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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神魔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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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过去后的七天,有人敲响了新城雅座的大门。来人有三个,道士,中山装,以及竹子的警察老公刑虎。
这是一个什么奇怪的组合?有些人是不是初次见面,是不是一早熟悉,其实你是可以做出判断的。比如眼前的三人,他们站在一起的气场毫无不和谐之处,直觉告诉我,他们是认识的,说不定还挺熟悉。
“你们怎么来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说话的是刑虎:“绯衣,阿竹出事了。”
刑虎的话,我没有马上明白。人对自己重要的人出事这件事情,存在本能上的排斥反应。刑虎说完的时候,我还笑着反问:“怎么可能?”
但三人严肃的表情告诉我,是真的,我最好的朋友,竹子,出事了。我甚至不用问他们,便知道竹子出的是大事,否则不会连同道士和中山装一起来出现。更有甚者,令竹子出事的人不是普通人,否则仅靠刑虎一人,便可以解决了。
“你们先进来。”我稳定心神后说,“进来再说。”
三人坐在沙发上,我去厨房倒了三杯水。
“喝点水吧。”
三人端起水杯,迅速的喝完一杯水。
“还要吗?”
“再给我一杯。”中山装说。
我又各自给他们倒了一杯。
“现在谁能告诉我,竹子怎么了?”
“阿竹去临安出差的事情,你知道吗?”刑虎问我。
“知道,七天前,竹子买了很多菜过来,特意告诉我她要去临安出差半个月。”
说起来也是奇怪,竹子到临安的头一天晚上,是给我打过电话的,那时的她应该是安全的,但之后就再没有电话过来,按照她平日的处事风格,新到一个地方还不得时不时的烦我一烦。但最近我因为心里装了事情,对于竹子的异常,毫无察觉。
“半个月?她骗我说去三天。我因为省里有事,所以四天前去了省里,一忙就忘记和她打电话,两天前我回来不见她人,就打电话给她,谁知她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关机?”
“对,我很快意识到不对,就找去她公司,这才知道她去临安出差半个月的事情。我以为她是怕我骂她,才刻意关机的。但他们公司的人却说,他们一行人没有另外的手机,公司要求出行人员二十四小时开机,所以绝对不可能出现手机关机的状况。当下,一打电话,发现外派的三个人的手机全部关机。”
“你去了临安?”
“对,我马上请假去了一趟临安,找到了他们住的旅馆,据旅馆里打扫卫生的阿姨说,他们三个人的房间维持原样已经有两天。我再次联系了他们公司,又和旅馆调取了监控,确定他们最后去的地方是灵山。”
“灵山?!”
我去过的灵山?
“后来呢?”
“灵山我进不去,便马上回了南城,回来的路上就联系了梅道士和骆先生,也才知道,你们曾经一同在灵山遇过险。”
“你为什么进不去灵山?还有,为什么来找我?”
“阿竹总说,如果你去从事刑侦工作,搞不好比我还优秀,我一直以为是她对你的盲目推崇,没想到你真的很敏锐。”
“所以呢?”
“我进不去灵山,是因为我不是人。”刑虎说。
不是人?
“竹子知道吗?”
“她不知道。”
我想也是,竹子这个人胆子不大,若是知道自己嫁的不是个人,婚前一定会特别的焦灼和恐惧,起码不会是当初我看的,全然是幸福和期待的模样。
“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就算我不说,你很快也会发现的,不是吗?”
是这样吗?
“你进不去灵山,所以找了道士和骆书林帮忙,这点完全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会来找我?”
作为竹子最好的朋友,我当然是应该被第一时间告知的人,但,仅从理论上来看,他们应该只是通知我,而不是先行来我家。
刑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又看中山装,中山装低头喝了一口水。我于是问道士,道士却装作没看到。
“竹子受难,是因为我?”
这是唯一说得通的解释。
“为什么?”
三个人,没有人回答。
“刑虎,你来找我,无非是因为我能帮忙找回竹子,可你什么都不说,我要怎么帮忙?你不怕到时候我帮了倒忙吗?”
“不会,只要你去了,就不会。”
我们很快出发,赶的是当天下午南城直达临安的火车,预计抵达临安是晚上七点。一路上,四个人都很沉默,连一向很会说话的中山装都保持了沉默。
我望着火车外飞逝而过的场景,心中不由的去揣测竹子的境况。
整件事一开始就很奇怪,竹子是公司里的内勤人员,十年来,从来没有过出差的记录。她工作的公司是南城很大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公司里的员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策划部的员工休产假,却临时调用一个内勤人员,实在很奇怪。但我猜,无论是刑虎或者竹子,亦或者我,都不会去怀疑一家竹子工作了十年之久的公司。
我对灵山的记忆并不好,山里天黑的时候,总觉得到处是声音,好在竹子看不见鬼,也听不到鬼语,这样的话,是不是恐惧感会略小些?
不,不会更小,也许会更大。因为未知,因为不可见,反倒会容易生出许多遐想,那些遐想里的东西,最糟糕的时候,是能害死一个人的。
竹子平日里是个女汉子,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是色厉内荏。我住进新城雅座后,她是挣扎了多少回才肯踏进来的。这样的竹子,我好担心。
“刑虎,你不肯告诉我整件事为什么和我有关联,那么你起码告诉我到了临安要怎么做吧?竹子是我最好最重要的朋友,只要能救她,不管要我做什么都行。”
“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就回我的阿竹。但这个救,有个前提,你不能有事。”这句话刑虎说的很不情愿,但我同时留意到他语意中的肯定。
“所以,你能救回竹子?”
“理论上,是的。”
只要能救回竹子,他们不想我知道的事,我便是不问也行。
一下火车,我们直奔灵山。
“容姑娘,等到了灵山,你一定要记住,跟紧我和骆师兄。”道士很严肃,骆书林很紧张。
“好,我知道了。”
我原本猜测,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和上次有关,是灵山别墅区附近,或者是别墅区的后山。然而,直到到达目的地,我才知道,我们到的地方,是灵山寺。
“今晚我们住灵山寺。”抵达灵山寺山门前,道士同我解释。
“为什么不住山里的小镇?就是我们上次住过的地方?”
“灵山里没有小镇。”刑虎说。
“什么意思?”
“绯衣,不要紧张啦,这不是怕你害怕,事后就没告诉你,咱们上次露宿的山中小镇,其实是个鬼镇。”
“鬼镇?!”
怎么可能?那天晚上我可是吃了几串烤肉的。我实在不敢往下想了。
“嗯,灵山里能住人的地方,只有灵山寺,所以我们今晚在此借住。”
“梅道士,听说灵山寺向来不收留借宿者,没问题吗?”刑虎问。
“上回小道和骆师兄帮他们解决了一点麻烦,所以这一次,他们是不会拒绝我们的借宿的。不过,这里你能进去吗?”
对,在我家的时候,刑虎明明说过,他进不了山,可这一回,他却一路很顺利的进来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绯衣很惊讶?”中山装问我。
“嗯。”
“你以为刑虎为什么来找我们?北山别墅里有许多法器,其中一件便是能助妖遮掩妖气。”
“所以,刑虎是妖?”
“对啊,绯衣,你要不要猜一猜,他是什么妖?”
我默默看了一眼刑虎,摇了摇头。我知道中山装的意思,无非是想要减轻我的紧张和愧疚,我虽然感谢他的好意,但真的没什么力气附和。
“你是在怀疑自家的法器?”刑虎反问。
“师傅的法器一定是最好的,我不是怀疑法器,我是怀疑你的承受力。就算法器可以遮掩你的妖气,却不能抵御佛光对你的伤害。刑虎,一旦进去,你会很疼的。”
“不进去,我会更疼。”刑虎说。
“好吧,那小道去敲门。”
深夜的灵山是很静谧的,和上一次我们来的情况不同,这一回,山里没有鬼,所以尤其的安静。但不知为何,比起上一回的嘈杂,我反倒更害怕此间的静谧。我不由的回望山间深处,黑漆漆的一片,有一种不知藏了什么妖魔鬼怪的感觉。
“怎么了?”中山装问我。
“好安静。”
“安静不好吗?我可不想再经历一回百鬼夜行了。”
不好。
门开了,来应门的是个小和尚,听声音看样貌,不会超过二十岁。
“慧灵小师傅。”
“是梅施主啊,怎么这个时候上山?”
“我们来办些事情,没地方住,想在灵山寺借住几个晚上,不知是否方便?”
“昨日晚课的时候,师傅夜观天象,说今晚灵山寺有贵客临门,让我好生等着。原来师傅说的是你们啊,快请进来。”
灵山寺的山门似乎有些重,门被拉开时,发出了沉重的吱呀声。
叫慧灵的小师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山门有点重,我就不大开了,几位请进。”
道士率先进去,我们跟着进去了。我进门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刑虎,他进门时的一瞬间,眉目微皱,但很快归于平静,若非我刻意留意,根本不能察觉。
竹子曾说过,她家老公是个很耐疼的人,有一回她不小心,将一重物砸在他身上,丝毫不见他喊疼。我记得她在面前好一阵嘚瑟,说自己嫁了一个真男人。
我曾经对竹子的自得之言持观望态度,这回竹子遇到事,我必须赞叹一句,竹子挑男人的眼光是真的好,虽说这个叫刑虎的是个妖。说起来,刑虎的名字中有个虎,莫不是他的真身是一头老虎?如果真的是,那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山中霸王,修炼成妖,却被一个普通人类女子给驯服,这竹子不是母老虎,却比母老虎还厉害。
真的是,这种时候,我竟然还能想些有的没的。
“客房一早已经备下,但贫僧不知你们会来多少人,所以贫僧一时偷懒只备了两间房,如今看来是不大够用。”
“无妨,两间够了,我们挤挤便是,就不大晚上的劳烦慧灵小师傅了。”道士说道。
“那既然这样,贫僧先领你们去厢房。请这边走。”
灵山寺是个大寺庙,往后院去的时候,要经过很多扇门,我们经过的每一扇门都是慧灵敲开的。夜间的灵山寺,似乎含着很重的戒备心。
排给我们的后院,应该是灵山寺最靠后面的位置,前几处院落中尚有些烛火,这处院落里却是全黑,只有两处禅房中有些暗淡的灯火。慧灵提着烛火,我随意瞟了两眼院中的情况,这里应该是平时不大用上的院落,墙角处多是杂草。
“灵山寺向来不招待信徒,所以这处初建时的会客院便荒废了些,还请诸位施主不要介怀。”
“无妨,是我们叨扰才是,哪里有嫌弃主人家的?”道士淡淡的回道。
“院中有井,那里是厨房,可烧水,屋中烧烛火的是贫僧一早准备好的房间。”
“有劳慧灵小师傅。”道士说。
“那贫僧就先回去了,诸位请早些安歇。”
“多谢慧灵小师傅。”道士双手合十,我们亦双手合十,向小和尚表示谢意。
慧灵退的很快,会客院中只剩下我们四人。
“你还好吧?”道士问刑虎。
“无妨,我们先进去吧。”
我们四人先一起进了一间房间,房间的正中位置,放了一扇屏风,屏风上写了一个极大的禅字。
这是一间还算大的禅房,以屏风为中心,左右各有半间房,右侧是榻,左侧摆了一张桌子,桌子配了四张凳子,刚刚好够我们坐下。
出于某种诡谲的猜疑,我迅速跑到右侧的屋中探了探,果真榻上放了三个枕头。我又跑出去,推开了隔壁屋的门,这一间禅房不大,门前立了一扇和隔壁一样的屏风,但禅房本身并不是左右格局,而是前后格局,以屏风为中心,屏风前放了个蒲草垫子,屏风后是张软塌,塌上只有一个枕头。
“怎么了?突然风风火火的?”中山装问我,“内急?禅房内是不设茅房的,绯衣若是内急,得去院子里的专用茅房。”
我没有理睬中山装的调侃。
刑虎说:“看来你注意到了。”
“嗯,四张椅子,三个枕头,隔壁屋是一个蒲草垫子,一个枕头。”
“什么意思啊?”中山装问。
“灵山寺里的人知道我们要来。”道士说。
“废话,刚才慧灵小师傅不是说了吗?他师傅夜观天象,知道今日有客来。”
“可慧灵小师傅也说,他不知道来的是几人,所以只备了两间厢房。”我说。
“刑虎,绯衣,你们神经过敏了吧?”
“四张椅子是给我们议事的,三个枕头是给我们三个男人准备的,隔壁那间是给绯衣准备的。”刑虎说。
“灵山寺的人不仅知道我们今夜会来,还知道来的是谁。”我说。
“道士,关于灵山寺,你知道多少?”
“刑虎,容姑娘,你们在怀疑什么?”道士问我们。
我和刑虎互看了一眼,刑虎说:“女士优先。”他示意我来说。
“灵山寺不留外人,但我们一来,他们就事先清了一个院子给我们住。道士曾经说过,灵山寺是佛光普照之地,便是之前百鬼夜行时,那些鬼也只是在山中游荡,没有入得山门。今日刑虎,乃妖,那位算出我们会来的高人,竟然没有阻止一个妖入山门,为什么?”
“寺里有人知道我来,也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更是欢迎我来。”刑虎说。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中山装问。
“竹子的失踪,可能和灵山寺有关。”
气氛忽然陷入了沉滞。
“清君,我记得头回我们两个来灵山寺,季大人特意嘱托了两句,是不是?”
“是。”
“神仙师傅嘱托了你们什么?”
“季大人说过,一入灵山寺,万事不可放肆。”这句话,中山装说的极为慎重,想必,神仙师傅嘱托他们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慎重。
然而,为什么要慎重?神仙师傅是个高人,是个特别有能耐的人,便是精怪一族的人,也对其尊敬异常。可这样了不得的神仙师傅,却对道士和中山装说,灵山寺中不可放肆。我不以为神仙师傅会怕灵山寺,因为他那样的人,实在不像一个会怕的人。那么,神仙师傅的意思会不会是,灵山寺是个不好惹的地方。
“刑虎,你的修为如何?”
“可一人走一走魔界。”刑虎说。
那就是说,刑虎很厉害,这么厉害的刑虎,他们轻易就放了进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灵山寺里的人很厉害,一点不担心刑虎这个大妖。
既然不怕,那便是连放进来的必要都没有,可他们却放我们进来,还好好的礼遇,为什么?
“刑虎,道士,中山装,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又问了一遍。
没有人回答我。
“你们不回答,那么我来猜一猜可好?你们早就怀疑竹子在灵山寺,上一次刑虎进不来,但这一次却顺利进来了,原因是不是因为我?”
我很确定自己是个普通人,起码在今年年初以前,还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一切的不平常,是从我想买下新城雅座开始的。作为一个资深的小说读者,也算看过不少阴谋论,但我始终认为新城雅座的事情,是一次偶然性的事情。
那么,我究竟遭遇了怎么的必然才成为一个不普通的人了呢?周惜的事情,应该算是开端吧,因为他是刻意将我引去临安,引上灵山的。如今回看当初的事件,灵山寺找道士和中山装出马,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灵山寺里明明有这么厉害的人,哪里需要道士和中山装?而且就事后来看,周惜事情的解决,是因为神仙师傅的出现。所以,竹子的失踪,到我的入山,是不是最终,不过是一场引出神仙师傅的大局?
“你在想什么?容姑娘?”
“在想你们不想告诉我的事。”
“绯衣,阿竹总在担心你,她说你性好思虑,所以容易将自己困住,不像她,只会觉得,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是长的高的人先忧愁。在这一点上,我以为阿竹说的很对。”
竹子说的当然很对,但凡觉得这句话对的人,都是因为他们的身后,有可以依靠的人,而我,常常只有我。
“谢谢你,刑虎,竹子失踪,你比任何都要着急,却还能在着急之余想到来安慰我。”
“我和阿竹之间有些心灵感应,所以我知道,她尚未有性命之忧。如今,我们既然来到灵山寺,不如放下揣测,因为他们打算要做的事,我们很快会知道。我们要做的,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说呢?”
“容姑娘,刑虎说的很对。”
“是啊,绯衣,你要相信一个刑侦警察的丰富经验。”
“好。”
既然三个男人都让我不要担心,我便不担心了。道士去院中打水,中山装去厨房生火,刑虎绕着院子,做些观察。
我帮不上忙,便先行回自己的房间里。
如果灵山寺的目的真的是神仙师傅,那又为什么要以竹子为饵将我引来?这帮子和尚凭什么以为有我在,神仙师傅一定会来?退一万步讲,神仙师傅真的如他们所愿来了,他们又会对他做什么?
十点左右时,我们便安寝了。我一个人住在一间单独的房间,虽说他们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只要一喊,但我心中到底有些忐忑。黑暗之中,因为人眼不能窥的真切,便易胡思乱想。为了安稳内心,我并没有熄灭烛火。
参禅之人,其中有一种被称作苦修。为了抵御世俗对佛心的腐蚀,寺庙里的住处总不会太舒适,比如我身下的软塌。我很确定,自己躺的这张要比隔壁那张好上不少,但显然还是不够软,比我新城雅座主卧里的大床,差了十万八千里。睡的不舒服,自然就不能很快入睡。
神仙师傅知道我们来了临安?上了灵山?进了灵山寺吗?此时的他,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自从我认清内心,便常常不自觉的想他。
竹子说的不差,我是有异性没人性。
但凡寺庙中,都有一口钟。灵山寺的钟最是出名,每年大年初一的头道钟声,都是按价拍卖的。有传闻,某一年的头道钟声,拍出了几十万的天价。午夜十二点时,我正睡得模模糊糊,听见灵山寺的钟被敲响,敲了整整十二下。
都说佛音最能安定人心,但为何钟声敲响时,我只觉得心惊肉跳的?
次日大早,我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绯衣,起了吗?太阳晒屁股了,咱们是在人家做客,可不能睡懒觉啊。”中山装一边敲门一边嘀咕个没完。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中山装生了一副唐三藏的体质,总爱BB个没完。
我盯着一头鸟窝去开门。
“哇塞,绯衣,你晚上做贼去了?”
“我没睡好。”
“你一个人睡一个房间都没睡好?你让我们挤一间屋的三个大男人情何以堪?”
“你把我叫醒就是为了吐槽吗?你要是觉得三个人挤一间委屈,你就把隔壁的禅房打扫一下,晚上一个人睡。”
“我怎么没想到?不过,不经主人同意,就另开一间房,会不会不太好?”
“你什么时候转性了?”
“……”
我走出房门,去井边抽了一桶水,直接冷水洗面。清凉的冷水一铺到脸上,我瞬间就清醒了。抬头望了望天,中山装没有瞎说,太阳真的升的很高。
昨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以后,我好像才睡着。不过,我有点认床,通常新换一个地方,第一晚肯定睡不踏实,更别说一觉睡到大天亮。
“绯衣醒了?”刑虎从院外走来,身后跟着道士。
“嗯,大清早的,你们去了哪里?”
“我和道士去寺里转了转。”
“和尚允许你们瞎转?”
“我们是去用早膳。”道士说,他将手中提的袋子递给我,里面是几个馒头。
“不是说灵山寺香火旺盛吗?怎么这个点,山里还这么安静?”
“这个月是灵山寺百年一次的佛月,所以上灵山寺的山路暂时封闭,待佛月一过,灵山寺重新开启。”
“佛月?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道士说。
我拿了一个馒头出来啃,然后将袋子递给中山装。我估计他是被留下看顾我的人,肯定也没吃过东西。
“你们去斋堂的时候,有没有和人聊聊天?”我问这句话的时候,中山装在一边小声的笑。
“绯衣啊,清君就是个木头,你指望他去主动和人聊天,倒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还靠谱点。”
“也是,那刑虎呢?和人聊天是你的看家活。”
“咳咳——”刑虎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
气氛怎么这么奇怪?
我后来才知道,这天早晨他们确实找人聊天了,但很显然,无论是刑虎还是道士,都不太懂得和人打交道的方式,刑虎更是因为警察惯于盘问的职业病,和尚们都远远的避开。
“套人话这种事情,果然还是由我来做最合适。放心吧,中午换我去。”中山装拍着胸脯说道。
“刑虎,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吗?”
据我们昨夜的推测,灵山寺的目的很快会浮出水面,但现在的情势,对我们尤为不利,因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一旦灵山寺发难,我们根本不能应对。
“刑虎,你是专家,这一次我们听你指挥。”道士说。
刑虎想了想,说:“我是妖,在灵山寺中行动受了很大的限制,白天根本不能有作为,所以我只能晚上出去探情况。梅道士,骆先生,你们和灵山寺有交情,所以麻烦你们出去探一探,只要对方肯说话,一定能漏出一点蛛丝马迹的。至于绯衣,不如待在院子里,白天有我在,晚上有梅道士和骆先生在。”
“刑虎,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不可能安于等待,尤其是这件事情和竹子的安危相关,和我自己也相关。”
“你想怎么做?”
“刑虎,你白天不能有作为,那在寺中走走可还行?”
“单是走走,没什么问题。”
“那不如我们兵分两路,道士和骆书林去找熟人探口风,你和我一起去逛逛?”
三人对我的提议没有反对,于是我们先后离开会客院。