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沐芳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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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之夜，正是嬉游花灯之城时。
当日头落下大地，整个邺城的灯火都在一瞬间亮堂起来了。
万家灯火，满城缭绕。
无数亭台楼阁，琅琊轩宇被慕容冲和苻坚擦肩而过。
最后找到了鼎鼎大名的金字招牌——沐芳楼。
慕容冲撇撇嘴，觉得他们两个大男人来青楼，又不是来找女人，颇为无趣。
可苻坚却坚持要来。
美其名曰：看一眼邺城的女儿，是不是都不如他的冲儿美。
一代帝王如此幼稚，实属罕见！
只见沐芳楼上红灯笼环伺，柳枝飘扬。
之所以要在门上插上柳枝，是因为一个传说：杨树无心，柳树无情，任风摇摆到天明。
这里的妓子无论男女均是为了生计迫不得已出卖身体，当然不能对客人动感情。
他们是玩物，玩物一旦有了感情，就濒临被毁灭的边缘。
所以插上柳条是为了时刻提醒他们，柳树无情，才能长存。千万不要对自己的客人动感情。
而此时，一更梆子已敲过，花魁也带着面纱从内堂走了出来。
看热闹的人登时增多。原本不怎么感兴趣的人，见到那弱柳扶风，静若处子的花魁，也忍不住驻足而视，可见沐芳楼的花魁有多漂亮。
尽管带着面纱，可依然气质卓绝。若非穿着打扮带有明显的风尘味道，光凭这气质和容颜，还以为是哪个公主跑出来微服私巡了。
“冲儿，你来看，那高台上端坐之人，可有你容颜的半分？”苻坚笑着指道。
慕容冲瞥了一眼：“无聊。”
此时，闹市中，迎面走来一群游`行的队伍。
这队伍说来奇怪，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串小锣鼓，脸上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有何仙姑的，有太上老君的，有玉皇大帝的，有昆仑奴的，还有山魈，阎罗等等鬼怪精灵不一而足。
游`行的大人身后更是更这一群小屁孩，他们也跟着起哄，把总角发辫放下来，办成垂髫鬼怪的模样，混在人群中吓唬大人。
远远看上去，就是一群牛鬼蛇神走在路中间。
“哈——你看那是什么？”
苻坚顺着慕容冲纤细白皙的手指望过去：只见一男一女骑在血红宝马上，男的清秀俊俏，女的妩媚冷艳，都生了一双雌雄莫辩的秋水剪瞳，女的眼底有一颗泪痣，相貌均是人中龙凤。
远远望去，与众人截然不同，超然脱俗。
传说有这颗泪痣的人，上辈子一定经常哭泣，所以这泪痕就长在了脸上，投胎的时候也顺便带了过来。
慕容冲的眼底也有一颗泪痣。
小时候算命的告诉他，此生必多磨难，遁入空门可解。
可到底慕容冲也没有机会遁入空门，也许这就是命吧。
那男子左手勒住缰绳，右手环抱住女人的腰际，看上去很是疼爱呵护这女子。
男子一边驾马，一边指着远处各式各样的古玩，说与女子听。
而那女子也面带笑容，时不时因为男子的话而点头致意，看上去夫唱妇随，琴瑟和谐。
“你想看长安的花吗？回到长安我就驾马带你遨游长安，让全国百姓都看看你。”苻坚笑着说。
慕容冲面色窘迫，他一个无名无分的男宠，作什么要给全国百姓看。
难道受的指点和口水还不够多么？
“不要。”慕容冲斩钉截铁地拒绝。
苻坚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会让所有人都艳羡你。男子恨自己没有此等容貌，女子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他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无比严肃的，令慕容冲捉摸不透。
是啊，他慕容冲何等渺小，没有人怕得罪他慕容冲，但所有人都忌惮苻坚。
正因为所有人都忌惮苻坚，也会忌惮他慕容冲。
借此，他可以拥有熏天权势，凭一己好恶杀伐决断，没有人会来阻止他，因为他们害怕苻坚。
“砰砰”——
满天的烟火腾空飞起。
火光中，慕容冲看着苻坚的脸，竟然看呆了。
他那么自信激昂，脸上洋溢着明艳的笑容，而自己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心胸狭窄到不能容纳他找女人的地步，又酷爱使小性子，动不动就生气的人。
仔细想来，他慕容冲除了脸蛋还凑合，其他地方一无是处。
可苻坚喜欢谁不好，却偏偏喜欢一无是处的他。
在不知不觉间，他在苻坚身上留下了一些东西。
不是眼泪，不是伤痕。
而是一颗心。
月色皎洁如银盘，随着乌云飘散而忽明忽暗，就像人的一辈子那样，浮生际遇起伏不定。
苻坚突然望着明月有感而发：“我并不是要看楼，也不是要看人。看楼何其容易，我可以为你在邺城再造一座楼，就叫凤皇楼。”
慕容冲这才反应过来，嗔红脸：“原来你是要效仿汉武帝来个金屋藏娇。”
苻坚望着他，捏了捏他的鼻子，宠溺道：“我何须金屋藏娇，直接金楼藏凤可好？”
慕容冲一把拍掉他作乱的手：“没个正经，不理你。仔细群臣把你当昏君处理咯~”
苻坚从后抱住慕容冲道：“这倒是你多虑了，古今从未见过立志统一天下的昏君。”
‘砰砰’——
又是一串烟火，伴着烟花升天的声音，整个邺城处于一片光火当中。
“苻坚，你说，要是天下永远这么生平该有多少苍生免遭罹难？”
“无以数记。”苻坚从容地回答。
苻坚，你一定要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成就历史上的千古一帝。
突然，慕容冲抱住了苻坚的脖子，拉下他的脸来，轻轻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苻坚瞪大了眼睛，就任身边的人这么索吻。
连背后有人推了他一把也浑然未觉。
他们被人潮挤到街角边，正好顺势加深这个吻。
苻坚拥在他的腰间，另一只手护住他的脑袋。
慕容冲被吻得透不过气，直抓苻坚的袍子。
两人被人海淹没，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其所终，一往而殆。
梦中醉卧巫山云，觉来泪滴湘江水。湘江两岸花木深，美人不见愁人心。
含愁更奏绿绮琴，调高弦绝无知音。美人兮美人，不知为暮雨兮为朝云。
三更梆子敲过后。
琉璃灯火未尽时，游子意兴已阑珊。
慕容冲本来要回行宫，可苻坚坚持下榻普通客栈。
经过铜雀台时间，慕容冲本来对这民间之地没什么好感，他觉得外面不安全。
但是苻坚觉得自己武艺高强，足以保护一个慕容冲。
苻坚这次出来，是要尽足微服私巡的兴致的，所以怎么劝也没有用。
胳膊扭不过大腿，慕容冲只好陪着苻坚下榻民宿客栈。
客栈内目之所及，全是人流涌动。因为今夜的邺城注定是个不眠夜。
苻坚一惯出手阔绰，定下了为数不多的天字一号房。
初来之时，小二听两个男人竟然要开一间房。觉得他们两肯定是穷的叮当响，连盘缠费都付不起。连正眼都不瞧慕容冲他们。
可当那个小二看到苻坚从怀里掏出一锭黄金时，瞪到眼珠地都快掉下来了。笑得合不拢嘴，立马带我们去了客栈最好的一间厢房。
回到房间，两人泡了澡，洗了浴，一解风尘。
苻坚见了他，如同猫儿见了腥。私下无人时只想独占，岂肯罢手。
而他，慕容冲，也渐渐习惯这样的占有，连他自己都逐渐认为自己就该是苻坚的人。
因为全长安城这么觉得，邺城的百姓也这么觉得，他心里，也这么觉得。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沐芳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