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阔太》金水曜

14、酒醉吐真言

　　经过白如墨这一通捣乱，许清姿和陆俨之间好像生出了一层难以言说的隔阂。
　　许清姿出差前答应的搬去和陆俨同住，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陆俨亲身涉险的经过也在圈内流传开来，两人恋情借此机会公开，感情又好似蜜里调油，终于能大大方方过情侣生活了，谁能想到白如墨横插一脚，非要让许清姿直白地面对她和陆俨之间的差距。
　　纵然那天两人都同意不再理会白如墨的话了，但有些事情，知道了就无法再装作看不见了。
　　他们还是恋人，但许清姿依然住在自己公寓里，陆俨也没有再要求她搬过去同住，之前说好的事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
　　许清姿觉得这样挺别扭的，但她想不到两人该如何恢复之前的“正常”相处。陆俨也对现状有点头疼，一时间两人都有点尴尬。
　　林夏听说了这件事，在放着爵士乐的咖啡厅把白如墨骂得狗血淋头。
　　“砰”得一声，咖啡杯清脆地撞击在托盘上面。
　　“白如墨脑子有毛病吧？男狐狸精也不是这样扮的呀？谁会喜欢这种人啊！”林夏气呼呼地说。
　　许清姿在对面有些无语地扶额：闺蜜已经骂了半晌了……
　　“小夏，能别提他了吗？我以后免不了和他再见面，想到这个已经很头疼了，今天就饶了我吧。”许清姿有气无力地说。
　　“那你和陆俨这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就让这男狐狸精在中间添堵？”林夏替好友不甘心，本来人家情侣柔情蜜意地正准备同居呢，横插进来一个碎嘴白如墨，把这事儿搅黄了，就这么算了？
　　许清姿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感觉，我们都好像更喜欢有分寸感的对方。换句话说，他也没那么喜欢我。之前感情好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在灾区见到他的时候，我也感动得无以复加，认为自己遇到了爱我如生命的男人，下定决心为他付出一切。可回到北京，才好像回到真实世界一般，条条框框圈住彼此，又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指指点点。可见，公开不如地下好。”
　　林夏看不惯好友这副打退堂鼓的样子：“所以你现在是想这么淡着，等到两人都下头正好分手是吗？”
　　许清姿被这话堵住了，不知怎么回应。
　　默声半晌，终于郁闷地开口：“怎么办啊……”
　　这边陆俨也同样纠结，他面前坐着来找他喝茶的陈应元。
　　随手翻了翻《风尚》最新一期的杂志，陈应元快速扫了一眼李婷专访，然后随手放到一旁的矮凳上，开口道：“六哥，《风尚》这一期无论是封面拍摄还是主题立意都是这一年来最值得称赞的一期，您女朋友有两把刷子。”
　　陆俨听到这话才勾了勾唇。
　　陈应元品了口茶继续说：“你为了她专程跑到灾区这事可是轰动不小，当时带她来跟我们吃饭，我就知道你动真心了，但没想到已经到出格的地步了。”
　　“出格”这个字眼终于让陆俨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盯着陈应元说：“出格？”
　　“对，出格了。”陈应元斩钉截铁地说。
　　“六哥，你别怪我说话直接，和她谈恋爱没问题，姿姐的条件比其他子弟那些从电影学院带出来玩玩的姑娘好多了。但你做到这个份上，就算过火了。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找她，最后也娶不了她，只会让你未来的妻子难堪。”
　　这些话听到陆俨耳朵里实在刺耳：“我怎么娶不了她？”
　　陈应元有点急了，语速也稍稍加快：“哥，你怎么能娶她？你看看身边这些人：结婚的四哥四嫂是门当户对，五哥虽然不招汪家待见，但配汪雨也是无可指摘的合适，三哥玩世不恭，却从没为那些女人做过出格的事。二嫂家境比许清姿好不少吧，但和二哥结婚后过得如何你是看得最清楚的，你真想步二哥后尘？”
　　陆俨目前自然不会往结婚方面想，但他就是单纯反感圈子里这种事事都有一杆秤的计较。他皱了皱眉，已经不耐烦了，陈应元还在说：“六哥，你知道林省长知道他家女儿想嫁给一个地方商人的孩子时说了什么吗？他说他女儿让他丢尽了人！你可别真想着结婚啊！”
　　“别说了。”陆俨打断他，从座椅上起身准备离开茶室。
　　“哎，六哥……”陈应元忘了说正事，结果陆俨一晃就不见人影了。
　　“还没问陆爷爷过寿准备点什么呢！”陈应元懊恼地吞下一口茶。
　　陆俨心情不好，走过公司职员时自带一股低气压，前来汇报工作的人瞬间变得小心翼翼。
　　当听完又一份不知所云的报告后，他直接不客气地打断了经理的解释：“这是你们半个月的调查？数据来源自哪？客户反馈真实吗？这个新方案的成本知道比之前高几倍吗？利润谁来提？内部的市场调查做成这样，我不如直接外包给麦肯锡！”
　　陆俨捏了捏眉心，看着眼前这一排人，气不打一处来，径直站起身走到项目经理面前，眼神锁定住他，一字一句地说：“带着你的团队，去做一手调研，一周后给我反馈。”
　　经理紧张地额头出汗，信誓旦旦地承诺“一定做好”，就带着团队出去了。
　　特助韩越关上办公室门的时候，才听到老板怒气冲冲地把文件往桌上一摔，低声咒骂：“什么玩意儿！”可见陆俨气得不轻。
　　韩越试着开口：“老板，咱们最终还是要外包，何必和他们发火？”
　　“外包不代表我们内部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招进来的？水平就这样？”
　　陆俨不禁又想到许清姿，那个女人的敏锐和能干，怎么这些人都没有！
　　韩越没再说话了，过了一会陆俨问：“清姿那边有消息吗？”
　　韩越回想了一下，摇头说：“没有。”
　　陆俨刚压下的火顿时又有冒出来的趋势：“今晚什么安排？”
　　“和万峰的吴总、王总吃饭。”
　　陆俨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他们的资料给我。”
　　韩越应了声“好”，转身出门去拿资料。
　　陆俨谈生意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有充足的准备，加上优越的谈判技巧和人格魅力，很少有谈不成的事。
　　只是他同时也要顺从一些根深蒂固的传统，例如喝酒。
　　今晚他喝得多了，而且心中郁结，好像比平时更容易醉。
　　强撑着清醒和两位老总告别后，韩越和刘星一起把他扶上了车。
　　司机小刘启动车子后问去哪，韩越说了句“漱野湾”，坐在后座的陆俨突然拍着小刘的靠背说：“去找许清姿。”
　　韩越忙回头把陆俨安置好，然后示意司机开车去许清姿的小区。
　　到了楼下，陆俨已经醉得深了，只知道要找许清姿，却连方向都辨不清，全靠韩越撑着他找到了许清姿的家门。
　　许清姿这时已经换上睡衣做完护肤了，听到敲门声素着一张脸问道：“谁啊？”
　　“我是韩越，陆总喝醉了。”门外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楚。
　　许清姿莫名其妙地打开门，看到站都站不住的陆俨，略微皱了皱眉，看向韩越。
　　“陆总今天和几位老总吃饭，酒喝得有点多了，说要来您这儿。”韩越解释道。
　　许清姿没说什么，和韩越一起把陆俨弄进屋子里。
　　韩越不敢多待，见许清姿没有意见就赶紧告辞离开了。
　　许清姿看着匆匆合上的门，再看着瘫倒在沙发上的陆俨，无奈叹了口气，去找湿毛巾给他擦脸。
　　湿毛巾的凉意让陆俨清醒了些，他顺着摸上女人柔嫩的手，睁了睁眼，勉强才辨认出许清姿。于是嘟嘟囔囔地说：“你怎么都不找我……”
　　许清姿懒得理他：他醉成这样，肯定说什么也听不懂，听懂了也反应不过来，索性不浪费自己口舌。
　　陆俨没等到回复，郁闷地追问：“你不跟我讲话了？”
　　许清姿回了句：“你喝醉了。”
　　陆俨更加郁闷：“你怎么不找我？你爱不爱我啊……”
　　许清姿依旧没理他的“胡言乱语”，给他擦完脸准备洗毛巾去，结果被陆俨一把拽回来，搂在怀里。
　　他浑身的酒气熏得许清姿头晕，挣扎着要离开，结果陆俨越搂越紧，让许清姿动弹不得。
　　“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啊……”
　　许清姿平日里最烦醉鬼，但今天醉的是陆俨，她只能耐着性子安抚他：“你松开我，我给你换块毛巾去，一会就回来。”
　　陆俨听不进去，只是越说越委屈：“你怎么不主动找我？你不是说要搬到我那住的吗？”
　　“你只在乎工作，可我那边的人项目做得跟屎一样，他们都不如你……”
　　“你爱不爱我啊……”
　　“他们都说我出格了，可我爱你啊……”
　　许清姿没见过这么话痨的陆俨，话多是真的，可爱也是真的。她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湿润，看着喝醉了酒眼神迷离的陆俨，轻轻地说：“我也爱你，陆俨。”
　　不知他听没听到，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近似于呢喃，慢慢入睡了。
　　许清姿费了好大的劲把他抬到床上安顿好，又把自己重新收拾了一下，躺在他身边慢慢进入梦乡。
　　半夜陆俨难受地吐了两次。
　　第一次模模糊糊挣扎起身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哪，摸黑找不到厕所，残存的克制让他伸手拽过来一个垃圾桶吐进去了。许清姿被他吵醒，打开灯无奈地给他收拾残局。
　　陆俨辨认出来是许清姿，吐得泪眼汪汪还不忘对她说：“对不起……”
　　许清姿本来想发火，看他吐成这样还知道道歉的份上终究是把不耐烦压下去了。
　　后半夜陆俨又泛起恶心，这回他知道去厕所吐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把许清姿惊醒。
　　可怜第二天一早，她无精打采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个人因为睡眠不佳恹恹的，却还不得不上班。
　　实在没精力化妆，她穿上高跟鞋出门前看了一眼睡得踏踏实实的陆俨，郁闷地长吐出一口气。
　　一上午她灌了两杯咖啡，才算恢复了些精力，提高了些工作效率。
　　11点的时候，她收到陆俨的消息：
　　“去上班了？”
　　“昨晚给宝贝添麻烦了，对不起对不起。”
　　“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许清姿之前灌的那两杯咖啡让她食欲全无，回了句：“中午有事，你自己吃吧。”别的一句话也没多说。
　　陆俨躺在许清姿的床上，看着女朋友明显冷淡的话语，盯了一会忽然忍不住笑了。闻了闻带着许清姿香气的被子，他高兴地笑出声来。
　　他给韩越打了个电话：“昨晚谁让你把我送到清姿这儿的？”
　　韩越看老板今天上午没来上班，心里估计着他正和女朋友腻歪呢，没成想接到电话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这是要来…兴师问罪吗？
　　他斟酌了下，说：“我本来要送您回漱野湾的，但您说去找许编，小刘可以作证。然后，我们俩就把您送过去了……”
　　陆俨心里把自己狠狠夸了一遍，声音却不见丝毫异常：“哦，你送我到这儿的时候，她有什么反应没？”
　　韩越仔细回想了下，除了瞥了一眼许清姿的睡衣就没什么了，但这肯定不能说，说了老板得宰了他！
　　“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可能是有点，奇怪吧。”韩越模棱两可地说。
　　“行，知道了。我下午去公司，开会的材料提前发过来。”
　　陆俨利落地挂了电话，起身去浴室洗漱，临走前特意帮许清姿倒了垃圾，整理了床铺——可不能让女朋友嫌弃！
　　傍晚许清姿没有加班，从电梯出来准备走出写字楼时，忽然看到陆俨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看着她。
　　她心里像有一簇小火苗，一下子就升腾起来，炸起一束彩色的烟花。
　　但她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只是翘起了嘴角，向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问道：“怎么来这儿了？”
　　“接女朋友下班。”陆俨心情不错，见到许清姿，他也是高兴的。
　　许清姿明显被这句话取悦了，但还没忘他昨晚给她找的“麻烦”，追问道：“那我要是不从这个口出来怎么办？”
　　陆俨笑着说：“我的特助和司机在别的口守着你，你溜不掉。”
　　许清姿终于忍不住笑了，双手搂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陆俨也顺势环住她的肩膀，轻轻摩挲着她裸露在外光滑的皮肤。
　　“昨晚给你添麻烦了，没睡好吧？”
　　“没。今天灌了两杯咖啡！”许清姿语气不自觉带着撒娇的意味：“下回喝醉了别来找我！”
　　陆俨身上已经完全没有酒味了，相反，他有着许清姿惯用的沐浴露的香气，丝丝进入怀里女人的鼻腔，许清姿从没想到这样一个细节让她如此欢喜。
　　“我错了宝贝，下回不喝那么多了。”不过，陆俨话锋一转，继续道：“谁不守承诺，害得我半夜跑去敲你家门？不是说好搬到我那的吗？可别想赖账啊！”
　　终于谈到了这个话题，许清姿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陆俨的眼睛，想要确定他是不是真心想要她搬过去。
　　看了一会，她还是决定问出来：“你真的想让我搬过去吗？认真的吗？”
　　陆俨也变得认真起来，一字一句地说：“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你更进一步。当然，只要你想，你可以随时回到独居的状态。”
　　许清姿回想起昨晚他醉成那样，还是絮絮叨叨地说爱她，她忽然就做出决定了：“好，我先住几天试试。”
　　陆俨听到答案简直喜出望外，不顾大厅来往的人，狠狠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个吻。
　　当两人开开心心地搂着彼此去吃饭时，韩越就知道，老板近期不会再黑脸了。

作者有话说

　　喝醉这招不要轻易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