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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惹祸上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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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害死猫,这句话绝对是真理。
当有人决定与你共享同一个秘密时,小心了,麻烦也接踵而至。
抵达奉界的时候,我已经清醒。适可而止这个分寸我一直把握的很好,连睡觉也是。
齐心毕竟是女人,撑了三天估计要用一个星期回力。所以,我不得不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安置她。
这地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的舅舅家。旁人听起来信息量很大,对我来说却很简单。
我家的情况太过复杂,三言两语也数不清楚。我妈死的早,我爸早就带着那后妈和宝贝女儿出国定居,几乎没什么联络。家中亲眷又一概没有,所以我不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舅舅是他们出国前留给我唯一的联系人。真是可悲,找自己的老爹还得通过别人才行。
我当然不是去找老爹的,我只需要找个藏身之处。
虽说是舅舅,也比我大不了几岁,见面时也是郭哥郭哥的叫。这郭哥是早年是给人放债起家,后来靠炒房发达了,便入了房产界一发不可收拾。奉界的破房子早就不住了,我以前为了躲人也来待过好一阵,所以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折腾了整宿,我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了,不过内袋里还有一只备用的旧手机。我立即开机给郭哥去了电话,他正在花天酒地也没心思应我。看样子他也无所谓,索性就自作主张挂了机。
我把齐心叫醒安顿好,她也是没力气说话,只能顺从的听我安排。耗子则被支去买东西,不知道当他看到我列的清单时会是什么表情,也许会跳脚骂街也说不定。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绷了好几天的神经才暂时松了松。
看看窗外,满目无边无际的黑色笼罩着这荒凉之地,不时能听见远方有野鸟唧唧的叫唤着,像是个女人吊着嗓子发出的怪声。
睡意全无,我只能倒在沙发上神游,一抬手又看到那道不深不浅的,从手背延到手腕的刀疤。早已经全无痛感了,可一想到谈锐又有点点的麻木感。
胸口的衬衫口袋里是谈锐留下的线索——一本自制的软面小册子,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公式和专业名词,然而我和齐心谁也看不懂。
丫的,就是为了这么个看不明白的东西,差点让齐心丢了命。
谈锐,你到底是死是活,要是还活着,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不指着你感恩戴德救济我这穷人,可也别什么麻烦都往这里塞啊,我生平最讨厌的三件事你就送了我两件,想想都是咬牙切齿有火没处发。
突然我瞅见旧手机的右上角有个小小的来信标志,下意识点开了收信栏。
果然不是我眼花,许久不用的号码真的收进了一条新信息,而发信人竟然是谈锐!
这家伙活着,甚至还留着我的旧号,太不可思议了!
——不要找我,带齐心离开,小心齐灵。
短信最后的时间显示为三天前。我真是后悔死了,为什么不早点儿看到这条呢,也不至于着了那女人的道。
不行,我要突破困境,死地后生。
——
齐心来的第二天清晨就出门了。我不想管她,本来就是收留一天是一天,说不定当天晚上她就走了呢。
当然她还是回来了。
那时我正翘着脚窝在沙发上吃泡面。她几乎是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的,怀里抱着一个纸盒,而手上则紧紧攥着我留给她的备用钥匙。
“你不用上班?”
我那副邋里邋遢的样子在她眼中一定很可笑,所以才会这样问。
“不用,失业中。”
没说的是,我已经失业三个月了。
跟老板互看不顺眼的结果就是,我被华丽丽的抄了,整日靠着银行卡中可怜的存款过活。
“你还真是……靠不住。”
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这个话,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至于齐心,我可没义务管她吃喝。
“你打算待几天?”我心里想,要是时间长可以跟她谈谈租金的事情。
她抱紧怀里的箱子,紧抿着嘴唇。这是她标志性的动作,就像动物在面对威胁时的防御姿势。她看着我,我回看她,气氛似乎有点诡异。
“等吃完面,我有事跟你说。”
刚觉得自己的气势挺不错,就被她一句话破了。方才入肚那酸酸咸咸的汤汁感觉在胃里翻江倒海,我已经猜想她的有事要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花了十分钟把自己拾掇干净,刚坐定齐心就把箱子推给我。
“你不是想知道嘛,自己看吧。”
这信任感来的太快,我还想置身事外呢。
“怎么,不敢了?”齐心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有种反客为主的意思,“你不是说你信得过吗,谈锐难道会看错人?”
呵,她在使激将法,可我偏偏还吃了这套。
我不动声色地打开箱子,里面都是一些书的笔记本啊,多半是谈锐平时备课或记笔记用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给我看这些,有什么深意?
“失踪前一个月,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他一直没撒手。你看看,能看出什么吗?”
可即使重新正视这些东西,我还是没办法找到任何线索。都是一些专业的书籍,什么中国文学史、诺贝尔获奖作品选编、中国古诗词鉴赏,光是些书名就看得我都头晕,不知道谈锐怎么能读得下去。
“这也太专业了,我怎么看得出来。”
“是吗,你和谈锐不是同学吗,专业课没上过?”
此话一出,我差点跌倒。这个齐心根本就不知道我和谈锐的关系吧,我怎么可能学过这些。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跟谈锐只是高中同学,况且我连他学的专业名儿都不知道,你是不是逗我?”
“你不是他大学的同学?”
“当然不是。”
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如果说刚开始是有一丝期待之光跳跃,那么此刻已经完全就熄灭了。
变得也太快了吧,果然女人是善变的。
“既然他让我来找你,一定是有目的的。这个呢,你能看出什么来?”
她从贴身的上衣口袋中拿出另一个本子,纯黑色的软皮封面,很薄,有点儿像过时的电话簿。
我小心翼翼地翻开,仅第一页已经把我看昏了。各种公式,凭我可怜的只是根本分不清是化学还是生物,哪有勇气翻到第二页。
“大姐,我真的什么都看不懂。你不是他老婆吗,懂得应该比我这个外人多吧。”
我观察着齐心的神情,把东西塞给她,心里已经把谈锐骂了一万遍。你个坑货,时隔这么久还要回来坑我。
她用一种很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了我好一阵,我假装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本来我连铁都算不上,何况成钢?这也太抬举我了。
——
如何判断一个人在说谎,坐立不安,不敢直视,音量抬高,眼神往右,还是给你过多的保证。对于不擅长撒谎或很少说谎的人来讲,只要仔细观察,总能判断对方是否口是心非。
因为闲的慌,所以喜欢揣测别人,这是我的怪癖,怎么都改不了。
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不对劲,可是无论从哪个细节和微表情观察,她都不像在伪装。可那种感觉又从何而来呢?
我与齐心的第一次正式交谈以失败告终。
她以为我能解读那些书和那本册子里的秘密,实在是太抬举我了。
我以为她能讲讲谈锐的事情,然而被她一个鄙夷的神情给吓回房间了。
我又翻开谈锐的信读了好几遍,除了那句托付“重任”的十二个字,再无其他信息。
我仰面躺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始翻电话号码找人了。
问了几个高中同学,还没谈到重点就被挂了电话。到底是人缘太差还是人心薄凉,又不是找你们借钱,何必这么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靠谱的,问到了有用的信息。
那人叫老周,和谈锐也是大学校友,大概知道一些事情。据说谈锐一改过去的高调性格,反变得默默无闻起来。大一的时候还不明显,一度活跃在各个社团里,喜欢他的女生也是一抓一大把。大二开始退了各类社团,对周围的人也不冷不热,感觉整个人的性格都变了。
阴郁、冷漠、低调,老周用三个词概括了他对谈锐的印象。老周说了件古怪的事,谈锐明明是新闻系的,可放着自己的专业课不上,经常跑到他那教室听课。而且一听就是好几节,听完课还缠着老师问这儿问那儿。
这的确很奇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吧。听老周这么说着,我都快以为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了。
后来老周告诉我,他的专业是神经生物学,听起来就很深奥和神秘,而谈锐的跑课也是从大三开始频繁的。
嗯,大二开始沉寂,大三开始古怪,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
可是,除了本人,鬼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卧室的门被敲响,我在迟疑着要不要去开门。时间都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要说。我翻身把被子蒙在头上,假装没听到,不开门的话她就会知难而退了吧。然而,我低估的对方的耐心。
敲门声持续不断,甚至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节奏感,那叩在门板上的声音传到我耳中,像极了寺庙里的木鱼声。笃笃笃,笃,笃笃笃……
听着都快犯困了,怎么还不停歇。我跳下床拉开门,看见齐心面无表情的站在我面前,半睁着眼睛。
“有……”想开口,又很快把嘴闭上了。
齐心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抬起右手一下又一下地叩着不存在的门,口中还在喃喃自语,丝毫没感觉我已经站在她面前。
我试图凑近些想听清她的声音,一张一合的口中原来在说“开门”两个字,只是她毫不厌倦地重复简直跟念经一样。
这是……梦游?我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梦游症患者,眼前这位活生生的简直是不明觉厉。书上怎么说来着,遇上梦游患者千万不能喊醒或是惊吓,不然会有生命之忧。
看起来,她只是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应该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举动,悬起的心才重新放下。
想到老周说的话,我真心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谈锐和齐心真是绝配了。
齐心在门外僵持了几分钟,终于结束了她的机械式动作,跟没事儿人一样回到沙发躺好。
实在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