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灰羽列夫（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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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列夫来说，他是没办法理解恋爱关系和朋友关系有什么具体区别的。
这倒不是他在人际关系上笨的另一种体现，毕竟不理解其中区别的人多了去了，不然在现实中和网络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情侣间的微妙故事。
只是他似乎把恋爱关系当成了一种朋友关系的进阶版本，并自信地认为自己非常适合和秋元也进阶一下。
然后不仅被拒绝了，还被迫接受了作为赠品的一记重击。
列夫仍旧摸不着头脑，但不妨碍他觉得不高兴。
他认可畑中是个很不错的人——上个学年他们同班，而且畑中十分照顾后座的列夫——所以畑中和秋元关系好也可以接受，但是……
晚上在秋元家写作业的列夫发出质问：“我可是和小茜一起长大的，畑中可以当你男朋友，为什么我不可以？”
如果秋元是一个心思细腻又有耐心的人，那么她应该会认真地向他解释“朋友”和“恋人”的区别。但从她不在意“列言列语”——即说话的本人没有恶意但内容怎么听都在冒犯别人——这一点来看，她显然不是上述类型。
不过好歹她没有对他一而再再而三说出离谱内容的人生气，只是说：“男朋友都是只有一个的。”
列夫话接得极其自然：“那我和小茜都不告诉别人不就可以了吗？”
秋元抄写课文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
看她的表情，列夫从中得知这又是一句会导致挨打的话，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什么时候和畑中分手了，我再当你的男朋友好了。”
秋元一时无语，没好气地搪塞：“写你的作业吧，半个小时了一个字都没写，明天还有英语小测试，这次打算考几分？明明也算外国人，怎英语一点都学不好。”
“俄罗斯又不说英语。”列夫理由充分。
“你也不会说俄语。”
“我又没学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在日本长大的！”
“嗯嗯知道知道，快点写完作业复习，不然明天又要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知道了啦。”他小声嘟哝着，苦着脸趴到桌子上，单方面和作业较劲。
他就这样被敷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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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列夫的问题，大多数人都会回答“不可以”，然而秋元选择了转移话题——并不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不好意思拒绝。
只是她认为直接拒绝列夫之后的问题难以处理。
他会寻根问底，不停问“为什么”。而她到底是个会为12岁时的中二言论羞愤不已的人，实在说不出“因为觉得他有点可爱”。而和列夫谈论细腻柔软的感情问题，对于秋元来说，羞耻感大概和在年级大会当众宣讲的感觉差不多。
这样的话最多也就在和畑中交往不就后，在小林的死缠烂打之下她才支支吾吾地说过一次。
小林和畑中家很近，所以也是认识他的，皱起眉头冥思苦想也没从自己记忆里的人身上找到一丝“可爱”的迹象：“畑中家里管很严，他从小就很古板，哪里可爱了？”
“哦……”秋元挪开视线，只含混地应了一声。
要问具体可爱在哪里，秋元想，大概是在容易脸红这一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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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元在高一的时候和隔壁班的畑中分别是两个班的班长，她经常和列夫来往，所以和畑中也逐渐熟悉起来。她当时也觉得畑中是一个有点严肃的人。
后来去参加年级会议，两个人也经常结伴一起去。
再后来第一个学年马上就要结束，他们一起在图书瓜整理年级会议资料的时候，畑中提起他之前每次会议的资料都整理在一起收好了，问她是怎么处理的。
“只是扔了……”再正常不过的方式，但在有对比的情况下就显得她处理得很粗糙，于是秋元又补充，“毕竟后面也没有用了对吧，所以扔掉也很正常……？”
“……嗯。”
简短的对话结束，图书馆里又恢复了平静。
依旧是畑中率先打破宁静，他“唰”地站起来，把认真整理资料的秋元吓了一跳。
在说话之前他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绯红，他先叫了一声：“秋元……”
秋元愣愣地回答：“噢，怎么了？”
而率先叫人的畑中看上去也是愣愣的模样。
微扬起的白纱窗帘做出预告，畑中红着脸，发颤的指尖被紧握在手心里，认真地说：“秋元，我喜欢你。”
初春的风从秋元耳边掠过，带来窗外草木泥土的清冽气息，还有一点柔和恬淡的花香。触觉、嗅觉、视觉、听觉，所有感官获得的信息在同一时间传送到大脑，她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没能做出其他反应。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一会儿，依旧是畑中现有动作。他用手背遮住脸后狼狈地半躲到窗纱边上偏过头去，从秋元的角度只能看到从他短发下露出的鲜红耳朵。
他的声音闷闷的：“抱歉，先不要看我。”
“唔……”秋元讷讷地应下。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刚才说了什么，由胸口产生的热意飞快冲上头顶，连带着将脸颊也烫得发热。
她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思绪却又被鼓点般的心跳震乱。慌乱得像个中学生，一点都不成熟。可是成熟的大人应该在这种时候说些什么呢？
秋元焦急地回想了一圈，她将紧紧交握的双手藏在桌面之下，努力克制的嗓音还是有些发颤：“这样……这样的话，要交往吗？”
畑中猛地转回头来看向她，眼里的惊讶很快变为欣喜：“好！”他回答完之后似乎又觉得自己太过于迫切失礼，慢慢深呼吸两次平复情绪。
他的脸颊仍旧染着淡淡的绯色，嘴角带上笑意时眼睛也微微弯起，温柔而坚定。他再次回答：
“好的，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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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两人都有体育社团的部活，只是偶尔错开，所以列夫差不多每天和秋元一起上下学，但在春假和排球部前辈一起出去玩撞到约会的秋元和畑中之前，他一点都没有发现幼驯染背着他偷偷谈恋爱了。
应该说就算撞到了他也没发现，甚至主动邀请对方加入己方队伍。好在当时黑尾铁朗和夜久都在，抢在秋元说话之前就联手捂住列夫的嘴把人拖走。
“那两个人，一看就是情侣出来约会吧”——得到前辈这样的评论之后列夫在晚上回家后向秋元确认了这条信息的真实性。
嗯，是在交往——对方这样的回答。
于是列夫短暂地陷入了思考。他看上去很认真很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在思考她话语中的更深层的含义，还是只是单纯觉得信息量太大，陷入了无法确认自己该作何反应的困境。
不过他很快又乐观起来：“反正我和小茜还会是好朋友，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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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好像是会变的。
晚上睡前准备去洗澡的列夫从运动服外套的口袋里掏出那两张皱巴巴的糖果包装后，从这里到冥王星再返回来的超长反射弧终于收到了这个模糊的信息。
没有畑中的话，那颗葡萄味的水果糖应该是他的。
灰羽爱丽莎从客厅返回房间，看到他傻站在那里，凑过去问：“怎么了？列夫契卡～”看上去像是在为收太多女生欢迎而烦恼的样子，姐姐就是要帮他解决烦恼才行呀！
“姐姐。”列夫应了一声，闷闷不乐，“小茜和我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唔？”
两个孩子从小总凑在一起导致爱丽莎一直以为秋元喜欢列夫，从弟弟口中得知秋元已经恋爱了才转变想法。于是爱丽莎把这件事归为友情问题：“吵架了？”
“没有。但是她今天把我喜欢口味的水果糖给别人了。”他不明白情绪上复杂变化，只能对造成这一点的事件念念不忘。
对于这种幼稚园小朋友闹别扭级别的理由，弟控爱丽莎认真思考之后问：“全部吗？”
“不是，她只有三颗糖，给了我柠檬味的。她和畑中是一样的。”
“小茜在和你说的畑中恋爱的话，他们是一样的很正常呀。只有三颗糖小茜还分了你一颗，说明小茜很重视你呀～”
列夫想了想，确实如姐姐所说，秋元还是很重视他的，可是：“可是，难道我不能比畑中还重要吗？”
“……诶？”
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爱丽莎遇到了无法回答的问题！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她眨着眼睛抿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我、我觉得，列夫契卡那么帅气，大家肯定都能感受到你的魅力的！而且，你又……又和小茜从小一起长大，我觉得呢……应该是能的吧？是吧！”
列夫豁然开朗：“是吧！”
一个获得了想要的答案，一个维持住了在弟弟面前的可靠形象，于是大家都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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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问题没有解决，但列夫的心情恢复到了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往心里去的状态，所以校园生活倒也没出什么问题。
原本这种状态至少可以维持到他下一次被“区别对待”之前，但可惜的是他和小林在同一个班里。
小林十分欣赏列夫的颜值，外加受到秋元观点的影响，对他的态度友好中还带着莫名的慈爱。而列夫原本就是个自来熟，她友好宽容，他自然也投桃报李，什么惊世骇俗的观点都敢在她面前说。
比如这天的体育课，小林看到列夫一个人坐到边上的树荫下乐呵呵地看其他男生打篮球，于是上前询问：“列夫同学，你不和他们一起吗？”
“因为犯规太多次被赶下来了～”列夫笑容明朗，“如果是排球的话我肯定比他们都厉害。”
反正都过来打招呼了，小林索性和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聊天：“那肯定的，毕竟你是排球部的嘛。”
排球部相关的话题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地又提到了秋元，小林半开玩笑地向他寻求认同：“好朋友抛下自己去恋爱了，果然还是会觉得寂寞吧～”
“寂寞？”列夫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
这个词汇大约一直以来都是和他互不了解的，列夫脸上写满了困惑：“为什么？”
“恋爱了的话，就会主要把时间精力放在恋人身上了呀，朋友就不是最重要的啦，会有落差感。”
列夫愣愣地将她的话听了进去：“所以我不会比畑中更重要吗？”
小林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大概？毕竟畑中同学是小茜的男朋友嘛。”
“男朋友就一定比朋友重要吗？”
对于这个高深的问题，小林进行了更认真的思考：“是吧，毕竟男朋友发展到后面可能会结婚组建家庭，然后一起走完一生这样……所以男朋友重要级别很高也正常啦～”
她看看列夫的神情，继而安慰：“列夫同学以后也会遇到喜欢的女生想要和对方交往结婚，就算有各自喜欢的人，你和小茜也依然是好朋友哦。”
列夫问：“那如果我想和小茜交往结婚呢？”
“……诶？”小林瞪大了眼睛。
她想要找出一点对方在开玩笑的蛛丝马迹，但从他的表情里找不到任何相关痕迹。得到的答案让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但她面上还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这个玩笑不好笑啦，哈哈。而且这样的话列夫不就变成第三者了嘛……”
列夫还是那样的表情。没有笑，没有怒，没有上扬嘴角，也没有皱起眉头，控制表情的肌肉是放松的。他只是说出了他认知里平平无奇的真理：
“小茜选我的话，畑中才是第三者吧。”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灰羽列夫（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