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木》喜寿

33、第 33 章

　　时间退回到五天前，身魂分离许久的山君终于回到了统一的模样。月光下，虎身强健威武，人形仪表不凡。

　　“山君！”茉莉和露君热泪盈眶，自从山君出事，荒林众妖无所依仗，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现在山君回来了，荒林终于也能回来了。

　　“走！回荒林见见老朋友去！”山君变回虎身，抖抖毛发，向着旧日的家园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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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不是死了吗？”

　　石妖看着迎面而来，狞笑着的山君，大为惊奇。不是明明得到消息说这虎精已经死了吗？

　　“地府嫌我麻烦，不收！”山君说着上去就是一掌，足有开山裂石之势。

　　“地府不收，那我来收！”石妖躲过第一击后转身就挥舞着石锤迎了上去，眼中全是仇恨。

　　在这老虎来之前，他算是本地说一不二的主。自从他来了之后，压制各路大妖不得争斗，还把荒林变成了一块灵气充沛的宝地。一个一个原本不如他的妖精都起来了，害的他不得不缩紧势力。

　　原以为这辈子就要这样窝囊度过，没想到老天还是眷顾的，老虎死了，天赐异宝。他马上就可以统治周围这方圆千里，甚至再向外扩张。

　　这种时候虎精又回来了？那可是新仇加旧恨！

　　两人瞬间打得天昏地暗，边上围满了看热闹得大小妖精。蛟龙带着手下也来了，心中琢磨，要是石妖赢了，那一切照旧。若是这山君赢了……扭头吩咐小妖：“先去把黑熊从牢里放出来，该上药上药，该清理清理。看管好了，听我指令。”

　　战局结束得比众妖想象得快，不过一炷香得时间，石妖已经被山君踩在脚底下。更令众妖叹为观止的是山君衣裳整洁，脸不红气不喘。而石妖完全是凌乱不堪。

　　两人本事差这么多，看来从前山君完全是隐藏了实力懒得动手。蛟龙心中打鼓，也不知道收拾完石妖，他准备怎么对待自己。

　　“放了我吧！我愿奉你为主，从此听你的！”石妖假意哀嚎。纵使不甘心，然技不如人那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先保下命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山君充耳不闻，抬手便要毁其修行。

　　这下石妖是真的慌了：“大家同为妖精，修行不易，为什么要下狠手。你杀了我，不怕其他妖精心中恐慌吗？那你还怎么成为这一代的首领。”

　　“我从来都不想做什么妖精的首领，只是它们先敬重我便给与它们保护。我也不喜欢杀戮，但你吞食同类，绝不可留。妖之外，上有仙，下有鬼，中间有凡人，都不是易于之辈。若还要同类相残，生存之路何在！”

　　“不，不，不……”

　　不管石妖怎么惨叫，山君的手终是按了下去，徒留地上一个巴掌大的石球，晶莹剔透。假以时日，大约会是一块上好的玉石。

　　围观众妖脖子一缩，心一颤，默默后退几步，眼睛盯着场中高大人形，生怕他下一个动作就会伤及自己。

　　这其中尤以蛟龙为最，原本没有石妖出头，他还能说是照顾了人家底下小妖，可现在他可是送了好几个给石妖吃。

　　果然，山君收了石头看一眼四周就直接向他走来。蛟龙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了，人还没走到面前就“扑通”跪下了：“都是石妖逼我的！我原只是想就这么收下做随从的。”

　　“黑熊在哪儿？”

　　“我真的是被逼……黑熊？”蛟龙过于紧张，一时竟没反应过来，“黑熊，黑熊在，在。我领你去！”

　　行至巢穴，老远就能看见数只小妖抬着一顶竹轿迎面而来，黑熊正坐其上。

　　“老大，山君！”黑熊从椅子上跌落，跪伏在山君面前，一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泣不成声，“是我没能看护好荒林的同伴。”

　　山君扶起黑熊，看着他空荡荡的下肢，心中痛惜，昔日也算是本地有名有性的，如今……“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能再好了！”

　　茉莉也上前，先低下头行了一礼，才道：“对不住，先头误会了你，还与你打了一架。我素珠在此立誓，有生之年，你若不便行走，我就是你的双足。”

　　原荒林众妖围上来，为失去的伙伴，为伤残的黑熊，也为终于等到山君归来痛哭流涕。苦难的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山君归来，众妖庆贺，然酒醉正酣之际，黑熊却发现人群中没了山君的身影

　　他唤来一头尚未成精的熊，驮着自己在林中寻觅，最后在高山之巅找到了山君。他正独自一人对月饮酒，手上还摩挲着什么。孤单的背影看起来甚至有点萧瑟。

　　萧瑟？！黑熊难得揉揉眼睛，山君本领高强，无人出其右，当是志得意满。而且还有底下这么一大帮敬他的群妖。萧瑟二字实在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还是说这一场意外让他自觉山外有山，或者是因为……

　　山君的手指间透出一点点粉红，桃花的颜色，桃祖？

　　桃祖，那个桃花般娇艳的女子！黑熊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感觉。山君不再是它们的山君了，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荒林，就像他来时一样无处寻根。

　　当日荒林初见，黑熊并不认识初桃，但在老桃头喊出桃祖的时候，他觉得这称呼似曾听闻。后来他才想起来，山君一直珍藏着一朵桃花。

　　他没让其他小妖动初桃，反而放走了她。他知道山君的重视，想来就是死后也是不想心中喜欢的人因他受困。

　　如今山君归来，这般惆怅的样子，是找到她了吗？因为她，想离开荒林是吗？

　　黑熊心中纠结，山君的幸福重要，可荒林也离不开他。如果，他是说如果桃祖愿意住到荒林多好。但想想也是不可能，那是天地间第一株桃树，天生仙体，甚至还可能掌管着什么，怎么可能从此蜗居在此。

　　“是黑熊！来了就陪我坐一会儿吧！”不知何时惊动了山君，他回首邀请。

　　黑熊挥退身下坐骑，飘过去。看见山君再次盯着自己的双足自嘲一笑：“亏得这辈子是做妖，就算没了腿也不会行走不得。”

　　“我知道一种东西可做义肢，接上与原有的基本一致，只是会稍稍不灵活些。来日我去求来给你！”

　　有那好东西自然是方便许多，但想来不容易吧。黑熊想了想把心头的期待压了下去：“这样也会习惯的。”

　　“该要的！来，喝一口！”山君递过一杯酒，黑熊喝了。

　　山间月下，两个男人一杯接着一杯，各怀心思，都化作酒入愁肠愁更愁。

　　一直到各自归家，黑熊也没问出那一句“山君可是要远行！”反正不管怎么样，这里都是山君的家，他在，以他为尊；不在，自己也会尽力看护好荒林，等待他归来。

　　翌日清晨，露水还未在林间散去，山君将露君，茉莉和黑熊聚在一处，欲言又止。面对这些亲切的目光，他有点说不出要走，但事实就是要走。

　　茉莉目带哀求：“山君！”不要走好吗？不要丢下荒林。

　　露君没有说话！

　　反倒是黑熊，沉吟半晌递出一瓣桃花：“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荒林。但求山君莫要忘记这里！”

　　山君接过桃花，这是初桃的东西，大概是那夜留下的吧！“好兄弟，拜托了！我会回来的，说好了还要给你带东西。到时大家仍然在一处。”

　　等着吧！等我追完了媳妇儿回来，带你们去世外桃源定居。到时候在朔度附近弄个小岛，让初桃和我一起护着你们。

　　行程已定，再依依不舍总是要分离。这一次，茉莉没有跟随，从前是没有家四处游荡，家回来了，她也不再想出去了。再说还有老黑，她怕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山君独自离开荒林，一出了众妖的视线，他就迫不及待取出传讯符：“老桃头！”

　　此时老桃头正躲在自家祖宗身后，前面是倒在地上的黑白无常，她不想见阴差。身上符纸响个不停，但因着这会人太多，也不好说话，只得先不去管。

　　终于等到所有人的关注点全在浓重黑影身上，老桃头悄悄退到一旁，打开了传信符，一边欣喜山君的恢复一边告知他现今的情况。

　　初桃的身影在心中盘踞多年，如今终于近在咫尺，山君恨不得马上飞奔过去，可又近乡情怯，希望第一次见面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没忍住。向着初桃的方向而去，心中告诉自己，就看一看，看一眼就走，我只是想亲眼看见她过的很好！

　　山君隐在后头，看着前头铭刻在心的倩影，忍不住鼻子一酸，多少年了，终于可以用真实的样子去接近她。

　　坐在虎背上的她，还是那样美艳动人，还是那样光彩夺目，还是……怎么感觉不对劲，她的背脊弯了下去，人还有些摇摇欲坠。神仙也会生病？

　　糟了，她倒下去了！山君心中一紧，飞也似的冲过去，堪堪接住倒下的初桃。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