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木》喜寿

34、第 34 章

　　初桃，初桃，你不要吓我！我等了那么多年才窥见一点点能与你同行的曙光。不要，不要让它又成为一场水中月镜中花！

　　山君小心翼翼搭上初桃的命脉，细探几回总算放下心来。还好，还好。只不过是吸取了恶鬼之怨，需要用沉睡来消融。而且这个沉睡也很好解，用玉露就可以，他正好随身带着。

　　老桃头凑上来：“山君，祖宗这是？”

　　“无妨，一会就醒了！”山君抱着初桃，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黑白无常对视，相互用眼神打了一架。最终还是白无常败下阵来，上前：“我说小猫咪，这么久不见你去哪儿了？”

　　阴间之人看人看的是神魂而不是外表。当日初见山君就知道这是一只挤在小猫壳中的大老虎。只是当时小黄过世，仙子正伤心。上头也交代莫要多管闲事，两人见到初桃也就什么都没提。

　　这老虎莫名其妙的来，后来有莫名其妙的走。现在忽然出现，还抱着初桃仙子跟抱自家媳妇一样，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说不得还能回去给上司逗个闷子。

　　两人心中都燃气了熊熊八卦之火，白无常想怂恿同伴上，总不能回回都是自己开口自己背锅。无奈黑无常段位比较高，最终还是姓白的开口。

　　小猫咪？老桃头看看山君再想想他平日威风凛凛的原型。这鬼界的人是不是贬低他？更奇怪的是山君居然应了，他同意了猫咪这个说法！

　　“两位阴差，好久不见！”山君一抱拳，没有丝毫觉得不对。

　　“是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很久之前就离开朔度了，那时消息不灵，也没给你送行，惭愧！”

　　山君笑在皮上。朔度和鬼界虽素有来往，但始终一个是阳间一个是阴间，没事极少串门。说什么消息不灵，不曾送行。还不是好听八卦。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然真想大声宣布，表白心迹。算了，再等等，这血腥腐烂之地，如何配得上初桃。

　　“当日离开事出有因，走的慌张，我在这儿给两位致歉了。还请暂且不要告诉初桃仙子我来过。过几日我会亲自向她解释并请两位喝酒。”山君一边说着一边还递了什么东西过去。

　　三人三下五除二达成协议，唯留老桃头站在外围傻眼。

　　山君竟然是从朔度山出来的。她向往了那么久的朔度山。早知道的话是不是直接求着山君过来看看就好。也不对，山君喜欢桃祖，早知道位置那不早过来了，没过来就是找不着。还是不对，住在朔度的人会找不到自己的家吗？又没失忆。

　　老桃头越想越想不明白。算了，放弃，都走到这一步了，反正朔度就在眼前。

　　一行人上了海上冰道。初桃苏醒前山君依依不舍放开手。看着马车远去的背景暗暗发誓：很快，很快我就会回来的。等着我！

　　从前远在天边，看不见摸不着，无奈之下日子也能得过且过。如今人近在咫尺，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可以接近的曙光，山君的心就无法再平静下去了。一夜的时间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安眠。

　　事，事做不成；觉，觉睡不好！又过半日山君实在心中上上下下，忍不了。又取出传讯符，打算问一问初桃的近况。

　　这次，老桃树头给了他一个好消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初桃打算在一个海边渔村暂停一会，而且那个渔村最近有一个冬月节，据说是热闹又有趣。或许这是一个见面的好机会。

　　山君心潮澎湃，兴奋之余忽又想起初桃是身带诅咒的，在渔村暂停，岂不是一直要受那炙焰之苦。那里有什么重要特别的东西吗？诅咒罚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再想问一问老桃头具体情况，那边已经断了传音。

　　山君越想越不安。初桃本就极少出朔度，这次出来必定是带着任务的。也不知难不难，需不需要帮忙。要不还是赶紧过去守着，就是不能光明正大守着，也得在暗处护着她才好。

　　他赶到渔村得时候初桃刚刚离开，方圆数里内还残留着她身上桃花的气息。哪儿哪儿都有，根本辨不清真人在哪里。

　　山君想要联系老桃头也联系不上，只能停下脚步，四下里寻找。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寻找着。再一问村民。冬月节确实有，是他们祭祀海神的日子，也的确热闹非凡。但要在十日后，地点也不是在这儿，而是五十里外的长寿城。

　　是老桃头听错了吗？正疑惑间，海平面上忽然出现了初桃的身影，似乎在与海中的东西搏斗，而且有力不从心之态。

　　山君眼珠子一红，嘶吼着冲过去，不意外却跌入海中。一只海蜃妖轻笑着将嫩白玉手搭上他的胸膛：“小哥哥，是来找人吗？”

　　没人知道海蜃妖长得是什么样子，因为每个人看到的模样都不一样。它平日里吞吐着蜃雾随意画些亭台楼阁，遇上人的时候就会根据那人心中人的模样变化。

　　如果来人有心上人，那它就会是一个与你心上人有七八分相似但更美更俊的人。如果尚未有心上人，那它就是你心中所认为最美的样子。

　　现在站在山君面前的与初桃有九分相似，多的那一分就是眼中的含情脉脉。

　　这是心中一直期待的样子，山君有片刻的晃神，心中想着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

　　“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呢？”海蜃妖轻点山君的胸膛，还将头靠了过去。

　　“她从来不会这样说话，要学也先学得像点再来！”山君毫不怜香惜玉，一把推开海蜃妖，转身就走。

　　“等等！”海蜃妖催动水流拦住山君，面带委屈眉目含泪站到面前：“我们蜃妖的模样本就由不得自己，哪里是学的。人家只是单纯喜欢小哥哥才引你过来。我也不求天长地久，但求小哥哥相伴个三五日的就好！这也不行吗？”

　　“片刻都不行！”

　　“真绝情！你不想留，我还偏要你留下。”山君话说得毫不留情，蜃妖也怒了。后退一步将自己与海水融为一体。

　　顿时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浪头一个接着一个打向山君，浪花中还有无数看不见的触角，缠绕，击打。

　　山君站在海中巍然不动，既然不让人走，那就打服了再离开！

　　两人转眼战了数十回合，几次快要抓住蜃妖，它就顺着海水遁走了。等山君想走，它又冒出来，继续纠缠。

　　几个来回下来，山君感觉体内灵气快跟不上了，可对面的蜃妖仍然中气十足。看来海终究是海中妖的天下，虽能与之相斗，但也捞不上好处，只能说是不会输。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这里是蜃妖的地盘，累了倦了它借着海水跑边上喘息一会，自己可是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必须回到岸上去，回去了才有胜算。

　　又是一番挣扎，山君总算是挣脱了海水的束缚，跃出海面。在他出水的那一刻，原本巨浪滔天的海面骤然平静，唯有被夕阳映红的细波起伏，似乎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算怎么回事？无聊玩人？山君站在半空俯视沧海，海水回以宁静。

　　幽深的海底，俩个如人大小的贝壳偷偷窃笑。其中一个道：“姐姐，这可真好玩，你瞧他那样，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跟他玩的是两个人呢！”

　　另一个也是忍不住闷笑了好几声才止住：“小声点，别被他发现。”

　　这是一场双生姐妹的车轮战。两只蜃妖是孪生姐妹，气息相近，再加上海水的混淆，山君至今还没发现，只当是海中妖精独有的本事，或者是带着什么让人瞬间能恢复的法宝。

　　山君在海面上停了片刻，确定再无蜃妖的踪迹方才离去。此时渔村中桃花气息已散，他不由叹气，初桃大约是离开了，又错过一回。

　　行走在路上的初桃伸手捏住海风吹来的一缕信息，是蜃妖姐妹的，信中说山君没有接受它们姐妹的邀约，已经脱身而去。看方向，仍是向着这边而来。

　　来就来吧，他既不放弃，接着就是！

　　初桃笑着捏碎了风信。渔村时她叫老桃头可约人过来，然后再让蜃妖去试探。她才不信什么爱慕，必定是有所图，说不得就像是沧潇欺骗椿的那样。但她不明白，椿的堕落对他有什么好处，是椿藏起了椿树之心，还是被那人带走了。

　　同一时间，老桃头也接到了山君的消息，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她早知有这么一日，既然对山君说不出实情，那也唯有听从祖宗的，找理由搪塞过去

　　山君信了，没在追究，问她们接下来要往何处去，他先到前头去准备，这一次他自己来选时间地点。

　　老桃头看向初桃：“祖宗，我们去哪儿？我该怎么跟山君说？”

　　“椿城！”初桃没有回头，只是定定望着远方。

　　“椿城！？”那个传说中很早很早之前存在过的椿城，不是说早已经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