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谣言》露千渊雪

3、入梦

　　就算是在黑夜，星星和月亮也一直陪在你身边。
　　——9月1日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吗？”男人侧身问灏恩。
　　灏恩咬咬嘴唇。她不想回答男人的问题。半晌，她缓缓张口，“是。”
　　她努力使语气果断而坚定。
　　“行。”男人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事情已经说清了……这件事不是谁的错，所以……”
　　“老师，我们知道了。”米芷凌笑笑，把手搭在灏恩的肩上。
　　灏恩脸色一变，身体僵硬，无可奈何的上扬嘴角，露出僵硬的微笑。
　　“我们不会怪谁的。老师，请您放心。”米芷凌大方的笑着，环顾全场。
　　“嗯……那好。”男人一摆手，低头看看表，“宋灏恩，下节课课间来我办公室一趟。”
　　灏恩刚想应答，上课铃声响起。
　　于是她点头，男人眼神示意后，便转身走出教室。

　　咻——
　　灏恩略微感觉左手被一个轻轻的物体砸了一下。只见一个纸团不偏不倚的扔在灏恩的课桌上。
　　灏恩马上回头，不料对上了张喻的目光。灏恩立即转头寻思，这个纸团是他扔的吧……
　　灏恩拆开纸团，见页面上手写了一段文字：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不过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你没事吧？
　　字迹清楚，错落有致。
　　纸团的右下角有署名——ZY。
　　ZY——张喻。
　　灏恩拿起笔，正寻思写什么 。
　　突然，讲台上响起拍讲桌的声音。声音振耳，转眼全班瞬间安静。灏恩一惊，抬头屏吸。看见讲台上的老师目光犀利的盯着自己。“宋灏恩同学。”冷峻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灏恩的身上。灏恩立刻埋下头，不敢直视眼前的老师和身边的任何人。
　　“堂堂的开学考全班第三，语文成绩才刚及格，语文成绩在高考中是很重要的。”讲台上的男人的镜片上闪着冷光。“这就骄傲了？上课这么不认真。我们班物理老师刚和我说，宋灏恩同学今天上物理课开小差，现在上语文课也不专心。宋灏恩同学，今天才是开学第一天啊，开学第一天就这样，也太不应该了!”
　　灏恩的头埋的更低了，自己完全意识不到身边的同学目光是否还停留在自己身上。
　　下课铃声压着语文老师的最后一句话响起。男人丢下一句下课，便转身离开了。
　　男人走后，灏恩立即转身跑向洗手间，不想让更多人看见自己的泪滴在眼眶里打转。

　　灏恩双手撑着洗手台。水龙头的水还开着，水淅沥沥的留下。她双手捧了一把水，朝自己脸上扑去。细碎的刘海被水弄湿，沾在脸上。
　　“灏恩，你没事吧？”一个微小而清晰的女声道。
　　灏恩一惊，抬头。是俞艺，高一（5）班的班长。
　　“哦，我没事。谢谢。”灏恩故作镇定，平静的答道。忽然，她似乎想起什么，惊慌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
　　话音刚落，灏恩飞快走出洗手间，留下俞艺一个人。

　　教室办公室——
　　“报……报告……”细微的声音穿过空荡寂静的办公室。灏恩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因慌张而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办公室内雪白的墙壁。
　　办公室只坐着一人，也就是上节课间叫她来这的男人，准确的说是高一（5）班的副班主任。
　　男人停下拿着红笔的手，抬起双眸。“进来。”她盯着男人的脸，却不见有任何不同的表情。
　　灏恩把脚迈进门口。
　　待灏恩还未站定，男人开口：“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他指的是什么？灏恩停下脚步，凝视男人的衣领。
　　“米芷凌打了你。”
　　灏恩猛的抬头，望见男人无暇的眼。他也看着她。
　　“如果还疼的话，打我手机。”男人伸手给她一张便签。“我赔你医疗费。
　　男人见灏恩没说话，动动嘴唇：
　　“我的学生我当然要负责。”
　　“谢、谢谢。”灏恩半天憋出一句话。她从始至终都不知该如何面对所有，包括这个男人。
　　男人没抬头，只是看看手表。“下节我的课，一起去教室。”
　　灏恩没有拒绝。她跟在男人身后。

　　走廊——
　　灏恩开口：“老师，你怎么知道是米芷凌……？”
　　二人沉默。
　　“看的出来。”男人只是淡淡的回了她一句。“外面冷，赶紧回教室。”男人加快脚步。
　　“嗯。”宋灏恩快步跟上。

　　高一（5）班——
　　“上课了。”男人走上讲台，把教案放在讲台上。
　　“诶，王老师，上课铃还没响，这不还没上课吗？”班上的男生走向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男人躲开他的手。
　　又一男生附和道：“着什么急呀，兄弟。难到下课也不让下课了？”
　　“上课了。”男人重复着那句话，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眼神在两位之间来回凝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信。
　　“哦，不过，你说上课有什么用啊。反正铃声没响，你说了不算。”男生伸手从口袋了掏出一颗糖，剥开包装。
　　“回座位。”男人的眼神还是那样冷漠。
　　“我招你惹你了？!怎么一开口就三个字三个字往外吐？!”男生伸手拍向讲台，盯着男人。他口中含着糖，发音不清。
　　这时，铃声响了。
　　待铃声响完，男人开口：“那么，现在已经上课了。把糖吐了，回座位。”
　　“行。”两人轻蔑的看了一眼男人，回过眼走到垃圾桶旁随手一扔，便回到座位。

　　放学——
　　张喻走到宋灏恩座位前，轻声对她说，：“放学你父母接你吗？”
　　宋灏恩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问，紧接着她摇了摇头。
　　“你自己回家啊？”
　　“嗯。”宋灏恩
　　“哎，你家在哪啊？我也自己回去，顺路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灏恩沉默了。本是陌生人，何需善意？这是她对待所有人的原则。“不会意思，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谢谢啊。”
　　张喻尴尬的摸了摸头发，佯装微笑：“这样啊，不好意思。”于是回头看她一眼，便转身走了。
　　忽然间，灏恩感觉自己心中空荡荡的。
　　渐渐的，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完了，灏恩还是没动，这是她前所未有的感觉——心中似乎塞满了很多事，但又空空如也。
　　门外传来了一串快而平稳的脚步声，脚步声消失在高一（5）班的教室门口。灏恩闻声抬眼，是他，那个满眼温柔的男人。
　　“你……怎么还在？赶紧回家吧。你父母不在家吗？”他看到了还在教室中的她。
　　“嗯……”她当做回应男人而发声。
　　“你父母……是在外地工作，是吗？”他随口问了一句。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作业写好了吗？”男人的这句话让灏恩诧异。
　　她微微扬了扬眉，但她还是无声点头。
　　“既然你没什么事，那么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男人顿了顿，又开口补充，“就算是小伤，还是检查一下的好。”灏恩意识到自己的脸颊还微微泛着刺痛。
　　之后男人开玩笑似的随后说了句：“别担心，费用算我的。”
　　不知怎的，灏恩便跟着这个刚认识一天的男人走着。她跟着男人走过两侧长满了青苔的水泥路。
　　他一向都是这样吗？他应该是个新教师吧，等他逐渐厌烦或习惯这个职业时，便不再如此了吧……一路上灏恩想着这个问题。不只觉，他们来到了路边的公交车的站台，在这里，男人停下了脚步。
　　灏恩回过神。怎么是这个地方？她还以为……她略感失望，但心底藏了一丝连她也不知为何的温暖。就这样，二人相对无言的站立着，等待着。空气中弥漫雨来临前那潮湿的气息，天不是很蓝，带着一抹灰，空中的云仿佛是静态的，整个世界就此凝固。
　　这时，男人开口：“天好像要下雨了……”像是对他自己说，又好像是对他身边的女孩说的。
　　灏恩听了，礼貌性地微微勾了勾嘴角，底下了头。她从不擅长和任何人对话，她害怕自己的过错，也害怕和她对话的那个人看透了自己假装坚强的外壳。
　　过了一会儿，车来了。她跟着她踏上公交车前门的几级台阶。男人往透明盒子里丢了两人的硬币，示意让灏恩跟着他。当他们找到空位准备坐下室，车子便开始颠簸的驾驶。车窗开始被一丝丝雨滴打湿，慢慢的越下越大，模糊了车窗，恍惚了灏恩的视线 。
　　车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