磕头求饶:“小人一时失言,王爷饶命!”
“哦?原来是失言啊。”静王眉毛微扬。
那侍卫大松一口气,他就知道静王是不敢杀他的。
他虽只是一个守皇门的侍卫,却是皇后族人。虽只是远房旁枝庶出,却也与后族沾边,是以在这皇城门,耀武扬威惯了。
若是三年前,他自然是不敢,但现在,静王早不是当年的静王了,一个瘫子而已。
“是是是,小人多言,谢静王宽容。”
“谁说本王要宽容了?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东西拉出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
姜辉喝道:“还愣着做什么?!都想以下犯上吗?”
侍卫们这才将那侍卫扣住,押走了。侍卫长上前,一拜:“臣拜见静王,请静王息怒。”
静王看都没看那侍卫长,只让下人将他抬到轮椅里,坐定后,静王侧头对从马车上下来的云南道:“推着本王走。”
“哦。”云南走到静王身后,推着轮椅,走进宫门。
进了宫门,就是长长的石道。走了一段后,静王问:“怎么?你有话问?”
云南想说没有,又想,她确实心有好奇:“刚才那些侍卫把那人押下去了,真的会杀了他吗?”
那人,在皇城门口,对着静王都敢这么嚣张。定是大有来头的。这种有后台的,怎么可能轻易被伏法?
静王眼中暗芒闪过:“自然不会。”他们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而他也只是稍稍回敬一下。
“那这不是太便宜他了?”
静王转头看着云南,眼底含笑:“不便宜。”他打中那人双腿的钉子上渗了剧毒,他活不久了。
他说不会宽容,就定不会宽容一分。以他的性子,这种人,就得满门抄宰,可惜……他现在不能随性而为。罢了,就让他家人脑袋暂且先留着。
这些种种,最后他终会与他们清算总账的!一个都别想跑!
头顶烈火当空,四周没有一丝风。云南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望向前面长长的石道。
得找个遮阴的东西才好,不然,这烈日直照,怕是要中暑了。穿过一处转角,云南见到,右侧不远处有一个小池塘。池塘边种了几丛芭蕉。
云南欢呼了声:“王爷,你稍等下。”便跑过去摘了两叶大的芭蕉叶子,一叶放在头上遮阳,一叶递给静王。
静王目光在云南头顶停留了下,又转回面前那叶翠绿的芭蕉叶上:“本王不用。”
“不行,会中暑的。”云南说完,直接将芭蕉叶放在静王头上。
静王头上绿了,脸也绿了,将头上的芭蕉叶一把扯下,正要训斥云南一顿。
小太监尖声叫喝:“是哪个胆大的,竟敢摘了丽妃娘娘喜欢的芭蕉叶?!”
“不长眼的东西,你可知道这是这可是静王与静王妃。”
云南回头,是云北。
只见她头戴金饰,身着华服,坐在轿子上。两个宫女为她打着扇,另有两个太监举着两顶大的华盖伞,为她遮阴。
她正笑得和睦亲热,似乎前几日云府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拜见侧妃娘娘,拜见静王,静王妃。”那小太监跪下磕头。
云北坐在轿子上,淡漠地扫了那小太监一眼。看向云南,及她头顶的芭蕉叶。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果真是下乡人,在这皇宫也如此粗俗土气不知礼数。
“这就是静王妃?”云北那群人中,一个贵妇人低声问道。
“南南是乡下长大的,没来过皇宫,不知礼数,望各位多担待。”云北柔声解释。
“原来是个乡下丫头,难怪……竟将那芭蕉叶,顶头上,真是……”那贵妇人对上静王冰冷的目光,顿时哑了,后面的话再不敢出口。
云南摸了摸头顶的芭蕉叶,乡下丫头就乡下丫头,随你们说吧,反正又不掉块肉。还是遮阳凉快,更实在。
静王冷冷道:“此乃本王的王妃,诸位不来见礼?”
除云北外,那些贵妇人变了脸色,低头曲身福礼:“妾等拜见静王妃。”
云南感激地向静王,对那群贵妇人道:“起吧。”
“云侧妃你的礼数呢。”静王冷道。
云北脸色一变,心中恨极,却不敢发泄。她虽说嫁给了太子,却只是侧妃,是妾室。而云南是亲王正妃。按照礼数,她是应该向她行礼的。
原本以为她嫁的是一个瘫子,嫁过去不久,就是寡妇了。没成想,这瘫子竟然还能好起来,还这般维护她。
再想她自己,皇后不喜她,处处刁难她。太子妃身份高,处处压制她。以前心里眼里都有她的太子,在她嫁入王府后,情感也淡薄了。
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云北心里骤然升起一股羡慕,这本来该是她的,静王维护的那个人本该是她……云北咬紧下唇,下了轿子,委委屈屈地曲膝行礼:“拜见静王妃。”
“起吧。”
云北心中恨意滔天,袖中拳头紧握。总有一天,她要站在最高点,让云南那贱人百倍偿还今日的耻辱。
云北转头对随侍的太监斥道:“都是怎么办事的?怎让静王与王妃,步行入宫?”
那被训斥了的小太监跪下:“禀侧妃娘娘,宫规有定,外臣入宫内皆不得骑马坐轿。”
“静王怎可与那些外臣一样?快去准备一轿辇来。”
云南不解,书中云北可不是什么善良人,她睚眦必报,极善隐忍。就算以前的恩怨,烟消云散了,就刚才她算是得罪她了吧?怎么她……
不过有轿子坐总比走在这烈日里好。也许是她心愿得成,做了太子侧妃,心情大好,所以性情平和了,爱心大派发了?
“不必了。”静王冷漠回绝,并示意云南继续前行。
云北面色一僵,想到皇后的暗示,深吸一口气,随即笑道:“如此,妾身不打扰王爷了。”又对云南笑得亲切:“南南,那待会见了。”说罢,领着一大群人离开了。
“待会小心些。”静王突然道。
“啊?什么?”云南一脸莫名。
静王抿嘴,她们几番试探,定是得了皇后的示意。不外乎就是想探得,他对云南的在意程度。他有想过,装作完全不在乎,也许可以让她淡出皇后的视线。
但,从她成为静王妃的那一天,她就注定了无法逃脱这些。
刚才云侧妃明明怒极,却仍向云南展示友好,看来,皇后是意图要拉拢云南了。
静王眼帘低垂,眸色明暗莫测:云南,你,会背叛本王吗?
又行了一段。
“奴才拜见静王爷,静王妃。”
一上了年纪的太监,笑容可掬地走来,他那双昏暗的老眼,上下打量了静王及轮椅一番,落在他双腿上。
“王爷,陛下在御书房等您。如今王爷大好了,陛下看到,定会十分高兴。”
静王似没有听到,眼波都不动一下,只对云南叮嘱道:“你去那边亭子坐一会,不要乱跑。”
云南看向左侧不远处的亭子,乖巧地点头。
静王眼底浮现一抹笑意,摸了摸云南的头,手转动轮椅,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远去了。
*
云南坐在亭子里,欣赏着风景。
亭子下面是一池塘,塘中水草飘浮,水草下,几尾小鱼在其间游走。风吹过,腾腾热气夹着水汽扑来。
这个天气,如果她还在现代,定是缩在空调房里。吃着西瓜,看着剧……哪像现在,只能在这里吹着热风,发着呆。
云南百般无聊地趴在木栏杆上,手撑着脑袋,眼望向,静王消失的方向。
那太监看着感觉对静王还不错的样子,他言语中皇帝似乎对静王也是可以。可是,书中,静王是个炮灰,还是个凄惨得不能再凄惨的炮灰。
虽是皇帝长子,却极为不得皇帝喜欢。
他出生后,因为灾星之说,皇帝对他不闻不问,任他生死。他十来岁,就将他丢去了烽火连天的边境。十年后,他打退了匈奴,手握兵权。却被皇帝忌惮,令其回京。
他瘫痪后,皇帝拿走了他的兵权,从此不闻不问。直到书中,原主作死,皇帝下令将静王府圈禁。也由此静王的暗中势力全暴露了,最后被皇后一举铲除了。
小宫女朝亭子走来,见到毫无形象趴着的云南,微一愣,走进亭子。
“见过静王妃。”
云南坐直:“有事吗?”
“禀静王妃,皇后娘娘传静王妃去立政殿。”
立政殿是大齐皇后居所。
云南心生警惕:“你是哪宫的宫女?”
看过现代各种宫斗剧的都知道,古代的皇宫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什么一丈红,什么欢宜香……有什么阴谋诡计,宫斗剧里没演过?
一个陌生的小宫女,谁知道引她去哪里?傻子才上当!
“南南,原来你在这里。皇后娘娘派了人来唤你,我担心你不识路,就来接你了。我们快走吧,别让皇后娘娘等久了。”
云北笑着从另一侧走过来,亲热地挽住云南的手臂。
云南干笑了下,退开一步,将手抽出来,想推迟婉拒:“我……”
书中,皇后可是个厉害角色,原女主云北那么个心机绿茶,都在她手里吃尽了苦头。最后还是斗倒了太子妃,再加上生了个儿子,这才让皇后欢喜了些。
云南才开口,就被云北打断了:“那可是皇后娘娘,静王妃是要抗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