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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家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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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到十月初,上京的人们还没从肆虐的秋老虎中回过神来,就被骤然变冷的温度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像一夜之间的功夫,上京的小老百姓们就披上了厚厚的衣裳了。
这天啊,还真是说变就变。刘二狗搓了搓手臂,他刚从衙门当完差回来,进家门时,正好瞧见了领居家的李富贵一个人坐在院儿里发愣。
“哟,李哥,咋一个人在院儿里坐着那?”
李富贵叹了口气:“哎,我家那婆娘回娘家去了,我正想着今晚在哪儿解决了晚饭呐。”
刘二狗一听笑了:“诶,你说这不是巧了嘛?我家婆娘也去外省走亲戚了,要不咱两凑合着去搓一顿?”
李富贵眼神一亮:“那敢情好啊!”
“我听说东巷口子那儿开了家,好几个月了,味道不错,生意也挺好的,要不去哪儿看看?”刘二狗问。
“行啊!那走?”
“走!”
到了东巷口子,还没走到门口就隐隐约约听到了店里头的人声鼎沸,凛冽的风夹杂着些许麻辣的香料气息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
到了店门口,香气越发浓了。两层的小楼上挂了一个木质的牌匾,上面不是雕刻,反而是用墨水写的三个大字——“一锅端”。
二人为这别致的名字“啧啧”了两下,但还没多看两眼,就受不住外边儿的寒冷,连忙掀开门口的帷幕进去了。
外面的寒风冷冽,进了这店倒是热闹非凡,一桌一桌坐满了人,入耳的全是喧嚣的人声,桌上的红锅里冒出来的一股股白烟,让人不太看得清楚食客们的脸。
“诶,两位客官,里边儿请,里边儿请。……王老爷,您慢走啊!慢走!”挂着白布的店小二一边热气洋溢的招呼着刚进来的客人,一边向离开的食客点头哈腰地道别。
刘二狗和李富贵两人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倒是没想到这新开的这家店生意如此之好,想来味道也是绝佳了。一边想着一边走向一桌空座位,店里店里跑堂的伶俐地站到了旁边。
“两位客官,来点儿什么?”
李富贵看了隔壁桌桌上花花绿绿的菜,说:“我们也是第一次来,你先介绍介绍吧!”
“好嘞!我们这儿主打古董羹,白汤红汤都有,看您偏辣口不?菜色推荐您试试我们的招牌百叶肚,羊肉片儿。你们两人也吃不了太多,再酌情添两个素菜,应该够你们这一顿了。”
刘二狗头一点:“行,再给我们来二两黄酒。”
“得嘞!您稍等!”
片刻功夫,冒着丝丝热气的古董羹就上桌了,倒进上好的菜品,发出像野猫在屋顶上晒太阳时的“咕噜咕噜”声。李富贵夹起一片羊肉片儿,啧啧称奇道:“刘兄,你瞅瞅这羊肉片儿,这颜色真是上品啊!再看这厚度!恐怕没个十几年的功夫切不出来。”
李福贵家祖上好几代都是屠户,这种东西自然熟悉地很。
刘二狗瞥了他一眼,神神秘秘地开口:“我早听人说了,这家店的掌柜刀工不得了,所有肉类都是她自己亲自宰切,关键的是这掌柜的还是个女人呢!”
“呦,那我真没想到,原来这‘一锅端’酒楼还真不简单呢!”
两人这儿正边吃边聊得火热呢,店门口突然传来了喧闹声。
“清场了,清场了,走了走了!”一队穿黑色盔甲的人,满脸不耐地提着刀赶店里的人。
“诶!不是我们才来啊!”
“这怎么回事儿啊?”
食客们满脸莫名,人群里自然响起阵阵不满声。
一个看似是领头的满脸傲气地站了出来:“行了,我们要清场,你们知道是因为谁要过来吗?快!配合点赶紧走,不然有你们苦头吃!”
而这时,一个轻轻柔柔的女声突然传来:“抱歉了,诸位。”往上一看,二楼正站了一个青灰衫衣,斯文书生模样的人,虽是男装打扮,但这纤弱气质的模样,明眼人一瞧也知是个女人,而这人自己似乎也没有任何想要隐瞒的样子,就像是纯粹图个方便。
她缓步走下台阶,斯斯文文却又恭恭敬敬地向食客们做了个揖:“鄙人方脍禾,是‘一锅端’的掌柜,抱歉扰了各位的雅兴,这一顿饭所有人全部免单,算作我们‘一锅端’酒楼给大家赔罪的一点小小心意。”
“这叫什么事儿啊!吃个饭还遇到这种事儿?!”刘二狗悄声向李富贵抱怨。
“算了算了,我们小老百姓的,你看那群人,明显是官家的人,再说人家店家不也倒霉,连钱都没要了,走吧走吧,换别家吃!”李富贵叹了口气,拉着刘二狗的袖子就走。
“唉,可惜了,这家那古董羹的滋味儿是真不错啊!”刘二狗无奈地摇摇头,跟着走了。
有他们俩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一时之间原本还人声鼎沸的酒楼,一下子变得安静空旷了起来。
“行了,你可以进来吧!”刚刚站在楼梯处的方脍禾挑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壶酒,对着后门的位置说。
“哎呀!方掌柜,你还是这么了解我啊!”随着帘幕掀开,一阵冷风灌进,一个绿色人影坐到了方脍禾的对面。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这庆国的堂堂二皇子殿下——李承泽。
方脍禾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伙计很是识趣地把桌上的东西收了下去,很快又上了桌新的上来。
李承泽笑了起来,像只狐狸一样:“怎么麻烦做什么?我看刚刚这桌还没开动呢,多浪费啊!”
方脍禾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浪费?二殿下少清几次场,就没那么多浪费了。”
“我这不是爱清静嘛?”李承泽依旧笑眯眯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为她语气里的讽刺意味恼怒。
“我不是把二楼给你空出来了嘛?你为何非要……”方脍禾皱着眉看着眼前下菜下得正欢的人问道。
“哎呀,我这不是好清静嘛?你们二楼膈应效果不太好!”他摆摆手,眼睛盯锅盯得专注
“我只怕你们再多来几次,我这店的生意就要做不下去了!”方脍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朦朦胧胧的雾气罩住她的视线,也罩在了一点皇子样都没有的皇子脸上,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来店里的场景。
那是三个月前,新店刚刚开张不到半月,随着名声的慢慢打响食客渐渐多了起来,日子似乎一直这么宁静,直到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