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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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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悸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不带一丝波澜。
他道:“别装了,方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出门看了看。田非洲被朝廷的人捉走了。如果我一直待在他身边,绝对不会出事。你刚才接近我,又不准我离开,不是故意想把我引开,再对他下手吗?”
柳私眨巴眨巴眼睛,委屈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干。”
姚悸狠狠地笑了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张脸,不是最好的证明吗?如果不是这张脸,你以为我会待在这里陪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这张脸?我的脸怎么了?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柳私摸摸自己的脸,满脑袋都是问号。范奚拜托自己干这件事之前,可什么都没说。这张脸不会这么凑巧和姚悸熟识的人重了吧?
姚悸看了他一眼,道:“田非洲被抓,田重石必定不会放过我。既然是你惹的祸,你也得承担一半后果。眼下我正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正好带你一起。”
……
范奚推开南边的房门的时候,房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半截蜡烛在桌案上静静燃烧,仿佛在嘲笑他的来迟。
田非洲被抓,估计一时半会不能出来。姚悸作为他的贴身侍从,却没有护好他,必定会被田重石问责。
所以,柳私既然和姚悸一起不见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如果不是被姚悸带回田家,便是被姚悸带在身边一起逃走了。
范奚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慢吞吞地走到一张桌边,挨着桌子坐下来。从袖中摸出几张竹签,占了占,看见竹签上显示的字样,他的眉头轻轻地皱了皱。
竹签上显示柳私和姚悸现在人在水茉山。
现在天色已晚,要去水茉山找柳私是不太可能。范奚起身向门外走去,心里想着只能等明天天亮再去找人了。
他刚走到门口,脚步却一顿,停在门槛旁边没有动作。因为他瞥见门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是秦疏柚。
秦疏柚腰间挂了一把剑,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对范奚道:“你不是戈玉。”
眼前的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与戈玉完全不同,但他却与方才所见的“戈玉”有一些相通之处。除去胸前的剑伤之外,秦疏柚还从他身上找到一丝莫名的熟悉之感。
秦疏柚道:“你不是被燕昭带走了吗?现在还回来干什么?你在找什么东西?”
范奚笑了笑,道:“你误会了,我只是随便转转。”
秦疏柚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也懒的拆穿他,转身向外面走去。
范奚掩上门,跟在他身后顺着梯子爬上屋顶。
他看着秦疏柚一个人坐在屋檐上独自饮酒。
静默了半晌,他小心翼翼地踩着瓦片坐到秦疏柚的身边。
秦疏柚抬眼望他,道:“你跟来干什么?”
范奚望着黑茫茫的夜色,道:“我也没什么事,想上来坐一会。”
秦疏柚垂眼,默默灌了一口酒。
范奚第一次见秦疏柚喝酒,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
他道:“你是遇到了什么事?”
秦疏柚扯开一抹冷冷的笑,道:“我们并不认识,即便有事,也未必要说给你听。”
一阵冷风吹来,范奚觉得有些冷意。他伸手拿过秦疏柚的酒,仰头喝了一口,又递给他道:“现在认识了。”
秦疏柚瞅了他一眼,突然问道:“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范奚裹紧身上的衣服,淡淡道:“喜欢过?”
秦疏柚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压抑,痛苦,还是心慌?”
范奚笑了笑,道:“你说的这些感觉我都从未有过。不过,你既然有这些感觉,说明你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你。既然知道那人不喜欢你,不如放下,何苦要让自己痛苦。”
秦疏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懂。”
他站起身,道:“三日之后,是我和平都郡主的婚事,是陛下亲自下的圣旨。我知道那个人消息灵通,无论在哪,都能知道大梵城的事。如果那天他不来,我应该会真的死心。”
范奚盯着楼下的一棵桃树,没有回应。
秦疏柚道:“你既然已经“死”了,以后还是少来这里为好。你回去吧。”
……
柳私看着顾闻声那张与现在的范奚长的一模一样的脸,心里产生一种颇为怪异的感觉。
这厢姚悸正在与顾闻声轻声商量着什么,完全把他一个晾在旁边,他也说不上什么话,只好坐在一张凳子上百无聊赖的打起哈欠。
直到姚悸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跟我走,我们去东厢休息。”
柳私只好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跟着他往外走。
他对姚悸道:“你和那个书生是什么关系?你们看起来好像很熟。”
姚悸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向前走去。
他道:“我和他不熟,只是认识他堂弟。”
“哦。”柳私点头。
姚悸从箱中摸出顾闻声的一件衣服,随手丢给柳私道:“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
柳私低头望着自己身上花花绿绿的薄衫,脸色有点窘迫,道:“多谢。”
姚悸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看见柳私换好衣服,便道:“现在你可以说了?你和田非洲有私仇?”
柳私低头,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根本不知道田非洲是谁,我什么都没做。”
姚悸瞥了他一眼,道:“今晚你在床上休息,我就坐在这里守着你。你不用想着逃跑,等你把缘由告诉我,我自然会放你回去。”
柳私随意点点头,便爬到床上和衣睡觉。
至于姚悸怎么休息,他觉得这件事自己也管不着。
……
燕昭将小卒移动了一步,边道:“陛下本来判处田非洲三日之后问斩,不过田重石最后还是妥协了。没了千阳军的虎符,他今后不足为惧。阿奚,这都是你的功劳。”
范奚移了一步棋,道:“大人谬赞了。”
燕昭笑了笑,吃了他的将。道:“阿奚,你今天有心事?”
范奚重新摆好棋子,道:“是范奚技不如人。不用替我找其他借口。”
燕昭将一张请柬摆在他面前,道:“这是秦大人和平都公主的请柬。明日便是他们的喜宴,你陪我一起去?”
范奚瞥了请柬一眼,道:“明日我要去佳庐寺上香,恐怕没有时间。大人另外再约别人吧。”
燕昭笑道:“没事,阿奚既有事,我也不会强迫。”
燕昭起身,向桌案走去,一边道:“几日之前,我刚得到一篇赋,给你看看如何?”
“嗯。”范奚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停在棋盘上的请柬上。待燕昭去取赋的时候,他趁其不备,将那张请柬塞进自己的衣袖里。
燕昭坐到凳子上,将一叠纸递给范奚。纸上字体是小篆,格式非常工整。范奚看出这些字并不是本人所写,应该是燕昭从原卷上重抄的。
燕昭道:“此赋的作者是个名叫薛成涵的书生,岳麓人士。”
范奚低头大致浏览了一遍,文章题为“乱世力求太平,太平始于革新”。立意很新颖,见解也较为深刻。
范奚道:“此人未参加殿试?”
燕昭苦笑道:“科举既是一套连续的程序,就总会有疏漏的地方。每年的考试,多多少少都有漏网之鱼。”
范奚道:“丞相大人既然看好这篇赋,那么是否想招纳此人做门生?”
燕昭道:“我正有此意,不过我不便直接出面,那便麻烦阿奚有时间替我去岳麓拜访一趟。”
范奚点头道:“好。”
他扭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又道:“时辰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
燕昭不着痕迹的瞥了棋盘一眼,笑道:“嗯,你回去吧。”
……
平都郡主是当今圣上的四哥安庆王爷的独生女儿,自幼娇生惯养,金汤玉匙长大。端的不说是国色天香,容貌在所有世家小姐中也能排的上一二。
皇上赐婚的圣旨一下,不仅令那些渴望登上安庆王府的门槛的求婚者门望而却步,也令大梵城内的世家权贵百思不得其解。
在外人看来,秦疏柚虽然是皇宫内所有侍卫和暗卫的头头,但与平都郡主的身份和名声比起来,还是要逊色的多。把平都郡主这么一个才貌双绝的美人儿嫁给一个没有显赫世家的区区侍卫首领,实在是有些折损了皇家的颜面。
不过,圣上赐婚的圣旨上也说的明明白白,由于秦统领在大梵城没有宅第,因此喜宴与一切事宜安排在安庆王府进行,不过婚后会将以前闲置的恭熙王府改为郡马府。说白了,皇上看中的就是秦疏柚没有世家身份这一点,以便名正言顺的让他入赘于安庆王府。
安庆王府今日可谓喜气洋洋,到处披红挂彩,锣鼓喧嚣。
平都郡主作为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堂妹,安庆王爷最宝贝的独女,她的这场婚事甚至远远超过了公主的规格。按照安排路线,秦统领应首先带人从自己的住处出发,前往安庆王府接到平都郡主之后,再整装绕皇城一圈,之后再回来安庆王府拜堂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