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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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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新年假期结束,新年新气象,新年新政策。
县城要评选文明城市,一层一层的任务分下来,驾校竟然负责每日早晚高峰时段在路口当志愿者。
任务很简单,穿着红色的志愿者小马甲,带着红色的小帽子,拿着小旗子站在人行道前,红灯把旗子放下来禁止人们通行,绿灯就把旗子收上去。
大家都不是很情愿,除了齐光。
齐光是最积极的,轮到他去的时候,他就带着自己的学员站在十字路口,时间不长,只有一个小时。
早上齐光到的时候,陈正则已经在路口了。
“签字,然后穿上衣服戴上帽子,拿好旗子。”陈正则简单交代了一番,“红灯的时候放下来,绿灯的时候收上去。一个路口去两个人,辛苦大家了。”
齐光把人员一分配,自己站在距离陈正则最近的地方。
陈正则站在斑马线前面,正拦住了一辆电动自行车,“这边是人行道,你走这边。咱们正在创文,大家都按照规定来啊。”
“电动自行车”还算配合,点着头:“对对对,交警说得对,我这就从那边走。”
斑马线上又有一老奶奶,腿脚不便,走得很慢。陈正则默默的走到老人身边,护着老人,并冲转弯的车辆示意停止。
把老人送到路对面,“老人家,您走上面人行道,慢慢的小心点。”
刚把老人送到路对面,陈正则又拦住了一个骑着自行车逆行的小伙子。
“你这是逆行。”
“警察叔叔,我就到那儿!”说着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包子铺。
齐光在心里想,看起来你都比陈正则大,还叫他警察叔叔。
有点好笑。
“不行,就是十米远也不能逆行,你绕一点路走。”陈正则说一不二。
“不是,我就这么两步路,你非要让我多走几公里。”小伙子有点生气。
“咱们正在创文,大家更要注意按规定行驶。”陈正则好言解释,“你在人行道上逆行,这更不对了,万一撞到人了怎么办?”
“就这么两步路我还能撞到人!我看你就是存心找事!”说着就要骑车往前冲。
“你……”陈正则伸手拦他。
齐光连忙上前,“人行道上不能逆行,这是为了大家好,这位小哥,你把自行车停到路边,走着去买包子行不行?”
骑着自行车的小伙愤愤的把车子往路边一停,走到了包子铺。
陈正则冲着齐光点了下头,“谢了。”
齐光摇摇头,“没事。”说着又站到了人行道前,举着小红旗。
一个小时,陈正则都在不停的走来走去说着话。
这个逆行的要教育,那个没戴头盔的要叮咛,要注意过马路的行人。
到了时间,齐光把志愿者的小马甲脱了,放到交警的车上,冲着陈正则挥了挥手,带着他的学员走了。
陈正则还要坚守岗位。
隔了两天再去,陈正则依然是重复着他的工作,和各种各样不守规则的人打着交道。
有个小女生骑着电动车逆行,陈正则把她拦下来教育。
“你应该在路对面走,不能走这边,这是逆行。”
“对不起对不起。”女生道歉挺诚恳。
“知道了就好,下次不要这样了,遵守交规,知道吗?”
“知道了,小哥哥。”女生冲他笑笑,“你长得好帅,我能不能加你微信?”
齐光听着,愣住了。
反倒是陈正则面无表情的说,“我在工作,请不要影响我工作,谢谢。”
小女生笑了笑,“好吧,小哥哥辛苦了,我先走了!”
说完骑着她的电动车过了马路。
齐光想,看陈正则的反应,大概是见得多了吧,格外的处变不惊。
等到人少的时候,陈正则不用在路口走来走去,站在齐光的旁边。
齐光和他开玩笑,“小哥哥,能不能加你的微信?”
陈正则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有吗?”
齐光乐了,“是不是经常碰到这种人啊?”
“嗯,”陈正则点点头,“有过几次。”
齐光还想说什么,陈正则身上的对讲机响了。
陈正则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
绿灯亮了,新一轮的车流又来了,陈正则走到路中。
齐光看着陈正则身上的绿色马甲,又看看自己身上的大红色志愿者马甲。
红配绿,狗都嫌。
不过陈正则是真的很帅,这大概叫做,制服诱惑。
20.
那天齐光拎着菜和肉敲门的时候,陈母却没开门。齐光喊了两声,却没人应答。
齐光把手机拿出来,拨通了陈母的电话。响亮的铃声从屋内传来,陈母在家。
齐光又喊了两声,还是没人应答他。
莫名的有些担心,齐光拨通了陈正则的电话。
“阿姨今天有说她要出门吗?”
陈正则那边有些嘈杂,半天才听到齐光说什么。
“没有,这个时候她一般在家呢。”
“我敲门家里却没人,打了电话,手机在屋内,但是也没人接。”
陈正则说,“门口第二个花盆下有备用钥匙,你进去看看。”
齐光挂了电话,从花盆下找到钥匙,开门进去了。
陈母倒在客厅里。
齐光吓得手在发抖,又不敢去扶,颤抖着打了120。
陈正则赶到的时候,陈母已经不行了。
脑溢血,家里没有人,送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是齐光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死亡。
陈母昨天和他说要做面条,好久没吃面条了,有点想吃。一眨眼人就倒在那儿了。
那是齐光第一次看见陈正则那么慌乱,茫然,失落的表情。陈正则在医院的走廊里,抱着垃圾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陈母的葬礼很简单,陈正则没什么亲戚,来得都是交警队的同事。
那天,陈正则带着孝,谢过每一个到场的人,然后捧着陈母的骨灰到了墓地。
墓地是陈正则选的,是墓园里最好的,依山傍水,风景很好。
齐光站在墓地里,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突然想起来,去年陈母在溪河的对岸说:“留着些没看的景色,下次还来看。”
但是后来,他们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离开的时候有些天气突然转阴,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齐光从包里拿出把折叠伞,撑在两人头顶,偏向了陈正则那一边。
陈正则看着头顶上的雨伞,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最后却只是说了一句:“谢谢。”
21.
陈正则表现的很克制,把葬礼的一切安排的有条不紊,送走了所有来吊唁的人,然后,对着齐光说:“你也回家吧。”
齐光很想上前抱抱他。
少了一个人的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齐光让陈正则坐在沙发上,然后去厨房下了碗面。
“吃点吧,早上起来后什么都没吃。”
陈正则点点头,拿着筷子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
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的砸在碗里。
陈正则哭的很克制,只看见了眼泪却听不见声音。
齐光抬手抱住了陈正则,“有我呢,还有我呢。”
那天过后,陈正则好像又沉默了许多。
齐光在他下班后带着他出去喝酒撸串,或者轮休的时候出去游玩。
钓鱼,爬山,玩真人CS……
不过陈正则并不喜欢玩真人CS,因为枪摸起来不舒服。
齐光总是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但大多数时候的陈正则,都只是看着他,点点头,或者说一声“嗯”。
齐光明白,陈正则的内心在自责。他有时候会说:是因为他没有守在陈母的身边,所以陈母才去世的。如果他陪在陈母的身边,那么生病的时候他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但这并不怪陈正则。
只是天意弄人。
齐光很怕陈正则钻进那个牛角尖,出不来,所以他尽可能地陪着他。
22.
陈正则下班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有人。厨房里叮叮当当的有碗盘碰撞的声音。
走进厨房,齐光正在打鸡蛋。
“你回来了!”齐光没抬头看他,把打散的鸡蛋倒进油锅里,“钥匙还在第二个花盆下面,我就拿着进来了。”
齐光又接着说:“你去洗洗手等着,饭马上就好了。”
陈正则看着齐光,没说话。
“看什么看啊!还不许家里出来个田螺先生了?”
这回陈正则笑了,“当然允许。”
饭菜端上桌,陈正则坐在饭桌前,把手里的钥匙递给齐光,“下次别去门口拿钥匙了,再拿几次小偷也知道钥匙在那放着了。”
齐光没推辞,把钥匙挂在了自己的钥匙扣上,轻轻一晃,和他的家门钥匙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