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和我互换身体》漫写诗书

28、28

　　颜灿和贺明希轮番打了无数次电话，才把凌梦的母亲叫来医院，可凌梦却拒绝见她。
　　贺明希和言无恙就在病房内的卫生间商量了几句——若是出门怕凌梦再冲动寻死。
　　言无恙小声说：“我以前看她挺正常的，就是话少而已，可能是之前的暑假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言无恙开始后悔了。
　　早知道在她提出那个加微信的要求时，他就该加上。凌梦今年才十五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们之间又是师生关系，有联系方式不是很正常吗？
　　可都是因为当时他被人举报说性骚扰学生，为避免节外生枝，不做没必要的事。
　　贺明希实在想抽烟，一摸兜发现自己没带，就去摸言无恙的。
　　言无恙警惕后退：“你干嘛？”
　　“烟。”贺明希斜睨他一眼，“你以为呢？我能对自己动手动脚？”
　　“谁知道，说不定你自恋。”言无恙和他分手之后是更加放飞自我了，权当以前瞎了狗眼。但今天贺明希对凌梦说的那一番话是他没想到的，怼完之后，看贺明希也没理他，便正色道：“我又不抽烟，当然没带。”
　　“你下楼买盒。”
　　“我不去，你休想用我身体抽烟。”
　　“喂，你讲点理行吗？”贺明希指着门外，“是谁，给你看你班上那些成绩全年级倒数的优秀学生们？是谁，担惊受怕、学校内外里三圈外三圈的找人，拯救这轻生少女？做人能不能有点良心，懂得点什么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谢谢！”言无恙彻底没了脾气，“我谢谢你！你可太不容易了，为你鼓掌。”
　　看着伸出两只手海豹式鼓掌的言无恙，贺明希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他这一天太累了。
　　“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猪，你真不能辞职了？”
　　言无恙毫不犹豫：“不能。”
　　贺明希看着他。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言无恙说了他已经说过一遍的话，“就像你有自己想做的游戏，想做的事业，我也有，我希望他们都能成为更好的人，不要在成长道路上长歪。”
　　“那你可要费些工夫了。”贺明希道：“我觉得他们已经歪了不少。”
　　“没有，那是因为他们缺乏关注，还太年轻，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行了。”贺明希打断他，“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和你探讨教育理念，反正只要我替当老师，我就按照我的方法教他们，我可学不来你那样。”
　　“……”
　　言无恙想了想，才说：“你教得很好，就刚才你跟凌梦说完后，我看她镇定不少。”
　　被再次夸奖的贺明希这回才缓和一些。
　　他猜如果凌梦要自杀，那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应该不会选择惨烈的死法，这也证明着她对世间还有一丝丝连她都不知道的留恋。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门外突然传来高跟鞋声，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梦梦！你、你怎么想不开啊！梦梦！你死了你让妈妈怎么办？！”
　　言无恙立即想要出去，贺明希陡然按住他拉门把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再听听。

　　凌梦没出声，而那说话的女人看来就是她的母亲了。
　　凌梦妈妈的声音继续响起：“你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你老师把你送来的？他人呢？谁拿的医药费？不能让老师垫钱，妈妈把钱给他……”
　　“哎呀你怎么不说话啊？动不动就不说话，你还要妈妈怎么样？你这孩子怎么一天天这么让人操心，你知道我今天在开一个重要的会，我为了你连客户都没见就跑来了，你好歹说句话啊？”
　　“妈妈什么都为你做了，路也已经给你铺好了，还不是希望你能过上好日子，你真的舍得让妈妈以后都孤零零一个人，那些心血、那些精力都白费了？”

　　言无恙听得云里雾里，眼中露出不解神色，贺明希却垂眸，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说句话啊倒是！”外面还是凌梦妈妈不停的催促，言无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推开卫生间门走了出去。

　　“呀！”听到声音回头的凌梦母亲吓了一跳，见是一个英俊高大帅哥，眼前一亮。
　　“你是梦梦的班主任？”
　　“不是。”言无恙让开，把贺明希推到身前，“他是言老师。”
　　“哦、我知道。”凌梦妈妈看着稍矮一些的俊秀青年，心道，之前在群里看过八卦贴，当时她担心极了，生怕这老师对自己姑娘下手。

　　“你就是凌梦家长……怎么称呼？”贺明希看着她问。
　　女人挽了下因匆忙弄乱的头发，扯起嘴角，“我姓兰。”
　　“兰女士。”贺明希说，“我们出去谈吧。”
　　“也好。”
　　*
　　走廊内，贺明希开门见山地问：“你和凌梦之间有什么矛盾么？”
　　“……”
　　兰香睿又仔细看了眼站在她眼前的男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和他外貌不符，不像个老师，这让她想起了一些认识的朋友。
　　“老师你这么年轻大概还没有孩子吧？这么说吧，谈不上矛盾，母女间哪还能没点摩擦呢？我也没有想到这孩子会突然想不开，不过还是很感谢言老师，又把梦梦送到医院又给我打电话，她给你也添了不少麻烦吧？言老师把卡号告诉我一下吧，就当是我这个做妈妈的，替我们全家人感谢您。”兰香睿长相应是比同龄人年轻不少，看起来绝对不超过四十，身材管理也不错，也不像是有着十五岁女儿的妈妈。
　　贺明希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她的装饰与穿搭。
　　黑色大牌连衣裙、意大利设计师制作的翡翠耳饰、蒂芙尼钻戒……
　　可以说可以看出她生活富足，但凌梦穿的是质量很一般的杂牌裙子。
　　一丝丝不对劲的感觉始终充斥脑海，贺明希说：“暂且不必，我还有问题。兰女士，在此之前你知道凌梦要自杀么？”
　　“我、我不知道……”兰香睿目光躲闪，摆出了拒绝交谈的意思：“好了言老师，不给卡号的话加微信也行，我把钱给你转过去，今天谢谢你了，你和你朋友早点回去休息……”

　　病房内，言无恙因为顶着贺明希的身体，不敢离病床太近。
　　他看着睁着眼却一动不动的凌梦，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终于开了口，“我是言老师的朋友，很好的那种，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和言老师会保护好你的，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凌梦没反应。
　　言无恙又说：“你想想，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你言老师和你妈妈要谈完了，之后……我们很可能再无交集，那时就帮不上你的忙。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没有人会责怪你，你言老师……是个好人，救人会就到底的。”
　　言无恙不知道凌梦会因为什么，但他猜，上个学期还好好的，这学期第一天就要自杀，应该和学校关系不大，多半是因为家庭。

　　从刚才凌梦母亲那一系列话语中也能看出来，她对女儿的态度并不是十分正常，再加上凌梦说不愿意见她妈妈，恐怕不只是随口一说。
　　若真把她交到她妈妈手中，很可能又在把她往绝路上推。
　　贺明希应该在想办法套她母亲的话，而他这边也不能拖后腿，争取从凌梦身上找到突破口。

　　提到妈妈，凌梦突然有了反应，她慢慢坐起来，似乎听了进去。
　　言无恙语气肯定，目光温柔，“你可以相信我们……”

　　也不催促，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要给凌梦独自考虑的时间。

　　过了会儿，凌梦突然开口：“可我不想和她回家，我不想再见她，不想再认她当母亲，你们能帮我吗？”
　　她看着眼前人错愕的神情，突然扯起嘴角笑了，“算了吧，没人会相信我的话，毕竟她是我妈妈，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无理取闹，我想离开她也只是气话。他们会看着我说，那是你妈妈啊，你要回到妈妈身边，她爱你。”
　　“她真的好爱好爱我，是我不识好歹，是我的错。”

　　凌梦越说越觉得好笑，自从她恢复意识后就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她哭也哭过，闹也闹过，却没有任何用处，现在还是要回到妈妈身边。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刚成为她班主任的年轻老师，谁都帮不了她，也救不了她。
　　她救不了自己，杀不了自己，这条命都不是她自己的。
　　她注定要活下去，无论多么想死也要恶心地活下去。

　　“如果你真的不想见她，可以。”言无恙说，“但也许你需要一个可以被大众接受的理由，你要说出来，才会有人相信、且支持。”
　　凌梦突然抬起了头。

　　*
　　“好了，我想言老师不必非要如此打听学生家事。”兰香睿说完后就往病房里走，推开了病房门，对着女儿床前的男人说道：“梦梦这里交给我就行，你们还是回去吧。”
　　贺明希跟在她身后，显然方才的交谈并不是很愉快。他朝着言无恙招了招手，“过来吧。”

　　言无恙扭头，看着兰香睿，又看向贺明希，执意地摇着头。他的目光饱含深意，带着些许失望、震惊、与仇恨。
　　这是贺明希从未见过的，他立即觉察到了不对，快步走到言无恙身边问：“怎么了？”

　　“我们不能再让她带凌梦回去。”言无恙的声音冷冰冰的，“她不配当一个母亲。”

　　“喂？怎么说话呢？”虽然这帅哥长得人模狗样，但面对如此批评，兰香睿还是无法忍受。她走到凌梦病床前指着门口，“请你们两个大男人离开我女儿的病房，立即马上！”

　　“不。”如果这话是原来的言无恙说，恐怕没有此时这么有气势。因为贺明希的身体高，虽然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强壮，但站在那就自带气场。兰香睿被他震得气焰都跟着弱了，她盯着他的脸，似乎觉得在哪儿见过。

　　贺明希虽然不知道言无恙为什么如此坚持，但他看病床上的凌梦还是一言不发，也许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所以他只是站在兰香睿身前，隔开了她与言无恙。

　　兰香睿彻底被激怒，指着凌梦说，“这是我的女儿，不相干的人滚出去。”

　　言无恙回头看了凌梦一眼，见她双目失神，眼中却全无期待，似乎在想她又要落入妈妈手中。

　　他望着兰香睿的嘴脸，不齿冷笑，拨开贺明希走上前，倾身在兰香睿耳边道：“没有人会拉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起堕落，故意把她带去全是男人的饭局，依靠着她嫁给心怀不轨的男人。”

　　病房里很安静，贺明希也听清了他的话。兰香睿的脸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她攥了攥拳头，突然拽住言无恙的胳膊将他向外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里不需要你们了，你们快点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