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灰羽列夫（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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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夫同学以前是这样的人吗？可以满不在乎地说出这种扭曲的第三者言论……小林受到过大的冲击，表情看上去是懵怔的。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可是列夫同学好像不是那么聪明的人……虽然这么想有点失礼。
“那个……”小林迟疑地验证，“列夫同学，你知道‘第三者’是什么意思吗？”
列夫眼睛都不眨一下，自信回答：“被抛弃的人。”
“……这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小林怒目圆视。
“什么？！”列夫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一下子碎裂开来，他半是震惊半是沮丧，“居然不是吗？”
小林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呼了一口气，缓和语调向他解释：“第三者，是破坏别人恋爱关系的人。”
列夫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是不好的事对吧？”他不理解什么是恋爱关系，但他知道“破坏”是不好的词汇。
“嗯，是的。”
“但是我只是想小茜和我一直像以前一样，也是不好的事吗？”
刚松了口气的小林又紧张起来：“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吗？”
“不一样的！以前她会给我我喜欢的水果糖……还有去部活的路上也会先和我说话……还有还有，一起写作业的时候不会给畑中发消息……”列夫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来论证自己的观点。
确实只是一些小事，他从来没在事情发生的当时在意过秋元的转变。只是它们像冰晶一样一点点在水下聚集为冰块，直到露出水面的部分终于让神经大条的他发现了这些变化。他这才注意到原来水面之下，还有那么更大的暗礁存在，让人介怀。
那些小事实在是太小了，即使有心去细细计较，列夫也没有记得那么清楚了：“反正还有很多，反正小茜和以前就是不一样了。”
“列夫同学……”
如果不告诉他的话，如果不提醒他的话，小林想，他自己应该不会发现自己对秋元的心情吧。
列夫不会发现爱意无法得到回应的痛苦，秋元不会面临恋人和好友出现争端的局面，畑中也不会陷入被人横刀夺爱的局面……这才是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结果。
只是，就算笨嘴拙舌的人总是无法很好地表达自己的内心所想，情感的传递还是那样坚定，会通过犹疑不定的表情、迫切焦急的语调、词不达意的内容，一点一点感染着倾听者。
小林问：“……你喜欢小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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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这个词，列夫从小到大听到过无数次。
喜欢去幼稚园吗、喜欢吃苹果吗、喜欢姐姐吗、喜欢红色还是白色、喜欢冬天还是夏天、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而当“喜欢”的对象仅仅局限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时，他听到相关内容主要来自于两位喜好完全对立的前辈。
一个喜欢短发，另一个喜欢长发；一个钟意活泼开朗小太阳，另一个心悦优雅端庄大小姐；一个推崇高个子帅气御姐，另一个独爱小个子可爱萌妹……后来也不知道是真的原本就是这样的喜好，还是单纯为了和对方别苗头。
总之又一次在这两位前辈辩论的夹缝中生存的列夫被要求二选一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选择了：“小个子。”
山本十分赞同：“小个子的女生就是很可爱啊！”
列夫想了想：“嗯！”
犬走主动举手：“我喜欢高个子的类型。”
山本依旧十分赞同：“高个子的大姐姐类型也很棒啊！”
于是未能分出高下的夜久和黑尾把杀气腾腾的目光转向角落里捧着游戏机背对众人的孤爪。他全身一抖，慢慢转回来一点，侧着身子回答：“我喜欢高敏捷的类型。”
“谁问你游戏角色喜好了！！”
大家讨论的“喜欢”还是停留在憧憬与偏好，也停留在相互打趣与热烈讨论，也没有人能够准确地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何况列夫呢？
所以他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他只能问小林：“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吗？”
“是的。”小林郑重地点头，“因为畑中同学也是很认真地喜欢小茜，所以如果列夫同学想要一直和小茜像以前那样，并且成功了的话……他也会像你一样，会难过寂寞，会感到受伤。”
列夫愣愣地问：“因为我吗？”
“是的，因为你。”
列夫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自己想要做的事，是会伤害到别人的。他有些懵懂地回答：“是吗……那好像是很不好的事情啊。”
小林成功阻止了争端的发生。她想要微笑着夸奖列夫是一个温柔的好孩子，可嘴角始终无法扬起。
最终她只能重复一遍。
“是的，那是很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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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元最近觉得小林有点暴躁，并且只对秋元自己暴躁。
不知起因是什么，只是在某天部活在活动室换衣服的时候碰面，秋元刚刚开口发出一个音节，对方就像炸毛的猫咪一样：“笨蛋笨蛋大笨蛋！小茜是大笨蛋！！”
秋元：“……诶，为什么？”
“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笨在哪里！！”
秋元不明所以地看她，又被暴躁的小林捏住脸狠狠地搓了一会儿。
她只好把对方身上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归咎为经期情绪综合征。
然而对待她格外暴躁的小林，面对列夫时却充满耐心，甚至有几分小心慎重。秋元向小林抱怨：“为什么对笨蛋列夫那么好啦，对我明明那么凶。”
于是她又被狠搓了脸。
秋元又去找畑中嘀嘀咕咕：“有知子最近对我好凶残，明明对列夫就很温柔，我在她心里是不是不重要了。”
畑中温和地笑笑：“想必小林同学是因为和小茜关系更亲近，了解你的性格，不担心会被你讨厌，所以才对你‘凶残’的。”
“是吗……”秋元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是她捏我脸真的好用力。”
她小声抱怨，看着畑中倾听的柔和表情，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脸——轻轻地。
畑中的脸腾地红了，原本舒展的眉眼不受控制地收拢，在绯色的映衬下却没有丝毫严厉的感觉，只展现出羞窘之意。
他在她松手之后半遮着脸躲开视线，好半天才嗫嚅出一句没头没尾的：“抱歉……”
“为什么？”
“……我失态了。”
“但是很可爱呀。”
登时畑中的脸更红了，他飞快地瞥她一眼又转回去低下头，剃短的发茬下露出的后脖颈也泛起淡淡的绯色。
恶作剧成功的秋元高兴地忘记烦恼，在预备铃打响的时候快快乐乐地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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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爽啊。
小林盯着测完400米后在跑道边一边活动放松肌肉一边和前辈说说笑笑的秋元……真让人不爽啊！
明明是她惹出来的问题，明明是她辜负了别人的感情，明明是她让事态变得复杂，为什么要自己帮她承担愧疚感、处理麻烦事啊！小林捏紧了拳头。
前不久列夫笑着和她说：“因为不可以做不好的事，所以只能接受对小茜来说畑中比我重要啦。”
小林想着他真诚的笑容，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有知子怎么了？在这里发呆呢。”秋元走到小林跟前来，“心情不好吗？”
是的！相当不好！！小林刚对秋元怒目而视，秋元就拉起她的双手贴到自己的脸上。
秋元笑眼弯弯：“那我就让有知子搓一搓消消气吧～”
小林：“……总感觉更生气了。”
“诶？为什么……啊轻一点，痛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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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小林的敏感纠结，模糊地感受到“喜欢”这个词汇的列夫反而更加自在一些。
课业、部活、考试，都不是太轻松的部分，而列夫又是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类型，在外部因素的影响下，他并不会经常想到秋元和畑中的事。就这样平顺地度过了三连休、期中考。
不过实际发生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不受控制地额外关注。比如，如果是以前的列夫，不会注意到最近放学的时候，畑中会故意避开秋元先走。
这样两三天之后，列夫本着自己思考不如询问别人的原则去问秋元：“最近小茜和畑中关系不好吗？”
没有一点修饰和委婉，就这样像是在戳人伤疤一样直白地问出口了。和秋元一起去部活的小林忍不住揉眉心。
秋元回答得也很直白：“可能吧。”
“为什么？”
“嗯……之前吵架了，大概。”
“这样啊。”
直白而简短的对话告一段落，旁听的小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意识到什么的列夫突然表情明朗地问：“那会分手吗？”
他完全没有放弃见缝插针的意思啊！小林感觉自己全身汗毛树立，头皮发麻。她连忙接上：“吵架也会和好的嘛～”
“……噢。”列夫的表情垮了下去。
恰好社团活动室到了，列夫与她们告别，闷闷不乐地自己去排球部活动室。
走上楼梯的秋元才逐渐反应过来：“原来吵架是会分手的吗？”
“看情况的！”小林连忙拉住她逐渐危险的思维，“你和畑中同学是因为什么吵架的？”
“之前期中考试，纪明退步了三四名吧，感觉他好像有点失落，所以安慰了他几句。”秋元想了想，“可能因为我说了‘考试结果没什么大不了’这样的话。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语气稍微有点着急而已，也很快道歉了。
“事情应该过去了对吧？但是后来就一直躲着我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算吵架了。”
“就这样？”
“嗯，就这样。”
两人走进田径部的活动室，到各自的柜子前换运动服。
“嗯——”小林还在思考刚才的问题，她几乎要把五官皱成一团，提出一个可能性，“可能对畑中同学来说考试是非常重要的事，然后你说的话有点否定了他的努力……或者重要性之类的？”
秋元想了想：“可能？”
小林在出神思考的同时换好衣服，最终她关上柜门：“总而言之，还是需要和畑中同学好好聊一聊才行。”
“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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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显然需要两方在场，然而畑中显然不太想配合，午休找不到人，放学后以要上私塾为由不肯逗留。
秋元看着畑中走远的背影很是沮丧：“我说的话真的很伤人吗？”
列夫自然不会觉得她有问题：“考试结果本来就不重要啊。”他后来也从秋元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每个人在意的事情不一样，或许对纪明来说是很严重的话哦。”秋元装模作样地教育他，“果然列夫不懂人心呢。”
小林冷笑一声：“呵。”
秋元不明所以：“怎么了有知子？”
秋元又被小林搓了一通脸。
就在小林对秋元恨铁不成钢的泄愤时，两人都没注意到列夫快步追上了就要走出校门的畑中。
“等等。”列夫抓住畑中的手臂，“小茜有话和你说。”
畑中停下。周围其他的学生发现两人之间的拉扯，也跟着放缓脚步。
畑中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列夫同学你先放开我。”
放手是不会放的，列夫直接开启自己的对话模式：“对你来说考试结果很重要吗？”
“……嗯？”
“所以小茜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
“不，那是我自己的问题……”畑中垂下眼睛。
列夫没办法感受他的纠结情绪，他只是执着于一件事：“既然是你的问题，为什么要让小茜不高兴？”
“我……”畑中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们两人僵持不下太久，周围的学生也开始窃窃私语，担心两人会不会打起来，就连不远处校门口督察风纪的教导主任都注意到这里的问题，频频往这里张望。
另一边被搓了一通的秋元捧着发晕的脑袋，终于发现身边的列夫不见了，她一眼就望见不远处的列夫和畑中。
在列夫抓住畑中衣领的瞬间，幼时亲眼目睹列夫和同龄孩子打架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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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夫在抓住畑中衣领的时候，听见周围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发出了小声尖叫，不远处教导主任也提高了音量：“你们在干什么！”
那些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还没有形成一个模糊的概念，他听见秋元的声音：“列夫，放手。”
他下意识地松开手，然后他的手被抓住，被带着跑了起来。风又透过人群穿梭而来，将身后那些嘈杂的声音吹得远远的。
两人一直跑到教学楼背后没有人的地方，列夫跟着秋元停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用力地拍了一下背。
“干什么呢，不是说了不许打架吗！”秋元皱着眉头，眼睛都气红了。
“不是打架。”列夫解释自己去揪人家衣领的原因，“畑中一直低着头，想让他看我才那样的。”
秋元顿时睁大了眼睛，她反复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憋出一句：“低头。”
列夫乖乖地弯下腰，把脸凑到她的面前。
秋元鼓起腮帮子，用力捏住他两边脸颊，像小林那样一通乱搓。
“……好晕呀小茜。”
“活该！”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灰羽列夫（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