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吟》切尾

46、再出乱子

　　万宝堂深夜失火，狄府中忙成一团，不过好在发现及时，加之护卫人手够多，火势很快被控制住，又过了不多久便被扑灭了。

　　“这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起火？”徐朔之望着烧坏的窗子问。

　　“起火的原因有很多，查了才知道。”梁长风说。

　　“万宝堂里全是宝贝，看来这火起得恐怕不简单。”徐朔之又说。

　　不少护卫已是被火熏得灰头土脸，梁长风左右张望一番，又回了句：“程霆不在。”

　　“对啊，程霆怎么不见了，出了这等大事，他没道理不出现啊。”

　　这时，狄靖武已经冲进了万宝堂，梁长风朝徐朔之点点头，二人捂住口鼻，也跟了进去。

　　万宝堂内虽然烟熏火燎的，但屋梁房栋没什么受损，大体是保住了。

　　徐朔之一进去被呛得咳嗽，奋力挥开面前的层层灰烟，好不容易才找到狄靖武。

　　只见狄靖武在一格方柜前翻找着什么，显得十分焦躁。

　　“欸，他在找什么，该不会……”徐朔之当然是想到什么了，但他更想听梁长风的见解。

　　梁长风却在不远处的一根梁柱旁站定，抬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

　　“怎么了，这里有什么问题？”徐朔之追过去。

　　梁长风指指头顶：“你看那里。”

　　徐朔之抬头望去，可是他的眼睛被烟气熏得发辣，根本不知道梁长风要他看哪里。他揉了揉眼睛，继续仰着头朝天上看，看了一会儿他终于发现了异样。原来在他们头顶上方有两三处漏瓦，尽管是很小的一块，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察觉。

　　万宝堂从里到外都富丽堂皇，偏偏有几处漏瓦，难免叫人觉得别扭，徐朔之又不笨，怎能猜不出其中道理。

　　“屋顶上的瓦片被人动过吗？”徐朔之念了一句，便借由立柱攀上横梁，却没想上空的烟气更加呛人，他只得憋着气快快看了几眼，便下来了。

　　“不如去屋顶上看看。”徐朔之说。

　　“也好，现在这样子，在里面也查不出什么。”

　　二人也没再管狄靖武，又绕到了万宝堂外面，徐朔之照旧翻上屋顶，而这次他可就看得更清楚了。

　　瓦片的确是被翻动过，不过更像是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更出乎意料的是，这踩踏的痕迹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只不过其中一人的脚下功夫更厉害些。

　　“来人！”狄靖武已走出万宝堂，他一声令下，在场所有护卫纷纷列站，“万宝堂失窃，封锁狄府所有出入口！”

　　“又失窃？”徐朔之听了竟觉得好笑，“这一而再的失窃，够邪门啊。”

　　他的语气里带了些讽刺的口吻，不过也就梁长风能听见。

　　“哎，疯子，你说这次是真有贼吗？”

　　梁长风摇头：“这我还真说不准。”

　　两人又在堂前站了一会儿，谁也没有上前与狄靖武搭话，徐朔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说道：

　　“早知道就不留下来了，这漫漫长夜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不过钱进财他们睡得可真安稳，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一个人都没跑出来，果然都是胆小怕事的。”

　　“不出来也省得添乱。”

　　徐朔之没细究梁长风的话，环着胳膊反问他：“这么说咱俩就是来添乱的咯。”

　　“我看，你比我还好奇吧。”梁长风回了句。

　　徐朔之耸耸肩，并不反对这句话。

　　这时有几队护卫从他们面前匆匆经过，沿着宽廊往玉湖旁的那座花园跑去。

　　“好像出什么事了。”徐朔之拉着梁长风也跟着跑。

　　深夜时的狄家花园并不亮堂，只有数盏挂灯点缀其间，勉强能把脚下的路照清。不过依旧能凭借朦胧的月光看出这地方草木茂盛，行进间还能闻得到阵阵清香，听得见虫鸟轻鸣，置身其中倒也能忘了些许烦恼。可这会儿却有异动传出，细听之下竟是打斗之声。

　　梁长风与徐朔之跟随前方的护卫上前，很快就看到一座不小的凉亭之上有二人在缠斗。

　　那二人的穿着打扮相差无几，都是狄府内的看家护卫。其中一人身材高大，手持一柄银剑，每招每式毫不留情，均朝对方的胸口刺去。另一人蒙着脸，只握有半臂长的短棍一根，每次快被刺中之际，却能见招拆招，把每一剑都挡回去。

　　狄靖武认出持剑的那人是程霆，立即飞身上前加入二人之中。

　　皎月之下，凉亭之上，一柄剑变成了两柄剑，短棍开始挡得吃力，渐渐落了下风。

　　蒙面护卫不再与他们缠斗，找准时机退至亭顶一角，往东面的树丛间跃去。

　　此人虽然不擅长正面交锋，但飞逃的功力却很了得，狄靖武和程霆二人左右夹追都不及他的脚速。眼看着蒙面护卫快要跃出花园一侧的高墙，不知从哪儿飞出三块石子，不偏不倚分别击中蒙面护卫的后肩、侧腰及右脚踝。

　　蒙面护卫身体微微一晃，手脚顿时都乱了章法，硬生生从半空坠下来，落入树丛之中没了踪影，不过料想一时会儿应该是起不来了。

　　旁人都惊诧不已，忽听到有人说话：“你不是挺能飞的嘛，怎么躺在地上不动了？敢在本少爷面前班门弄斧，你还差了点儿。”

　　一旁又有个声音道：“哎，抓贼而已，你下手也太重了。”

　　“扔三个石子叫下手重？要不要我给你看看什么叫下手重？”说罢那人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行了，人都下来了，还有正事要办。”

　　对话的二人是徐朔之和梁长风。

　　狄靖武和程霆追人的时候，徐朔之也没闲着，先他们一步追进树林子里想看个究竟，但见那蒙面护卫脑子也灵光，竟是找到一处墙头想往外飞。徐朔之顺手拾起地上的石子便砸了过去，这一砸真把人给打了下来。

　　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狄靖武已经先一步找到蒙面护卫，他一抬脚重重踩在那人肩上，阴沉沉地说道：“把东西交出来。

　　蒙面护卫被他踩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转过脸恶狠狠地瞪着狄靖武。

　　“交出来！”狄靖武低吼一声，脚下的力道也加重许多。

　　程霆见自家主子亲自盘问，速跟上前道：“主人，让我来对付他吧。”

　　狄靖武撇过脸怒视一眼：“程霆，你怎么看家护院的！这么大只耗子也能溜进来！”

　　程霆明显一怔，却不忘礼数，抱拳答道：“是属下疏忽，还请主人让属下补过。”

　　“补过？”狄靖武哼得大声，脚下的力道也重了几分，他转回脸对压在身下的人大声叱道，“你再不交出来，我便一掌劈了你！”

　　蒙面护卫依旧一声不吭，狄靖武耐心全无，抬手便朝他的脖子腾空劈下。

　　徐朔之箭步上前，试图接下这一掌，但他终究低估了狄靖武的功力，这一掌远比看上去强劲许多，竟是把他击退数米，而狄靖武仍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等徐朔之回过神更是倍感震惊，因为这一掌之下竟满是杀戾之气。

　　同时他又庆幸万分，若非他眼疾手快上前阻拦，那蒙面护卫这会儿多半已经一命呜呼去见狄王了。

　　至此，冲突再起，狄徐二人目光相接，亦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梁长风飞快挡在二人中间，他的脸色不同于在场的任何一人，温和谦逊之中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狄老爷，人既然已经抓住了，先别急着动手。”

　　“哼，我狄府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管了！”见梁长风出头，狄靖武的脸色变了又变，但好歹没再动手。

　　“我们也是无意干涉此事。”梁长风不卑不亢的语气丝毫不输于狄靖武，“不过这抓人呢，老徐也有些许功劳，好歹也让我们看看这人长什么模样吧。”

　　徐朔之觉得新鲜，以前可不觉得梁长风说话这么有本事，这次居然连弯带绕还尤为圆滑世故，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不过管他呢，反正梁长风也算是替他出头了，徐朔之心中不免沾沾自喜起来。

　　梁长风呢，他也不管狄靖武的脸色有多么难看，走上前手一扬，便把蒙面护卫脸上的黑布揭了。

　　“程教头，你可认得此人？”梁长风问。

　　程霆眉毛紧拧着，摇了摇头。

　　狄靖武冷哼：“我这狄府可真招贼啊。”

　　“哦？狄老爷这次又丢了什么？”梁长风问得直接。

　　“丢的自然是碧水明月珠。”狄靖武揪起地上的人呵斥，“你是什么东西，我狄靖武的东西都敢偷！”

　　地上的人狠狠回瞪狄靖武，紧抿着嘴唇始终不开口。

　　徐朔之这才看清楚那人的样貌——面容俊秀，五官端正，一双凤眼里隐隐透着股不服输的倔强，却偏偏还是副少年模样。

　　徐朔之愕然，被他用三颗石子打下来的蒙面人，居然如此年轻，而那张脸，他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狄靖武伸手扯开那少年的衣服，从头到脚搜了个遍，然而并未搜到什么夜明珠。

　　而少年始终三缄其口，那看过来的眼神与其说是倔强，不如说更多的是傲慢。

　　“来人，把他先给我扔进地窖去。”狄靖武一声令下，终是忍无可忍。

　　“这还什么都没查清楚呢，扔地窖不太合适吧？”梁长风尽管语气平缓，可旁人怎么听都觉得是种冲撞，毕竟站在他对面的可是狄靖武。

　　“我忍你们很久了。”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狄靖武此刻的视线绝对是柄利器，“把他们两个也一起扔进去！敢在我这里放肆，我看你们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