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男女》史官

14、狗血

　　徐半夏被姜文丽挂了电话，怔愣半晌，苦笑。程家什么没有，稀罕一套房子？想归想，徐半夏还是振作精神回家拿了钥匙。
　　房子在郊区，旁边是公交站。风景还算秀丽，也不大嘈杂，就是蚊虫太多。
　　徐半夏对装修是一窍不通的。他咬咬牙，看了几十期的交换空间。
　　黑白？古典？朋克？不，不。程娇娇没有奢侈的习惯，对颜色，材质也没有特别的意见，说来就连饭菜也不挑食，实在是个很好养的人。可是难就难在这儿，她既没有最喜欢的，那么在众多的选择中，徐半夏拿不定主意，到最后只好完全让房屋装修公司帮忙。
　　徐半夏的存款不多，如此一来就花掉泰半，余下可供他半月挥霍。幸而这段时间未曾出去鬼混还勉强能维持一段时日。
　　“他妈的，白白浪费时间。”徐半夏恨恨的说。要看完交换空间也是要花费时间的。
　　他每天去监督装修进度，等装修完了，急急的拍了照片给程娇娇Email过去。当面会很难看吧，他想，很是怯懦。
　　也许，娇娇会给我回一封电子邮件，徐半夏幻想。然而很遗憾，程娇娇看过后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删了邮件的同时什么话也没说。
　　徐半夏抱着电脑等啊等，彻夜未眠，眼下出现大大的黑眼圈。

　　一来二去，程莽也是知道女儿又吃了亏了，可是他没刨根究底打探内幕，只是对洛飞愈发勤快，简直当女婿一般看待了。
　　谁都比那浑小子强，程莽心想。
　　因为程莽添乱，程娇娇好几次在家里见到笑呵呵的洛飞，倍感无奈。
　　“你要是想当我爸的儿子，我可以帮忙说说。”程娇娇道。她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分外凉快。
　　洛飞笑着摇头。
　　“你要是想当女婿，可以劝说他们再生一个。反正年龄也不算太大，他们算是老蚌得珠，你还可以来个养成计划。”程娇娇又说。
　　程莽听了这话，恨不得瘫在地上大哭大闹。没见过这样的子女。
　　“我想，我只对你有兴趣。”洛飞笑眯眯的说。
　　程娇娇看他半晌，微笑：“那我想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偿所愿了。”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洛飞反驳。
　　“铁棒磨成针？你啊，我们算是同学，你没那个耐心。更何况，我是偏执狂。”程娇娇垂下眼睑，继而歪着头，轻轻的往自己卧室走去，一边哼着歌儿。
　　“这样，你自在？”洛飞问。似乎程娇娇明白自己心里有病。
　　“怎么会不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不跟很多人打交道，自闭，然而自得其乐。我自己明白就好。我不喜欢你来我们家。虽然你是我的同学，但那并不代表什么。”程娇娇关上门。
　　“我自己不介意就好。”洛飞眨眼。
　　程莽怔愣。现在的孩子都有毛病。

　　洛飞离开的时候，徐半夏在程家门外，守株待兔。
　　“老同学，好啊。”洛飞打招呼。
　　“好个屁。你给老子听清楚，以后不准再来找程娇娇。”徐半夏等得太郁闷。口气不好，粗话连篇。
　　“怎么着，你打算干涉我的人身自由？那可不行。老同学，再见啊。”洛飞抛个媚眼，绝尘而去。
　　徐半夏一拳捶在方向盘上，愤恨不已。
　　“程娇娇，你给我出来。”他喊。
　　程娇娇听得声音，翻了个身。
　　“程娇娇，你给我出来。你到底想搞什么？你说啊？”徐半夏大喊，眼睛赤红。
　　“你噪音啊？”程莽下得楼来，“你个浑小子，吃饱了没事干是不是？跑我们家来捣什么乱。你要是不走小心我放狗了。”
　　徐半夏小时候被狗追过一次，后来被咬了还打了针，哭得天昏地暗，自此对狗是敬而远之。
　　“你敢放我就敢打。”徐半夏气呼呼的说。
　　“你敢打？”程莽笑起来，不怀好意，“女儿，你说我们看看人狗大战好不好？”
　　“你自己去玩吧。”程娇娇不捧场。
　　程莽也没觉得扫兴，他跑去解开束缚着藏獒的铁链。
　　徐半夏看着逼近的大狗，寒战不已。
　　“程娇娇。你到底要怎样？你不说我怎么可能明白。”他支撑着不开车逃离。
　　“简单来说，我们之间没有未来。你走吧，别跟我爸那个疯子对峙。”程娇娇道，也没起身，在床上打开了电视。
　　“什么疯子。”程莽不满。
　　程娇娇如此断然，让徐半夏好不伤心。他自认虽做得不够好，但也曾将程娇娇放在心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不应该不给自己悔过的机会。
　　徐半夏想私闯民宅，可是真的怕了那藏獒，胆怯间，收获程莽十足讽刺的笑意。
　　“要不是我们两家认识，徐半夏，你这混球我早叫人修理你了。哪由得你猖狂到现在，伤我女儿的心。”程莽脸上露出淡淡的轻视来。
　　“我知道，你们一直看不起我。觉得我不读书，废物。可是你呢，不也就是个商人，又好到哪里去了，想当初，程娇娇幼时，你行有所失使得她被人嘲笑欺辱。我记事早，到现在可还记得你那狠绝的巴掌，还记得她当时嘴里冒出的鲜血。不晓得你可还会回忆起那个时侯？”每个人都有伤疤，我为什么就等着就要乖乖的被你奚落，徐半夏勾起嘴角，也是一脸嘲笑。
　　“你，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说来有屁用。”程莽恼羞。
　　徐半夏笑，眨眼：“现在的事到将来也是陈芝麻烂谷子，你揪着不放又有什么意思呢？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们的声音大，程娇娇听得分明，她嚯的起身，下楼来，歪着脑袋，半眯了眼，手中抱着等身高的娃娃，掸了掸衣服：“我不在意你们斗来斗去，互揭伤疤。可是你们小声一点行不行？要是再打扰我睡觉，那就都给我滚。”
　　“娇娇，我是你爸爸。那个滚字，你看……”是不是过了点，程莽搓着手。
　　程娇娇点点头，抬眼看天：“我也记得以往。每件事。我不曾发作是因为那并不重要。你们要是喜欢，我们来个对质怎么样？一件一件的数清楚。我妈不知道的。徐伯伯，姜伯母不知道的，还有你们以为我不知道的。”声音淡淡的，十足威胁意味。
　　程莽和徐半夏疑惑。
　　程娇娇看着他们，苦涩的笑。
　　“爸，你在外面有个女儿吧。”她低下头说。
　　“你妈说的？”程莽如临大敌。
　　程娇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回话。
　　程莽绷直了身子：“你妈找私家侦探查的？”
　　“别什么污水都往我妈身上泼。她找私家侦探只不过为我好。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怕我妈，因为她德行不曾亏欠。”程娇娇玩弄着娃娃的头发，静默下来。
　　“你妈妈不知道吧？”程莽只担心这个。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也许什么时候爸你说漏嘴或是行迹暴露呢。滴水不漏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去问我妈吧。”程娇娇微笑。
　　“娇娇。”徐半夏喊一声，没了言语。他不知道程娇娇心里有这许多事。他以为程娇娇是那种大大咧咧，不大计较的人。
　　“嗯？”程娇娇抬头看他。
　　“跟我回去，好不好？”徐半夏乞求，一脸恳切。
　　程娇娇没说话，好一会儿，她才低声：“徐半夏，我忍了很多。我以为你会改过。我一直想当一个好人，即使孤僻不合群，我也不想损人利己。我希望自己跟妈妈一样，宽容忍让并且处事泰然。可是你不给我机会。”
　　徐半夏一脸惊诧。程娇娇想当一个好人？真是奇怪的想法。
　　“高中我被打的事，其实你有插一脚吧。那个女的后来跟我道歉了。从她的描述中不难察觉是你诱导了这件事的发生。我当时想过原因。我对你好，你不敢收下，因为没有原因的东西让人害怕。你希望我离开，你不用再担惊受怕，不是吗？所以现在我实现你的愿望了，你又何必假作不愿意放手。”程娇娇苦笑，转身，缓缓离开。
　　“你浑小子居然做过这样的事？”程莽怒气冲天。
　　徐半夏本来打算叫住程娇娇，可是被程莽一打岔，失了时机，于是针锋相对：“彼此彼此。你居然在外面有女儿。哈哈，你有脸说我？至少我没给她在外面养一个妹妹。”
　　“那只是个错误。我没想，可是孩子已经生下来，我总不能把她掐死。”程莽蹲下身子。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知道这些。他不知道她从何得知。
　　他不可能知道程娇娇知道有这么一个妹妹时是如何的惊诧。不可能知道程娇娇面对这个妹妹的嫉妒时是如何的哭笑不得，不可能知道程娇娇面对她的耀武扬威时又是如何的苦涩。
　　很多事情发生了，不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他们一无所知。
　　程娇娇上楼梯，到一半，回过身：“徐半夏，我等了你很久，很久。可是你不曾回头。我累了。你若心里还有我，假使有的话，就不要再来烦我，好不好？我期望平平淡淡的生活。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妒妇。还有，爸，我不会跟妈说的。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吧。”
　　“那为什么我们的事不能当没发生过？”徐半夏质问。
　　“是啊。没发生过。一切都没发生过。所以徐家哥哥，请回吧。欢迎下次来访。”程娇娇对他灿然一笑，蹬蹬上楼。
　　怎么可能当没发生过，程莽抱着头，里面一跳一跳的疼。不要让倪思思伤心，不能让她伤心。自己能做些什么，啊……程莽捶打着脑袋，痛苦不已。
　　徐半夏呆在那里。
　　徐家哥哥？那是什么时候的称呼？不，自己不愿意放手。既然过去的从未发生，那么是新的一天吧，可以重新开始。自己可以重新追求她，这回再不让她伤心了，一定不。
　　徐半夏驱车离开。
　　程娇娇窝在被子里无声哭泣。
　　跟过去说拜拜，对把情放在心底的程娇娇来讲，不是不痛苦的。

　　倪思思回家见气氛怪异，好不奇怪。
　　“怎么了？”她问程莽。
　　“没什么。徐家浑小子来过，让娇娇生气了。”程莽满脸堆笑，嘘寒问暖，“今天开会讲的什么？累不？喝茶还是白开水？吃西瓜还是苹果？香蕉？”
　　倪思思在他脑门上拍一下，摇摇头：“你今天嗑药了？精力这么旺盛。”
　　“哪敢。”程莽笑，去洗苹果去了。
　　“奇怪。”倪思思自言自语，接着叹口气。
　　女儿这么大了，还是好好处个人嫁了吧，倪思思想，开始琢磨自己记得住的好青年。

作者有话说

　　也许即将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