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人渣》月华璃梦

10、亡赖之人

　　荣华阁进出的人，非富即贵，个个自诩端方君子，谈赋论诗，丝竹取兴，兴致高涨。

　　“此赋有些差强人意，若是明公子在这儿，一定能做出上上赋。”
　　“明公子病了多日，久不见客，我等想去探望也是不能。”
　　“哎，你们看那些仆人，提着东西不是去往明公子的住处吗？”
　　“还真是。这赋作着没意思，不如我等一块前去，聊表慰问之意。”
　　“走。”

　　“站住。”明玉楼下的小厮拦住一行送礼的仆人，“明公子病重，不见外客。”
　　对方小厮回：“我们是曾府上，大老爷办老太爷的寿宴抽不出身，特让我们送补品给明公子补身子。还交待我们一定要见一见明公子。”

　　“你们等着，我上去问问。”

　　“明玉，神医已在来的路上，你千万要撑住。”床上的人，瘦的脱形，哪里还有昔日的明珠公子模样。赵辰良只是例行来看看他，做做面上功夫，省得叫其它公子寒心，不尽心为他探听消息。

　　小厮过来传话：“阁主，曾老爷派了侍从送补品给明公子，人已在楼下候着。”
　　“让他们进来。”
　　“是。”

　　曾府来的领头小厮看完人送完礼品，又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赵辰良，“老爷叫你小心，不要露出马脚。”
　　“我明白了。”赵辰良收起信，大声道：“我替明公子多谢曾兄。代我向曾兄问好，寿宴我一定会携明公子到场。”

　　赵辰良送完曾府来人，听到楼下吵嚷的不像话，下了楼，“吵什么呢，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
　　小厮：“阁主，是这些老爷们硬要见明公子，小的劝不住。”

　　“阁主，明公子三月都未现身，听他病了，我们想进去看看他。”
　　赵辰良向众人拱手：“多谢各位的好意。明公子病重，疾医交待了一定要静养，所以请各位到前院去说话。今日各位的酒钱，一律免费，是我替明公子谢各位的挂念之情。”

　　“赵阁主多礼了，是我等考虑的不周。”
　　“请。”

　　今日是王归接受周浦怀教导的最后一天，他学的用心，先生更是教的用心。

　　以前在青山县的时候，他为了接近县爷，可是专门向相关的伎人学过弹琴说唱。

　　“你的基础很好，假以时日，琴伎不在我之下。从这里出去，混个温饱不成问题。”周浦怀对着王归暗示了两天，让他寻机逃跑，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

　　王归诚心地道：“都是先生教的好。”他对读书人有种天然的敬畏心，何况眼前的人，样样精通，让他佩服至极。

　　周浦怀心中暗惜，赵辰良又毁了一人。“你年纪轻轻，没有想过出去见见世面吗？”

　　“见世面？”他这话中另有意思。王归装作不懂，“先生这话什么意思？阁中管着我吃穿，明天还让我去曾府表演，一飞冲天，我认为这里很好。”

　　“你......算了。”周浦怀突然不想再说下去。从两人初见，就看出王归出身不好，让他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显然不太可能。

　　“先生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没什么好说的，你明天就要去曾府献伎，今日不宜过多劳累，早点回去休息吧。”周浦怀转身不再看他，他怕自己忍不住叫住这个少年，道出阁中的可怕之处，打破他的幻想。或者反过来去赵辰良那里告他一状，一顿皮肉苦免不了。

　　绿瑛叫他与周浦怀交个好，王归怎么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他踟蹰道：“先生，有一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

　　王归打发小厮们出去，屋中只剩两人后，他道：“你可记得三年前灵公子死前想告诉你什么消息？”

　　周浦怀抬眼心中震惊，死死握住自己颤动的双手，喝止住想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变为不轻不淡的询问，好像事不关已，“我与他不是很熟，能告诉我什么消息。”

　　“他无意中撞见阁主杀人灭口，让十年前的忠良案彻底沉冤。”

　　王归话语刚落，脖子上就多了一柄利刃，“有话好好说。刀剑不长眼，一不小心，你想要的真相可就没了。”

　　“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周浦怀霎时想到了很多，这不会又是赵辰良试探他的诡计。

　　王归见他露出的胳膊上满是鞭痕，灵机一动道：“我从小眼睛干净，能见到一些特别的东西。那天，你扶我起来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你手上的痕迹，在露过灵惟楼的时候，楼中的人告诉我的。”

　　“你是说他还在那座小楼中，为什么我去的时候，他不见我？”

　　王归：“大哥，我都说了我眼睛干净。只有眼睛干净的人，才能见到一些特别的东西。你以为我怎么知道的。”

　　“是我害了他。”周浦怀放下手中的刀。

　　危险解除，王归松松脖子，善人不好做，可他必须要做，王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他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而且我还知道一些其它你不知道的消息。你想要挽回家族的名声，洗脱自已的耻辱，从现在开始，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我能信你吗？”

　　“不然呢？你还有其它的路走吗？你的身体快不行了，还能支撑多久，你的妹妹还等你去救呐。”

　　良久，“好，我信你。”

　　搞定。王归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一会儿我为你引开人，你寻机摸出去，联络旧部。明天以我的口令为号，我叫你出来的时候，你再出来。别忘了拿出你家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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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瑛已经编好了明日的剧目，拿过来让王归背唱。

　　“不是吧！这么多字。一个晚上，我怎么背得下来，还要去唱。”长长的三页纸，上面的字看的他双眼冒星。

　　“这才多少字。你还有没有点出息，想当年，族中的人哪个不是背书的天才，这么点内容，不出一个时辰，准能倒着背。”

　　“吹牛呢！”

　　“你背不背？”绿瑛收起脸色，冷冷看着王归。

　　“背，当然得背。祖姑奶奶的心血，作为后人，怎么能糟蹋了它。”接过灵纸的王归颤着手，他今夜是甭想睡了。“祖姑奶奶，不，仙女姐姐，这上面写的是啥，你能不能念给我听。”

　　“这还差不多。”绿瑛接过灵纸，给他逐一讲解。

　　“谋反！”王归惊叫，声音被绿瑛给消了，只余张着的嘴，发出无声的惊叫，险些腿软在地。“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不想活了？”

　　王归捂住自己的嘴，小声道：“可这是谋反，杀头的大罪。他只是一个四品的小官，怎么敢？”

　　绿瑛：“怎么不敢。他出生上品世家，手中握有朝中大半人的把柄，谁人敢不听他的话，为他做事。”万万没想到，马神婆后面是这样的大人物，到时候，她到手的功德，就不是一星半点，而是一条长河。

　　王归终究是见识有限，谋反这样的大事，他一个混混，能保全自身就不错了，跟着瞎掺和什么，赶紧收拾东西，现在跑路还来得及。

　　屋中的好东西不少，王归把看着值钱的东西统统收进自己的包袱里。

　　绿瑛：“......”
　　“怎么现在才想着跑路，晚了。我从酒窖过来的时候，看见各个出口增派了人手，你就是长着翅膀也难飞出去。”

　　王归猛地扑到袓姑奶奶身前跪下，掐着嗓子哭嚎，“姑祖宗，一定要救救孙儿的命。王家就剩我一个独苗苗，我死了，我们王家就绝后了。”

　　绿瑛拍拍他的小脸，让人起来，“好孙儿，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听我的话，把纸上的东西背熟唱会，明天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我怕。万一我还没唱上两句就死了，我们王家真的就绝后了。我还有个八十岁的老母与两个有疾的兄弟，他们不能没了我。”王归后悔，太后悔了。为什么不听老神仙的话，非要去收税，至少让他留个后也成啊！

　　绿瑛扶他起身，“怕什么，有我在。”

　　“明天不去不行吗？你一定有办法把我送出这儿？等我回到青山县，我发誓，从此之后我只做善事，为王家赎罪。”

　　绿瑛摇头，“你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赵辰良胜，你绝无可能再踏出这儿；他败，你才有活路。换回话说，赵辰良胜，死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十万百万人。以他的性子，若成为天下尊主，我敢断定，不出半年，天下必乱。那时，你自己都无安身之地，更别说去救济他人，做什么大善人。”

　　赵辰良出生上品世家，见识眼光毅力皆不差，坏就坏在他不把下仆百姓当人看。除了世家人，其余皆不入他的眼，考虑问题的利益角度永远站在世家层面上。相反，现在帝位上的帝王，出身下品世家，幼年经历过贫寒人家的疾苦，所颁发的诏令无不兼顾百姓的得失。虽是平庸，但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王归问：“姑祖宗，我们王家到底欠了多少人命债？”让王家必须绝后。
　　绿瑛：“很多，数不清。”反正是我瞎编的。

　　王归问：“我阻止了谋反，一定能让王家多出一二个子嗣？”多生两儿子，打破王家历代单传的诅咒，他就愿意淌这淌洪水。为了生儿子，拼了。
　　绿瑛：“不一定，但能让王家延续下去不是问题。总之，你救的人越多，于你的好处越多，长命百岁不是事。”这种问题哪说的得准，她又不是司命。

　　“好，纸拿来，我背。”一切都是为了王家，王归自我打气，腿不再哆嗦，豪迈地接过灵纸。

　　绿瑛欣慰：“好孙儿，姑祖宗没看错你。”这年头，骗人做善事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