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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神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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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尔盖越发懒散了,他雇了一个花店小妹帮自己打理花店,本人则和阿纳托利整天耗在后院招猫逗狗,因为阿纳托利总是比谢尔盖还要懒散,他像只大猫,窝在躺椅里晒太阳,有的时候家里的猫会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但是阿纳托利并不在意,他只在意晚上是不是能不吃苦瓜。
对,阿纳托利最近有点上火,正在被谢尔盖逼着吃苦瓜。
“我觉得我们可以通过吃药来解决这个小问题。”阿纳托利扒在厨房门口可怜巴巴的看着谢尔盖。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是药三分毒’我觉得食补非常适合你。”谢尔盖不为所动,并冷酷无情的拍掉了阿纳托利试图把苦瓜丢掉的罪恶之手,仔细一数,少了三根苦瓜,谢尔盖对天发誓他没数错。
阿纳托利刺客还真不是白当的,把一身技艺用在偷瓜上。
“瓜呢?”谢尔盖拍拍阿纳托利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但是阿纳托利穿了一身单薄的衬衫,啥都藏不住。
阿纳托利一边举手被他搜一边狡辩,“我没有拿瓜,你看我都没有藏瓜的地方。”
余光扫到厨房门上摇摇欲坠的绿色,不动声色的扶住了门,那三条绿色稳稳的横在门上。
谢尔盖绕着他打转转,去客厅看了一圈也没有,不可能短短几秒钟瓜就被阿纳托利变没了啊。
蹲在地上的猫目光幽幽的盯着门上看。
那个绿色的是啥。
在晃诶。
猫爪痒。
猫想抓。
就在猫跃起的一瞬间,一只手掐住了猫命运的后颈。
谢尔盖疑惑地看着难得在阿纳托利手里挣扎的猫,因为向来阿纳托利和猫同性相吸。
“我们,交流一下感情。”阿纳托利解释道,一只手还不忘扶着门。
于是谢尔盖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记错瓜数的疑惑中回到厨房,猫也成功从阿纳托利手中挣脱,借着阿纳托利的手臂一跃咬住了门上绿色的东西。
三根瓜,一根在猫嘴里,一根砸到了阿纳托利的头,一根被阿纳托利稳稳接在手里。
‘吐出来!’阿纳托利蹲在猫面前指手画脚。
猫不为所动,猫就想尝一口。
于是听到动静回过头的谢尔盖:……
猫,瓜,阿纳托利。
猫吃瓜,阿纳托利抓着瓜。
看图写话。
阿纳托利逼猫吃苦瓜???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魔鬼???
谢尔盖一时间感到有些懵逼。
猫的嘴里满是苦涩,阿纳托利的心里满是苦涩。
今天,阿纳托利和猫决裂了。
神殿开放日那天,秋高气爽,阳光正好,谢尔盖打算带着阿纳托利和猫去属于刺客之神的神殿转一圈,阿纳托利拒绝公开处刑,但猫誓死不从。
猫很闷,猫要出去玩儿。
于是最后摆出冷漠脸的阿纳托利不情不愿的抱着猫被谢尔盖牵着乖乖在神殿门口的售票厅买了票,像网卡了一样一步一顿的踏进神殿的大门。
“我不明白。”
“什么?”
“这明明是我的神殿,为什么我进来还要花钱买门票。”阿纳托利忍不住吐槽道,“回家也要收手续费?”
谢尔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以为你口中的家不应该是神殿。”
“……”
阿纳托利求生欲爆棚:“当然不是、但是、就,回别墅也得,打车嘛,不还是得过手续费。”
在谢尔盖翩然移开的视线中,阿纳托利伸手捏了捏猫的耳朵,低笑道:“还是这么敏锐。”
神殿外有一颗枝繁叶茂的银杏树,树叶半碧半金,午后的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斑,阿纳托利扶着树干,指尖传来粗糙的质感,据说这棵树存在了几百年,比神殿的寿命还要长。
不过应该是真的,毕竟神殿是人盖起来的,树是自己长起来的。
神殿里的人不算多,刺客之神这么中二的神,到现在没被除名也是很不容易了,更何况现在是法治社会,有哪个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愿意无缘无故跟刺客扯上关系的?
“希望刺客之神保佑我,拥有和您一样波澜壮阔的人生。”谢尔盖旁边的一个年轻人低声祷告。
谢尔盖忍不住转头去打量他,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面上还带着几分稚嫩,说实话比起阿纳托利像他这么大的年纪的时候是差远了,和那些新加入的刺客小崽子也有一定距离,不过现在的孩子到也没必要再豁出命来拿出向死而生的勇气。
年轻人察觉到谢尔盖的视线,瞪了他一眼,做出一副我很凶的样子。
“你是刺客之神的信徒?”谢尔盖问道。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你不是吗?”
谢尔盖笑了,他当然是,他是刺客之神虔诚的信徒。
“你怎么会希望拥有和阿纳……刺客之神一样的人生呢?据我所知他过得并不好。”
小崽子哼哼了两声,有些不服气,他指着放在一旁的册子,“是啊,但是就是因为他过的不好,所以他能成为刺客之神才更了不起!”聊起崇拜的神就激动地他忍不住翻着册子对这个素未相识的陌生人吐露心声:“你品,你细品,刺客之神原本是贵族,但他没有选择和别的贵族一样贪生怕死奢侈糜烂,而是选择为人民而战,成为了一名生活在阴影里的刺客。”
“他从没有朋友,据说唯一被他额外提到的人是一个叫‘安吉’的线人,为他提供了很多让他死里逃生的情报,但要说他们关系有多好,却没留下一星半点痕迹。”小崽子又笑了起来,“要我说这个安吉肯定是刺客之神的情人!”
谢尔盖脸上温柔的笑裂了,他面上升腾起一团红晕,“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小崽子双目放光,“是这样啊,你听啊,安吉这个名字就像个女人嘛,而且刺客之神孤僻又冷漠,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单独提到谁的,但是安吉就不一样,刺客之神不把安吉的真实身份告诉任何人,圣庭之变后刺客组织被连根拔起的时候安吉多半也没有被牵连,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有点牵强。”谢尔盖勉强回应,小崽子说的虽然乱七八糟有胡说八道的嫌疑,不过也有一部分是真的,比如安吉没有被牵连。
作为一个刺客组织的情报人员,他倒是确实安度余生了,非但一点都没被牵连,而且还得到了一座庄园。
小崽子后来又说了一些他的猜想和佐证,谢尔盖一一回应,仿佛从后人口中又了解到一个不一样的阿纳托利。
“刺客之神孤僻冷漠。”
不知道窝在椅子上和猫相亲相爱的是谁。
“刺客之神任务从无败绩!”
哦,花店沙发上受伤求抱抱的估计是别人。
“刺客之神和安吉有一腿!”
安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刺客之神代表着死亡,当时不只是贵族,各阶层曾作恶的,无论是信徒,修士,还是皇族,都惧怕他,害怕死亡的镰刀有一天落在自己头上,但他又被人民拥护,他同时背负着希望与绝望,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刺客之神不是出色的领导者,他是一把伤人的利刃,但他的刀锋从未指向无辜的人民,所以,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但是,”小崽子在夕阳下向谢尔盖挥手告别,一双亮晶晶的眼中满是兴奋,“我最喜欢刺客之神了!我要当刺客之神一辈子的信徒!”
谢尔盖走出神殿,戏谑的看着靠在门上的刺客之神,调侃道:“被人吹彩虹屁的滋味怎么样?”
被吹彩虹屁的刺客之神·阿纳托利轻咳一声,“还不错。大名鼎鼎的安吉美女赏脸一起去吃晚饭吗?”
谢尔盖瞪了他一眼。
阿纳托利无辜道:“猫饿了。”
猫:喵。
刚才的对话里有一个关键词:圣庭之变。
这个词导致无论是谢尔盖还是阿纳托利兴致都不是很高,吃了饭抱着猫草草散了一圈步就回家了,气氛有些僵持,倒不是之前那种诡异的默契又回来了,而是有点抹不开面儿。
谢尔盖想问,正在组织语言。
阿纳托利想坦白从宽,正在措辞海。
“圣庭之变……”
“当时……”
于是谢尔盖就闭了嘴,阿纳托利斟酌着,将一切和盘托出。
仔细回想着这四个字,鼻尖仿佛还能嗅到浓郁的令人作恶的血腥味儿。
国家之间短暂的和平被圣庭横来一笔以天授神权之名夺取了本属于贵族的权利,上流阶层哀声怨道,皇族人人自危,一时之间整个西大陆重新陷入战乱。
正相处的“蜜里调情”的两人中阿纳托利身披战甲,谢尔盖的情报网四通八达,但这也只是令帝国分崩离析的速度减慢了而已。
各国联军节节败退,眼看圣庭越战越勇,众人束手无策焦头烂额的不知如何是好。
于危难之中,阿纳托利临危受命,这是他最后一个任务:刺杀教皇。
刺客与皇宫贵族本针锋相对,但到了这个节骨点,没有人想因为逞一时之快而错失强援。
暗杀前夜,阿纳托利回到了谢尔盖的花店,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谢尔盖做好了宵夜等阿纳托利来吃。
“不想吃面包。”阿纳托利可怜巴巴的扯着谢尔盖的袖子。
谢尔盖正忙着整理情报,烦躁的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无奈的扭头看向阿纳托利,正准备说什么,却发现阿纳托利专注的看着自己。
阿纳托利的眼睛一点都不冰冷,总像涓涓暖流,但今晚的暖流似乎有些澎湃。
“……怎么了?”谢尔盖抚平了他不自觉皱起的眉。
阿纳托利重复道:“不想吃面包。”
烛火被风吹的有些恍惚,一明一暗之间阿纳托利的眼睛亮的反光,但仔细一看,他还是那样专注着,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吃面包,想吃什么?”谢尔盖难得打算重新为他准备一份宵夜,但阿纳托利笑道:“陪我喝一杯花茶吧。”
花茶这东西是东大陆传来的茶叶兴起的新兴饮品,谢尔盖家里虽然有,但是平时谁也想不到去喝,阿纳托利一次都没碰过。
“我去找找。”谢尔盖起身离开。
阿纳托利的视线扫过客厅,书房,餐厅,最后落在忙着烧水的谢尔盖身上,青年的腰肢劲瘦柔韧,身躯挺拔,面容俊美,早就不是十六岁时那副稚嫩的样子了。
猫不知道从哪里跑来,扒着阿纳托利的裤脚求抱抱。
阿纳托利抱起猫,窝在躺椅上,冰蓝色的眼中倒映着谢尔盖桌前那摸烛火。
不知道听谁说过,烛火是最动人的暖色,据说能给人带来家的感觉,再冰冷无情的灵魂,都会在烛火中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